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之和安母坐在牛車後麵聊了一路,不管安母說什麼安景之都會給她回應,安母樂的從村東頭講到村西頭,就連哪家老母雞最能生蛋都告訴安景之。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原主根本不耐煩聽這些話,總覺得配不上他讀書人的清高身份,這些話題更是上不得台麵。也嫌棄安家人粗鄙不堪。
安父老老實實的在前麵駕車,根本插不進話,不過他也樂的這樣,兒子被他媳婦拉著就不會盯的他後背發涼。
本來去縣裡趕牛車的話正常是需要一個多時辰的,安老三趕得牛車一個時辰就到了。
站在學堂門口,來來往往的都是要回學堂的同窗。這些人都住在縣裡,不像安景之從鄉下趕來大包小包的提著。安景之一家的到來惹得旁人頻頻注視。相較於其他同窗的家長,安老三和他媳婦穿著實在太差,身上補丁不斷還有一路上濺到的泥點子。
安母看著這一切突然變得沉默,雙手不知應該放到哪裡,他們好像不應該來送兒子。
喃喃開口:“兒子,去吧。”
安景之笑道:“娘,你和爹放心回去吧。下個月我再回家看你們。”
“爹,你回去牛車趕慢一點,彆這麼著急。不小心摔了可咋整?”
安景之那大方不扭捏的笑容,撫平了安老三和安母內心的忐忑不自然。
“曉得曉得,你放心吧。”安老三拉他媳婦坐上板車,驕傲的看著他兒子。這都是縣裡讀書人的學堂,他兒子不僅進去了,還考得比他們好!
看著安老三架牛車走後安景之才往裡走,他拎著書袋,換洗衣服,還有安母給他烙的一袋餅走進學堂。
留下一群人在後麵竊竊私語。
“這小子考了個童生就這麼牛氣了?之前不是還躲躲藏藏的?當誰不知道他家是泥腿子呢。”
“前幾天邀他去詩會這小子還不去。真是給他臉了,以後也彆帶他了。要不是想耍耍他,他也配跟我們玩?”
把東西放回住處收拾好後,安景之才回到學堂裡。待會兒夫子還要抽查他們放假後的課業情況。
孫庭文旁邊圍了一群人,看著安景之進來後一臉不屑。
安景之看也不看他們一眼,目不斜視的走到自己座位打開書看。
學堂夫子進來的時候,大家已經全都到齊,有些人看到夫子進來後才裝模作樣的讀書。夫子看到心裡搖了搖頭,不去管這些人。看向安景之時發現對方正在認真的看書,夫子欣慰的點了點頭。
自從原主第一次下場就考中童生之後,整個人變得有些浮躁,不像以前那樣踏實的做功課。上課都還會走神,這在以前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夫子把他叫來敲打過好幾次,不但沒有用,原主反而心生怨恨。
夫子走到台上,看著安景之,“景之,你第一個來,把我布置的功課背誦一遍。不準錯一個字。”
學堂的夫子平時教育十分嚴格,這也是原主能夠考上童生的原因之一。
安景之站起身,“是,夫子。”
一篇文章安景之背的十分流利,沒有任何磕磕絆絆,就像夫子說的更沒有任何錯字。
夫子滿意的點了點頭讓他坐下。
想著他是年少成名,一時之間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性也是情有可原,這次回家之後倒是沉澱了不少,以後也能繼續保持下去的話,舉人功名也可期待。
夫子又點了孫庭文起來背誦,對方也不膽怯,張口就來,流利程度不比安景之差。
輪到何昌興的時候他有些緊張,背著背著突然忘了下一句,安景之在他背後偷偷提點了一句,他這才順利的背完過關。
坐下後看了安景之一眼,用口型說了一句多謝。
安景之點了點頭沒說話。
夫子看了他們一眼,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何昌興這個學生平時也努力,但到考試的時候總是容易緊張。一緊張什麼知識都忘光了,這已經是他第二次童生落第。
夫子也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才好,隻能平日裡多點他,讓他學會調整自己的心態。
後麵又陸陸續續點了不少人,大部分人都能做到流暢通順,隻有極個彆的人背起來磕磕絆絆,夫子恨鐵不成鋼的挨個打了手板。讓大家準備明天要上的課業就離開了。
夫子離開後學堂,緊張的氣氛頓時放鬆。
何昌興轉頭的時候發現安景之從旁邊的一個包袱拿出了一張餅,正吃得香噴噴的。
何昌興咽了一下口水,看了看自己粗壯的胳膊,努力的把視線從餅上移開,“你剛才為什麼要幫我?”
安景之咀嚼完嘴裡的餅咽下後道:“你本來就會,隻是太緊張才突然忘了,就算我不提點你也能想起來。但是太慢了,我想讓夫子快點問完,我這餅放在旁邊太香了,夫子不走我咋吃?”
何昌興:“……”
他沒想到安景之幫他的原因居然是這個。鼻尖下傳來油餅的味道,好像還真的挺香。
“咕咕~”
安景之停下動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沒吃飯嗎?”
何昌興耳根一紅,“我吃過了。就是你這餅太香了。”
轉身打開自己的包袱,拿出一盒糕點,“我用這個跟你換行不行?”
安景之一看,這些糕點還是【福香記】的。一盒都要兩錢銀子,嘖嘖,狗大戶。
指了指旁邊的油餅,“我這可沒你那麼貴,你確定要換?”
何昌興忙不跌的點點頭,“要換,我這些糕點都給你。”
何昌興伸出五根手指,想了想又放下去兩根,“你給我五張,不,三張油餅就行。”
“我這就20張油餅,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也彆什麼五張三張了。”
何昌興詫異的看了安景之一眼,到底沒有經受住油餅的香味,“好!”
“唔,這是你家裡人做的嗎?好好吃!感覺十分酥脆還不油膩。”
“嗯嗯,我娘特意給我做的。”
安母還真沒吹牛,她這手藝確實不錯。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練出來的,平日也不進廚房。
安景之隻能把這歸功於天賦異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