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那一日清池旁的相處,安景之雖然沒有說什麼信與不信的話,但燕夙能感覺得出,對方對她的態度逐漸有所軟化。
午膳時兩人都是一起在安景之的宮內用膳。
安景之放下碗筷,擦了擦嘴。
“我今日要出宮。”
燕夙手上的動作一頓,又狀似若無其事的問道,“有什麼事嗎?”
“我來宮中也有半個月了吧?我想回家看看爹娘。”
“好,我派人送你回去。”
安景之沒有拒絕,他估計自己要是拒絕的話,對方絕對會翻臉不讓他出宮。
這女人哪哪都好,就是好像心理有些問題,對他的占有欲有些不正常,過於偏執。
不過想到對方的出生環境,會養成這樣的心性也就不足為奇。
燕夙的生母在她十五歲時便去世了,之後她就搬出了冷宮,逐漸通過自己的手段走進了燕皇的視線。
安景之就是對她好過,還唯一一個活著的人。
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了安府。
門房看到安景之後,連忙跑去報信,“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
安父聽到動靜後和安母江氏急忙走過來。
“兒子!”
江氏一把抱住安景之。自從兒子去了皇宮後,江氏心裡一直七上八下,也沒地方打探他兒子的消息。
安父自從成為了女帝的公公後得到不少人的跟隨,在朝堂上混得越發如魚得水,不過他一向秉持著謹言慎行。
他能看得出來,當今陛下是一個想要乾實事,而且能乾實事的明君,隻是怎麼偏偏就看上他兒子了。
他們家幾代為官,一直都是保持著明哲保身的原則,從不參與任何爭鬥,他兒子現在成為皇夫,卷入了皇宮,看著風光無限,但以後說不準哪天家裡就會招惹大禍。
而且自古以來不論男女,那帝王的寵愛都是短暫的。
“怎麼樣?在宮內還好嗎?”
安景之笑道,“那有什麼不好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連早朝也不用去了。”
安景之這話說的真心實意,原主當官時,每日淩晨四點,天不亮就要起來參加五點的早朝,要是住的遠的,三點就要起來。
但安父和江氏聽了卻覺得十分難受,兩人都知道他們兒子,一直想要在朝當官,一步一步的爬到他祖父當年的位置上,重現安家昔日榮光。
如今跟女帝成親隻能夠留在後宮,心裡肯定不知道有多難受,這麼說隻是為了寬慰他們而已。
當初女帝的聖旨賜下來時,他們兒子有多麼不願意,他們是看的清清楚楚,後來為了家裡安危才不得以同意了這場婚事。
“哎……”
安父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他隻是一個小小的五品京官,安家忤逆不了女帝的旨意。
若是他父親還在時,說不準能夠周旋一二。
隻可惜他雖繼承了父親的人脈,卻也能力平庸,隻能走到這裡。
“景之我兒,委屈你了。”
“這有啥委屈的?是兒子想茬了,當初我想靠著自己的能力重現我們安家昔日的榮光。如今我成為了女帝的皇夫,不也重現了安家昔日的榮光嗎?誰還敢小覷我們安家?”
“而且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兒子覺得燕夙也挺好的,之前可能是我誤會了,她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殘暴。”
說著安景之還把留清容的事情說了出來。
安父雖然能力平庸,但到底是當了十幾年的官。
“聽你這麼說,那這留清容肯定有問題。”不就是美人計嗎?隻不過對方是女帝,所以他們這美人計便施展到了女帝的心上人那裡。
好在陛下並沒有介意,否則他兒子都會被有心人扣上一個勾結敵國的帽子。
江氏有些擔憂,“兒子,你怎麼可以直呼陛下的姓名,這要是被人聽到,可要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沒事,我在她的麵前也是這麼叫的。”
“安夫人安大人請放心,沒人敢治景之的罪。”一道清冷又熟悉的聲線,在安家客廳響起。
安景之離開後,燕夙在殿內批閱奏折,但那上麵的文字卻怎麼也看不進去,索性便離宮跟了過來。
她進來時不想鬨得太多人知道,製止了下人的通報。
女帝突然的出現,把客廳裡除了安景之之外的人全都嚇了一跳。
江氏和安父連忙起身行禮,“見過陛下。不知並向遠道而來,未能迎接,實在是失禮,還請陛下贖罪。”
“不必多禮,今日沒有皇帝,你們把我當做尋常的兒媳對待便可。”
尋常的兒媳哪有當皇帝的?他們怎麼可能真的把對方當做平常的兒媳婦對待?
想是這麼想,但嘴上卻連連應道,“是,那就聽陛下,啊不……”
安父正想稱呼對方,卻突然卡了殼。
不叫陛下,那他叫啥?
燕夙看出了對方的為難,開口道,“喚我夙兒便可。”
她娘從前就是這麼稱呼她。
江氏接道,“好好好,今日沒有女帝,隻有夙兒。”
“來來來,快坐下。”
聽到這熟悉的稱呼從眼前的婦人口中喚出,燕夙有一瞬間的晃神,眼眶似乎有一瞬間的濕潤,燕夙好像看到了她娘。
夙,這個名是她娘給她取的,她在冷宮的早上出生,她娘給他取名燕夙就是期盼著她如同初生的太陽一般,健康茁壯的長大。
她已經長大了,並且還成為了一國之君,可是她的母親卻永遠的離開了。
“夙兒?”江氏擔憂的看著對方,彆不是不高興自己這麼叫她吧?
“娘。”要是生在平常百姓家,自己跟安景之成親,對方的娘就是自己的娘,既然今日隻有兒媳,那她理應如此稱呼。
隻是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夠如此順利的變脫口而出,或許是她太思念娘親了吧。
一開始江氏實在有些緊張,她還沒有做過女帝的婆婆。
後來兩人聊著聊著,她發現這確實是一個懂事知禮的好孩子,一時之間竟忘記了她女帝的身份。
滿心滿眼都心疼著這個出生悲苦的兒媳婦。
江氏拉著燕夙的手,“夙兒啊,以後你沒事可以和景之常來,想吃什麼娘給你們做。”
安父看見他夫人越來越有婆婆的架子,後背的冷汗都要嚇出來了。
他夫人久居後院,不知道女帝的手段,他在朝堂中可沒少經曆,燕夙剛剛登基的那幾天,朝堂上每天都會拉下去一一批人。
補錄的官員都差點頂不完空缺。
也就是成親之後朝局穩定,燕夙殺心才小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