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妖貓的報複(1 / 1)

老貓 倪匡 3378 字 16天前

我腦中的思緒很亂,是以我在不由自主地搖著頭。所長又重提剛才的話:“如果你有那頭貓,我想詳細檢查一下!”我問道:“你還想發現甚麼?”所長略想了一想:“剛才我對你說的,那位專家的推測,聽來好像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但是事實上也有它不合理之處!”我望著他,老實說,我的心中,反倒願意那位專家的解釋正確。我曾給不少怪異的事弄得心神不定,但是從來也未曾像這一次一樣,給一頭貓弄得這樣顛倒過,我實在不想再提起任何有關那隻貓的事了,所以我寧願它是一隻普通的老貓,隻不過是有某些不正常,是以才形成了它骨骼鈣組織的異常變化。可是,所長卻又說那不合理!我望著所長,並沒有出聲,所長接著又道:“你知道,任何生物,都有生長的極限,簡單地說,一頭貓,如果它的骨骼鈣組織已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它早就無法活下去了。”我略怔了一怔:“可是這頭貓,卻是活生生的!”所長皺起了眉:“所以我才要看看這隻貓,衛斯理,用人的情形來作譬喻,這種情形,就像是有‘靈魂’頂著一個早已死亡的僵屍複活了!”聽得所長那麼說法,我不禁苦笑了起來。事情越來越荒誕了,我呆了好一會,才道:“你為甚麼不說有‘靈魂’借用了那隻貓的身體呢?”所長像是自己也知道這種假設太不可思議了,是以他也自嘲地笑了起來:“借屍還魂的事,究竟不怎麼可靠,而且,人的屍體有機會被保存幾千年,貓的屍體有甚麼機會,被保存幾千年?”我思緒本就已經夠亂的了,再給所長提出了“借屍還魂”這個問題來,我更是茫然摸不著一點頭緒。在那樣的情形下,我莫名其妙地變得暴躁起來,大聲道:“太荒謬了,根本不可能有借屍還魂的事!”所長睜大了眼,奇怪地望著我:“咦,我一直認為你是想像力極豐富的人,你一直說,宇宙之間沒有甚麼事是不可能的,所謂不可能,是人類的知識還未發展到這一地步,是自我掩飾的詞令。為甚麼你今天忽然改變了想法?”我無法回答他的這個問題,隻好苦笑著,拍著他的肩頭:“請原諒我,因為我實在給這頭貓弄得頭昏腦漲,不想它再出甚麼新的花樣了!”所長搖著頭:“不要緊,我也不過隨便說說。”我歎了一聲:“我一定會儘力去找那頭貓,和它的主人,找到之後我通知你。”所長高興地答應著,送我出來。到了外麵,陽光照在我的身上,我看到了馬路上的那麼多行人,才肯定我自己仍然是在我所熟悉、生長的世界之中。我一定要再找到那頭貓,要在一個大城市中找到一頭貓,那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要找一個人的話,那就容易得多了,所以我下定了決心,我要找到張老頭。那頭貓是張老頭養的,張老頭甚至經常帶著它外出(古董店老板說的),那麼,張老頭對這隻貓一定極其熟悉,我想,如果找到了張老頭,事情一定可以有進一步的發展,不會像現在那樣一片迷霧了。但是,要找張老頭的話,該如何著手呢?我一麵走,一麵在想著,終於決定了去找那位古董店的老板。當我見到了古董店老板之際,他對那一對被貓打碎了的花瓶,不勝欷歔,並且告訴我,那暴發戶也去找過他,希望再找一對同樣的花瓶。這正合我的來意,我慫恿他登一個廣告,表示希望和那位出讓花瓶的張先生見麵,我替他擬了這則廣告,廣告的文字,暗示著這對花瓶的賣主,如果和古董店老板再見麵的話,可以有意想不到的額外的好處。人總是貪心的,我想,張老頭在看到了這則廣告之後,或者會出現和古董店老板聯絡。我除了這樣做之外,似乎已沒有甚麼彆的辦法可想了。本來,我也想到過,那頭黑貓自己扯斷了尾,血淋淋地逃走,或者張老頭會帶它到獸醫院去,我似乎應該到全市的獸醫院去調查一下。但是,我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一則,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遲了,如果張老頭曾攜貓求醫,一定早已去過了。二則,我認為那頭貓既然如此異乎尋常,那麼,張老頭十之八九,不會帶它去求醫的。我回到了家中,每天都等古董店老板來通知我張老頭出現的消息。可是一連等了七八大,都是音訊遝然。白素看到我有點神魂顛倒,不住地勸我放棄這件事。事實上,張老頭要是不出現的話,我想不放棄,也不可能了。天氣漸漸涼了起來,是在離開我和化驗所所長談話的十天之後,那一天,我們夜歸,我和白素,由一位朋友的車子送回來。為了不過份麻煩人家,車子停在街口,我們走回家,當然要走的距離不會太長,大約是兩百碼左右。那時,是淩晨三時,街上靜得出奇,我才走了十來步,就停了下來,十分惑疑地問:“你覺得麼?”白素呆了一呆:“覺得甚麼?”我有點緊張地道:“好像有人躲在黑暗中望著我們!”一個敏感的人,是時時會有這種感覺的,我是一個敏感的人,白素也是。這時,我看白素的神情,顯然她也有了同樣的感覺。覺得有人在暗中監視著自己,那是一種十分微妙、很難形容的事。當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實際上,還根本看不到任何人,也看不見黑暗之中有甚麼眼睛的光芒,但是卻突然之間有了這樣的感覺,使得人感到極其的不舒服。白素和我的腳步慢了下來,我低聲道:“小心,可能會有人向我們襲擊。”白素緩緩吸了一口氣:“那麼靜,要是有甚麼人向我們襲擊的話,一定會有聲響發出來的。”我們一麵說,一麵仍然在向前走著,已經可以看到家門了,我又低聲道:“未必,或許當我們聽到甚麼聲響時,已經遲了!”越是接近家門口,那種被人在暗中監視著的感覺越甚,可是四周圍仍是靜得出奇,一個人也沒有。我和白素都感到十分緊張,我們終於到了門口,沒有甚麼事發生,我取出了鑰匙來。就在我要將鑰匙插進鎖孔之際,忽然聽得白素叫道:“小心!”那真是不到百分之一秒之間發生的事,白素才一叫,我便覺出,半空之中,有一團東西,向著我的頭頂,直撲了下來。而也就在那一刹那間,白素一麵叫,一麵已然疾揚起她的手袋來。那團自我頭上撲下來的黑影,來勢快到了極點,但是白素的動作也很快,“拍”地一聲,手袋揚起,正打在那團東西上。那團東西,發出了一下可怕的叫聲,也就在那一刹那間,我陡地想起,自半空之中向我直撲下來的,正是那頭老黑貓!也就在那一下難聽之極的貓叫聲中,我的身子,陡地向後一仰,我已看清了那頭貓,它那雙暗綠的眼睛,閃著一種妖光。白素的手袋擊中了它,但是它的身子在半空中翻騰著,利爪還是在我的肩頭上疾抓了一下,使我感到了一陣劇痛,我立時飛起一腳,正踢在它的身上,它再發出了一下怪叫聲,又滾了開去。等到我和白素一起趕過去追它時,它早已跑得蹤影不見了。這一切,加起來,隻怕還不到十秒鐘,我感到肩頭疼痛,白素也驚叫了起來:“你被它抓中了!”我低頭看去,肩頭上的衣服全碎了,血在泌出來。我吸了一口氣:“快進去!”白素急急開門,我已將上衣和襯衫,一起脫了下來,肩頭上的傷痕,約有四吋長,還好,入肉不是太深,但是也夠痛的了。進了屋子,白素替我用消毒水洗著傷口,又紮了起來:“這貓……我看你要到醫院去。”白素在那樣說的時候,滿麵皆是愁容。而我的心中,也覺得不是味道到了極點。我曾和許多世界上第一流的搏擊專家動手,而了無損傷,可是現在卻叫貓抓了一下,那自然不是滋味之極了。可是看到白素那樣著急,我隻好裝著輕鬆一些:“到醫院去?不致那麼嚴重吧!”白素卻堅持道:“一定要去!”我也感到事情有點不對頭,那隻貓,分明是有備而來,向我來報斷尾之仇的,雖然,從來也沒有貓爪上有毒的記載,可是那是一頭異乎尋常的怪貓,誰知道它的爪上有些甚麼?為了安全計,我的確應該到醫院去,接受一些預防注射,是以我點了點頭。我們立即離開了家,在車中,我仍然努力在開解白素,我笑道:“這倒是一篇很好的神秘的題材,這篇神秘小誽,就叫著‘妖貓複仇記’好了!”白素一麵駕著車,一麵瞪了我一眼:“彆不將這隻貓當作一回事,它既然能找到你,一定不肯就將你抓一下就算了!”我笑了起來:“是麼?它還想怎樣,難道想將我抓死?”白素皺起了眉不說話。這時,我自然沒有將白素的話放在心上,因為不論怎樣,我的“敵人”隻不過是一頭貓,要是我連一頭貓也鬥不過的話,那還像話麼?所以,當時我隻覺得好笑。但是,當我從醫院中回來之後,我就笑不出來了。在醫院中,我接受了幾種注射,醫生又替我包紮了傷口,等到我回家的時候,天已亮了。還未打開家門,我就首先發現,有一塊玻璃碎了,而一推開家門,看到了客廳中的情形,我和白素兩人都呆住了!我立時發出了一下怒吼聲──這是任何人看到了自已的家遭到這樣卑鄙而徹底的破壞之後,所必然產生的一種反應。我雙手緊緊地捏著拳,直捏得指節骨“格格”作響,白素則隻是木然站著。過了好一會,白素才首先打破沉默:“我早知道它會再來的!”我在那一刹那間,有天旋地轉之感,客廳中的破壞,是如此之甚,所有可以撕開的東西,都被撕成一條條,桌布、皮沙發的麵、窗簾,都變成了布條,甚至連地毯也被撕裂了。牆上掛著的字畫,全成了碎片,有很多,好像還曾被放在口中咀嚼過。所有可以打得碎的東西,都打成了粉碎,甚至一張大理石麵的小圓桌,上麵也全是一條一條的抓痕,石屑散落在桌麵和地上。如果說這樣的破壞是一頭貓所造成的,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的一件事。但是,那的而且確是一頭貓所造成的!是貓的利爪,將一切撕成了碎片,是貓打碎了一切可以打碎的東西。自然,那不是一頭普通的貓,就是曾被我捉住過、弄斷了它尾巴的那頭妖貓!我和白素互望著,我們的心中,都有說不出來的氣憤,家中的一切陳設家俬,全是我們心愛的,我們的家,是一個溫馨可愛的家,但是現在,一切全被破壞了,最令我們氣憤的是,對方隻是一頭貓,就算你捉到了它,將它打死了,又怎麼樣?它隻不過是一頭貓!我們慢慢地向前走去,到了樓梯口,白素身子忽然微微發起抖來:“樓上不知怎麼樣了?”我陡然地吸了一口氣,像是發瘋一樣地向上,衝了上去。還好,樓上的一切,沒有損壞,我打開了幾間房門,房門內的一切,也未曾損壞。我和白素,一夜未睡,都已經相當疲倦了,但是我們都沒有休息,我們要收拾客飯廳中被毀壞的一切。等到將一切被弄壞了的東西都搬弄了出去之後,我們的屋子,看來就像是要搬家一樣,幾乎甚麼也沒有了。到了中牛時分,胡亂吃了一些東西,我們上樓,在書房中,麵對麵坐了下來。白素又喃喃地道:“我早知道它會再來!”一聽得白素重複那句話,我突然站了起來:“它還會再來!”白素睜大了眼睛望著我,我道:“看,我使它斷了尾巴,它是來報仇的,是不是?”一頭貓來向人尋仇,這事情聽來有點匪夷所思。但是實際上,那貓的確是來報仇的,是以白素在呆了一呆之後,點了點頭。我指著自己的肩頭(它還在隱隱作痛),道:“現在它的報仇並沒有成功,它隻不過將我抓了一下,我傷得很輕,它雖然破壞了我客廳中的一切,但是對一頭貓而言,那是難泄它心頭之恨的──”我講到這裡,提高了聲音:“所以,它還會再來,再來對付我!”白素苦笑著:“那我們怎麼辦?我實在受夠了!”我冷笑著:“看我捉到了它之後如何對付它!”白素望了我半晌,才道:“你準備如何對付它,它畢竟隻是一隻貓。”我實在恨極了,我道:“然而,它比人還可惡,我不會放過它!”白素又望了我半晌,才歎了一口氣:“我不希望你因此而變得殘忍!”在白素沒有那麼講的時候,由於我恨那頭貓,恨到了極點,是以我心中,不知盤算了多少方法,當我將那頭貓捉住之後,可以虐待它,我甚至想到,要用沸水來淋它!可是,當我聽得白素那樣提醒我之後,我不禁感到很慚愧,我想:我是怎麼了?我從來也不是一個無聊到要虐待動物來泄憤的人,可以說,我從來也不是有那種殘忍虐待心理的人。殘忍的虐待心理,是人類的劣根性之一,是人類野蠻的天性之一。這種野蠻的天性,雖然經過數千年文明的薰陶,但是還是很容易在沒有知識的人身上找到這種根深蒂固的野蠻天性。在街頭上,不是經常可以看到身高幾乎六呎的大人在虐待小動物麼?我更一向認為,這種虐待殘忍心理,從虐待小動物開始,就可以看出這個人的野蠻和下流,那是一種獸性,是我最厭惡的事情。但是,我自己卻也在想著用沸水淋那頭貓!白素的話,使我感到慚愧,也使我感到,那頭貓,在使我漸漸趨向不正常,再下去的話,我可能會神經失常,變成瘋子!我心中暗暗吃驚,鎮定了好一會,我才道:“不論怎樣,我一定要捉到那頭貓!”白素幽幽地問道:“有甚麼辦法?”我道:“希望它今天晚上再來,我去準備,我料它今晚再來,一定會來攻擊我!”白素現出駭然的神色來,那頭妖貓──稱之為妖貓絕不為過──可以說是防不勝防,人枉為萬物之靈,但是在阻擊方麵,想勝一頭貓,可以說極不容易!但是白素立時鎮定了下來:“好,我們現在就開始準備!”想到那頭貓還會來,而我又可能捉到它,精神不禁為之一振。我們先將要準備的東西記下來,然後分頭去買。等到晚上,我們因為精神緊張和亢奮,反而不覺得疲惓了。我們估計那頭貓,如果夠乖巧的話,可能要到下半夜才來,是以天色才黑,剛吃完了睌飯,我們就睡了。我將一張大網,放在床邊。那張網和捉蝴蝶的網差不多,有一個長柄,是結實的尼龍織成的,柄上連著一根繩子,可以將網口收小,我將網放在床邊,以便一伸手就可以拿得到。白素有她的辦法,她將一床相當厚的棉被,放在身邊備用。我們兩人,也經曆過不少大敵,這時,為了對付一頭貓而如此大動乾戈,想起來,實在有點啼笑皆非。八點鐘,我們全睡著了,究竟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是以一睡著了之後,就睡得很甜,鬨表在午夜二時,將我叫醒,我又搖醒了白素。我們都躺在床上不動,等著,傾聽著。靜得出奇,一點聲響也沒有。所有的窗子,全拉上了窗簾,是以房間中也暗得出奇,甚麼也看不到。我們等了足足一個鐘頭,甚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我低聲道:“或許它不來了!”白素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她苦笑的意思,那頭妖貓,今晚就算不來,明晚也會來的,明晚不來,後晚來的可能性就更高。而我們是不能永遠這樣等下去的。我不出聲,在黑暗中,又等了半小時,我打了一個嗬欠,正想說“我們彆再等了吧”,忽然,房門上,傳來了一下輕微的爬搔聲。我立時推了白素一下,我們都在床上躺著不動。我自然不認為一頭貓可以有能力旋轉門柄,開門進房間來。但是我卻清楚記得,我第一次到張老頭家中去的時候,那貓曾在逃進房間之後,將房門大力關上的。今晚,我是特地等它前來的,在我醒來之後,已將房門打開,房門隻是虛掩著的。所以,在聽到了那一下爬搔聲之後,我們立時一動也不動。沒有聲響繼續傳來,但是我卻可以知道,房門已經被推開,因為有些微亮光,射了進來。緊接著,我更可以肯定,那頭貓已經進來了!我自然不能在黑暗之中,看到一頭大黑貓的行動,但是我卻可以看到它的一對眼睛。它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妖裡妖氣的光芒,它在了無聲息地走進來。我已經抓住了那張網的柄,那頭貓也來得十分小心,它緩緩地向前走著,看來像是一個慣於夜間行凶的凶手。我緊緊地抓住網柄,注視著它一閃一閃的眼睛,然後,突然之間,揚起網來。我和那頭貓,幾乎是同時發動的,我才一揚起網,那貓也在這時,撲了上來,它才一撲起,像是已經知道不對頭了,是以它發出了一下怪叫聲,而那張網,也在這時,向它兜頭罩了下去。手中一沉,我知道那頭貓已經落網了,我也不禁發出一下歡呼聲來,這時,我早已坐起了身來,立時想去收緊網口,可是,也就在那一刹那間,手中一輕,那頭妖貓,竟然又跳了出去。但是它才一跳出去,又是一聲怪叫,它的那雙綠黝黝的眼睛,已經不見了,同時,它的叫聲,聽來也變得十分沉悶。同時,白素大聲叫了起來:“快開燈!”我跳了起來,著亮了燈,看到白素將那張大棉被,壓在地上,她雙手緊按在棉被上,那頭貓,顯然被壓在棉被之下!一看到這種情形,我不禁大吃一驚,白素可能還不知道那頭貓的厲害,她以為用一張厚厚的棉被,將貓壓住,就可以沒有事了。但是,我卻知道,那頭貓的爪,利得超乎想像之外,棉被雖然厚,它一樣可以抓得穿。所以我急忙叫道:“你快讓開!”白素卻還不肯走,道:“我不能讓開,掙紮得厲害!”這時候,白素按著棉被,棉被下的那頭貓正在竭力掙紮著,從那種掙紮的程度來看,白素按著的,不像是一頭貓,倒像是一個力氣十分大的人!我已拿著網,走了過來,也就在這時,白素發出了一下驚呼聲,身子站了起來。不出我所料,貓爪已經抓裂了厚厚的棉被,一隻貓腳,已經自棉被中直透了出來。我揮動著那張網,連棉被罩在網中,然後,收緊了網口,白素避得快,並沒有受傷。等到我收緊了網口之後,我們兩人才鬆了一口氣。雖然我們對付的,隻不過是一頭貓,但其激烈的程度,卻是難以想像的。當我將貓和棉被一起網住的時候,貓還是裹在棉被之內的。但是這頭老貓,卻立時掙紮著,撕裂棉被,自被中鑽了出來,它發出可怕的叫聲,咬著、撕著,想從網中掙將出來。可是那張網是用十分結實的尼龍繩結成的,它一時之間,難以掙得脫。那張棉被,在網中,已成了一團一團的碎片,白素走了出去,推了一隻鐵籠進來,那也是我們早就準備好的,我提起網,放進鐵籠,將鐵籠完全鎖好,才鬆開了網口,那頭大黑貓怪叫著,跳了出來,在籠中亂撞。我先抖動著網,將網中的破棉披全抖了出來,然後,才縮回網來,那時,我可以好好地注視著在籠中的那頭大黑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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