“喲,景之回來了?”
“學校放假了嗎?這麼快就回來?”
“咱們村就數你會讀書,瞅瞅這模樣,一看就像城裡人。”
安景之騎著他家唯一一輛自行車挨個和大家打著招呼,每次經過村頭,作為村裡的風雲人物,必定會成為大家的議論對象。
看著他的身影漸漸走遠,村頭的這群老太太和婦人中有人忍不住酸了。
“會讀書有什麼用,咱們村的牛棚也沒少了會讀書的,還不是到咱們這來了。”
“我說張五妹,你家兒子不是那塊料,你就酸人家,讀書怎麼沒用?不讀書你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
張五妹反駁道,“會寫名字又咋滴?不會寫還可以按手印,咱們鄉下人學那麼多字有什麼用?”
付奶奶滿臉不讚同,“遠的不說就說村裡的計分員,你不認字又不會算數,你能拿得到這個活計嗎?”
旁邊的一個年輕的婦人也加入了討論,“可不咋的,人家城裡招工人那都得要會認字的,還是得讀書啊。”
“那也沒見人家城裡招工人招到咱們村裡的,村裡家家戶戶,誰去城裡當工人了?”張五妹張五奶不服輸的反駁道。
這話一說,大家都沉默了,張五妹贏了,得意洋洋。
安景之已經過來兩年了,這兩年的按部就班的完成了高中的學業。
原主出生在這個小村莊裡,因為讀書好模樣也長得不錯,高中畢業後吹噓自己在城裡找到了工作以後會留在城裡當工人,村裡的知青就留意了,受夠了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在女知青的有意勾搭之下兩人成功的結了婚。
即使全家都反對,但原主仍然一意孤行,作為家裡最有出息的孩子,他得到了所有人的原諒。
又是聘禮,又是出錢起房子。本來就欠了不少錢,後來更是負債累累。
結婚後那知情才知道安景之說的一切都是騙人的,對方當不了城裡的工人,她跟他結婚之後就是圖他能去城裡當工人,但沒想到結了婚之後仍然還是要下地賺工分,她心懷怨恨,成天作天作地。
高考恢複,考上大學後就和他離了婚,甚至連生下的孩子也不管,拍拍屁股就走了。
但原主也是個無賴的,肯定不會這麼算了。
其實當初他放出去的那能去城裡當工人消息,就是為了吸引那女知青上鉤,對方想就這麼走了,他當然不願意。
他們村裡能夠查到對方的糧食關係,知道女知情考到了哪裡,他直接去了對方的大學,兩人的事很快就被學校知道,學校最後給予了女知情退學處分。
最後原主順利的帶回了女知青,兩人回到了那貧窮的小山村裡,一輩子做怨偶。
安景之不好說是誰好誰壞,隻能說兩人都存了互相利用的心思,他們兩人的恩怨,卻拖累了整個家庭。
原主在被拆穿後為了討好女知青,讓女知青踏實地跟著他,不斷的向家裡索取,他本來就一直讀書,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什麼農活都做不了,還要養另外一個女人,自己吃的也很挑剔,他們自己連自己的口糧都掙不了,完全是靠大家庭養著。
原本給他安排了一個會計的工作,可他一門心思貼著女知青,壓根就不上心,還把村裡的工分算錯了,最後職位也被撤了。
兩口子一起扒拉著全家人吸血。
“奶奶,我回來了!”
剛放下自行車,安景之衝著屋內叫了一聲,喊了半天才發現家裡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往常他回來,基本上是全家列隊歡迎的那種待遇,原主在鎮上讀書,因為距離太遠,一個月才會回來一次,每次回來家中都會為了他做一頓較豐盛的菜。
雖然說對於安景之來說隻是很普通甚至寒酸的小菜,但對於安家來說,那是他們的傾儘所有。
轉了一圈發現家裡麵沒人,安景之熟門熟路的走出房門,沿著村裡的小路走到了目的地,果然看到一群老太太在嘮嗑。
村裡的老太太聚集地,除了村口就是村中的曬場,這裡不僅有老太太,幾乎全村老幼都愛待在這裡。
隔老遠就有眼睛尖的老太太看見了安景之的身影推了推旁邊的徐燕芬的胳膊說,“這不是景之嗎?你家景之回來了?這也不是放假時間呀。”
徐燕芬立刻停下了手裡的針線活,站起身來高興的對安景之招手。
徐燕芬一個人拉扯著三個兒子長大,又給三個兒子都成了家。
聽說年輕的時候還殺過鬼子。
村裡的人都非常尊重她,又因為原主會讀書,她在老太太的堆裡更是威望非凡。
安景之三步並作兩步,快步上前,熟練的找了一個小馬紮,坐在老太太的堆裡,“奶奶。”
隨後又禮貌的對著幾個老太太打了招呼。
老太太們笑眯眯的打聽著,“這是學校放假了嗎?”
“對呀,這時間還沒到呀,今天咋就回來了?”
安景之一副乖巧的模樣,禮貌的回答說,“這不是畢業了,學校裡也沒什麼事,我就先回來了,考試也已經考完了。”
徐燕芬高興的拍了拍他一臉驕傲,“好呀!以後咱家景之就是高中生了!”
“那景之你高中畢業之後打算怎麼安排呀?”
就連徐燕芬都有些緊張,大家全都看著安景之。
安景之一直是村裡搶手的說親對象,他家裡普通,和其他人差不多,但他本人長得好看又會讀書,村裡不少小媳婦,大姑娘都喜歡。
要說那些知青也長得好看的也不少,但他們跟村裡人終究不是一路人,村裡這幾年沒少發生知青找關係回城,拋妻棄子的事情。
還是找一個本土的知根知底的好。
“奶,我還沒定呢,城裡的工作那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哪有這麼容易找到?”安景之笑了笑回道。
聽到這裡徐燕芬有些失落,隨後又打起精神安慰孫子。
“沒事沒事,咱家景之這麼好,找不到工作就先回村裡乾著,趙老頭不是老眼昏花連數字都看不清了嗎?你去接了他的活,也是一樣的。”
徐燕芬口中的趙老頭是村裡的會計,已經快七十歲,身體倒是還算硬朗,但是眼睛不行了,這年頭眼鏡又不好配,就算能配,他們也不會願意花這個冤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