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冬天特彆寒冷,整個城市籠罩在陰濕的雨裡•灰蒙蒙的天空,遲遲不見著陽光,讓人感到莫名的沮喪,常常走在街上就有一種落淚的衝動••••但是冬天總是會過去,春天總是會來•——他撇起嘴角來,看著她,說,“好,下次我回來,會提前通知你。”然後,他話鋒一轉,輕輕站起來,“本以為你已經有足夠的能力,猜透所有事情。”他抬起頭來,“最近不是一直做的不錯,怎麼,在外麵可以做的很好,到了自己家裡,馬上不行了?”她隻是低下頭,說,“這不一樣。”他冷笑,“工作怎麼樣了?”她可不認為他突然對她的工作有了興趣,他想知道凡兀怎麼樣,打個電話就會有人向他報告,他這樣問,也不過是諷刺而已吧。她說,“還好。”他隨意的嗯了聲,說,“那好好做吧,我很看好你的,獨立有自主的新主婦!”滿含嘲諷的一句話後,他便脫下了衣服,向裡走去。她看著他,總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有時明明心裡有氣,想要對他爆發,然而,他隻是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一樣,輕輕幾句話,便將她打發掉了,幾次之後,她才明白,氣又如何,怒又如何,他全然不在乎,或許,隻要她不打擾他的生活,那麼,不管她做什麼,他都不會去管。她放在身側的兩手,慢慢的握緊了,這樣的婚姻,隻剩下絕望,隻是,他到底還在堅持什麼?這一次給他的郵件,她在最下麵寫著,“既不能在入口處迎接我,不如在出口處送彆我,你知道嗎,我已經對你厭煩。”她知道他收到了也不會有什麼反應,因為,他隻會將郵件拖進了屬於離婚協議書的那個分類,根本不會看一眼。隻是,不看,他就能當做不存在嗎?今晚,她又要睡沙發。*然而第二天到了公司,才知道又出事了,紀雲崢氣憤的走過來,手裡拿著他們剛剛討論完成的企劃案。他說,“咱們不是說好,要擴大庫房,增加投入,周雲濤這個家夥之前答應的好好的,剛我去找他批準,他竟然說沒這回事。”沈蔓也皺眉,之前是她跟周經理說好的,雖然跟他說了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他們跟顧氏的合作,還是要通過他的協調,所以,他們所做決定,還是有跟周經理商量,因為銷售一直不錯,所以,也該到了擴大規模的時候,規模擴大,庫房,包裝,代工廠,資金,都是個問題,現在他們訂下的貨,已經在運來的路上,這個時候,庫房卻還沒定下來,所以紀雲崢說去催幾次。每一次,他都說,快了,快了,卻在最後給他們擺了一道。沈蔓咬著牙,說,“我去找他。”她快步走到了他的辦公室門口,敲門,進去,卻見他辦公室還有彆人,他擺手,意思自己在忙,讓她等一下,她便忍耐著,在那裡老實的等著。這一等,就是一個小時,他一直在那裡,不斷的說著,沒完沒了。她終於無可奈何,眼看著貨馬上到了,到時,大批貨物,要存放在哪裡?她大步上前,來到他麵前,忍著怒氣,沉著臉,對那個一直在接受他“指示”的女孩子說,“對不起,我有點急事,馬上你沒什麼重要的事,就先讓我說。”那女孩詫異的看著她,帶著驚奇的目光,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周經理笑了笑,“你看,你急什麼,還把人趕走了,年輕人,要有點耐性。”耐個屁,等了一個小時了,誰跟你耐性,她咽下了心裡的怒氣,也笑了笑,說,“您看,上次我來給您看了策劃案,您也點頭了,這貨,眼看馬上要到了,您看,您給安排的庫房,怎麼樣了?”他卻馬上露出驚詫的表情,“哎呦,你是給我看了,可是,你不是警告過我,咱們是合作關係,我也不能管的太多,要不,好像你們凡兀賣給我們了一樣,所以啊,我能說什麼,我沒意見,你們想怎麼辦怎麼辦,我完全沒意見。”她無語的看著他,說,“可是您答應了給我們準備庫房……”他便更睜大了眼睛,“我可沒答應啊,誰說我答應了?文件在哪?”她終於明白,他這是在耍他們。她點頭,微笑,對他鞠躬,“沒事了,是我搞錯了,我先告辭,打擾您老了。”她說著,踩著高跟鞋向外走去,手上已經將策劃案的殼子捏的碎裂。紀雲崢焦急的走上來,“怎麼樣了?”她隻是沉著臉,說,“貨到哪了?”他說,“已經到外麵了。”她向外走去,他看著她臉上好像石頭一樣的冰冷,也不敢多說,跟了上去。一卡車的貨物,停放在下麵,她隻是心平氣和的簽收了,紀雲崢急的臉上冒汗,“這庫房還沒有,怎麼辦?”她說,“怎麼辦?涼拌,管他庫房不庫房的,先搬上去,這麼點衣服,哪裡不能堆。”“啊?搬上去?搬哪?搬辦公室去?你瘋了嗎?”她卻已經將衣服挽上去,露出胳膊,一副大乾一場的架勢,“你看什麼,搬啊。”他喪氣的仰天長歎,最後也隻能無奈的跟著搬。一直搬了幾個小時,憑著辦公室六個人的力量,將全部貨物,都搬到了樓上,辦公室裡哪裡都堆著東西,本來就不大的地方,現在更要踮著腳走。周經理進來了,拍著手,說,“哎呦,哎呦,你們這是把顧氏當什麼了。”那一副看好戲的姿態,著實讓人覺得厭煩,然而沈蔓隻是整理著貨物,入數據庫,記錄在案,抬起頭來,說,“當成什麼?還能當成什麼,工作夥伴啊,這我們給顧氏這麼多分紅呢,這麼點地方也不給嗎?”知道她在諷刺,他也不在意,隻是拍著那些衣服,說,“好好,你們就慢慢分,慢慢做。”等人走了,紀雲崢才過來,說,“你這跟他對打就算了,可是,咱們這貨到了,剩下的錢誰付?他不會資金也不給我們吧?”沈蔓坐在一堆雜物裡,滿臉灰塵,雙手酸痛,在那裡呆愣的想了想,然後,舒了口氣,說,“算了,先弄好,到時候再說。”顧泯傑上樓的時候,就感覺灰塵漫天,他眯著眼睛,伸手在麵前扇了扇,“這是怎麼了?”琳達瞥眼看著裡麵,說,“凡兀那邊吧,嗬,好像到處都是破爛,不知道又在做什麼。”他皺眉,走過去,隻見沈蔓毫不顧忌的坐在地上,身上白色衣服都成了灰色,頭發淩亂,一手拿著文件夾記錄,一手算著身邊的貨物,看起來狼狽不堪,卻又認真的要命。他搖頭,真是拚命的可以,為了這份“事業”她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記得她往常將家中收拾的一塵不染,自己也是乾淨的很,現在,卻弄的這麼邋遢……*沈蔓回到家時,隻覺得她全身都在酸痛,尤其是一雙胳膊,簡直要抬不起來了,可是晚上姑姑竟然招待客人,見她閒著,便讓她去哄孩子,姑媽家的小孫子,已經一歲多,還是不能離人,她要一直抱在懷裡,才不哭鬨,那麼一抱就是兩三個小時,隻要稍微放下了,孩子便鬨起來,打擾了他們推麻將,姑姑轉過來訓斥,“你怎麼搞的,看個孩子都不會。”那邊姑媽笑著,“哎,還沒當媽呢,當然不會了,不過,蔓蔓,你也該考慮了,泯傑都三十幾了,該要孩子了吧?”她低下頭去,逗弄著孩子,小孩子被慣的不行,突然扯住了她的頭發不動,拽的她疼,她躲又躲不開,打又打不得,弄的狼狽非常,那邊嗑瓜子的顧妍妍坐在那裡哈哈大笑起來。這時,顧泯傑便走了進來。他沉下了臉來,過來將小孩子的手拉開,顧青樺皺眉,“哎,你乾什麼,讓她看會兒孩子而已。”顧泯傑拉起了沈蔓,“看孩子有保姆,她是顧家的媳婦,不是傭人。”因他第一次這樣發火,大家都轉過頭來,詫異的看著他。他卻隻當沒看見,直接拉了她上去。進了門,她被推進去,不及說話,他扔下衣服,進去拿了東西出來,她還覺得不應該,隻怕明天又要被姑姑數落一頓,可是轉過頭,卻見他拿著藥箱走了出來,她瞪大了眼睛,驚異的看著他。他一聲不吭,隻是坐下,拉起了她的袖子,粗魯的樣子,與他正在做的事,一點也不符合。她的兩條手臂都腫了起來,難怪那麼痛。他沉了口氣,說,“為了要離開我,所以,才這麼拚命?”她一愣,嘴角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清涼的藥油在手臂上緩緩的蔓延,他的手很輕,她看著他,似乎,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