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放晴了。屋內仍繼續下雨。我微笑。並不等於我快樂。我撐傘,並非隻是為了避雨。你永遠都不懂我在想什麼。我想擁抱每個人,但我得先溫暖我自己,請容忍我。因為我已在練習容忍你。——她舒了口氣,覺得還是說出心裡話,“顧泯傑……我希望可以公私分明,你是因為我,才願意跟凡兀合作嗎?”他哧笑,看著她,讓她無敵自動。“你放心,我還不會因為誰,隨意的做出決定,我願意很你們合作,隻是因為佩服你們的勇氣,或者可以這麼說,你還沒有那種影響力。”他不客氣的說。她早已預料到這樣的冷言冷語,她轉過頭去,不看他,隻是輕輕笑笑,“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不,你還是不要太安逸,我隻是覺得你們很有勇氣,但是,這一行做不起來,我一直堅信。”他繼續向她潑冷水。她氣急,終於直視他,“不,這一行還沒定型,並有太多人堅持你這樣的想法,不敢嘗試,這個時候,正適合我們這種人來發展。”他皺眉,“你們這種人?”她是他妻子,難道卻跟他不是一種人?他說,“你們這種人是什麼人?”她立即尖利的好像隻在戰鬥的雌獅,“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們就是光腳的這種人,最差的結果不過是回到原點,反正,原來就一無所有,所以不在乎賠光一切。我們就是這種人!”他驟然臨近了她,她嚇了一跳,隻感覺他的氣息,簡直要將她吞噬,“你們這種人?沈蔓,你彆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妻子!你說自己一無所有?你把我當做了什麼,你把顧家當做了什麼?”她哧笑,看著他,把他當做什麼,把顧家當做什麼?就是因為想要一切好好的,所以才會到現在還在堅持。她大學畢業馬上結婚,連個過渡都沒有,這場婚姻,占據了她太多太多的重視,即使,那重視並不是因為她喜歡他,抑或他喜歡她,隻是因為,女人骨子裡的那種傳統執念,結婚,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她說,“對不起,我隻是想說,我們還是公私分……”話音未落,他突然拉住了她,一個吻,印上了她的唇。那是種帶著怒氣的,絲毫沒有眷戀的吻。他並不是每次都會吻她,她覺得他更享受在床上駕馭她所有感官的感覺,然而那種駕馭無關情感,隻是欲望,她後來聽說,男人可以跟每一個女人做|愛,卻不會跟每一個女人接吻,而她就是那個可以做|愛,不可以接吻的女人。他那麼溫柔優雅的人,身上卻是出奇的冰冷,他握著她肩膀的手是冰冷的,他吻著她的唇是冰冷的,他環著她的胸膛,也是冰冷的。她用力的掙紮,他卻輕易的將她禁錮在懷裡,她拚進了全力,使得他一個側身,將桌子上的文件全部碰在了地上,嘩啦的一聲,她推開了他。後退兩步,臉色蒼白的看著他。他卻還狀似隨意的擦了擦嘴,說,“怎麼了?”那種侮辱般的笑,讓她實在討厭。她氣憤的拿起一邊的文件夾摔在地上,“沒怎麼,你剛剛問我,把你當什麼,把顧家當什麼,那麼我問你,你全部的東西,被彆人當做是垃圾,那麼你會把對方當做什麼?如果有人在你不願意的時候逼迫你,你會把對方當做什麼?”他眯著眼睛看著她,她隻是笑,轉身,向外走去。到了走廊裡,她靠在門邊,深深的吸氣,過往的他的員工,正奇怪的看著她,她在門邊想了許久,還是慢慢的推開了他的門,走進去。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還知道這個道理。他的辦公室已經恢複如常,他坐在辦公桌後,好想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微微抬起頭來,漠然的瞥了她一眼,“什麼事?”她低聲說,“剛剛……對不起……”他嗯了聲,然後,低頭,繼續寫著東西。她終究還是喪氣,她鬥不過他,他隻要無視她,那麼,她就毫無辦法。回去的時候,她坐在自己的辦公間裡,靠在椅子上,石蒜放在一邊,養了它很久後後,她才知道,石蒜喜陰不喜陽,現在,陰沉的將它放在那裡,它終於有了點生機,不知什麼時候,它有了蓓蕾,原來,隻有將一個物品放在屬於它的地方,它才會成長,否則,隻有死路一條。她繼續給他發離婚協議,每天一封,從不間斷。然而,他隻是當做不知道。她不知道她自己在固執什麼,或許,在等他對她耐心儘失。她也不知道他在堅持什麼,或許,在等她終於放棄。她第一次對他正麵反抗,結局,就是現在這樣,不死不活,不進不退……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第二天,他們交上第一份廣告計劃,結果被廣告部打回,原因是,資金投入過多。紀雲崢回來後就發脾氣,“這叫多?我看到是故意在難為我們,我們為了不讓他們覺得我們是在釣凱子,已經壓縮了很多廣告了,這樣還是不滿意,那到底要不要搞,明明之前已經說過,為了對抗淘樂,前期投入會大一些,但是隻要名字打響……”“行了師兄。”沈蔓靠在窗台邊,看著大家一臉愁容,她卻意外的從容淡定。想了許久,她說,“我有一個廣告方案,投入最少,也最容易打響名字,不過,有些冒險,如果不成功,隻怕會無法翻身。”紀雲崢看著她,臉上帶著驚奇。廣告部在看到這個廣告方案後,當場笑了起來,不顧當事人還在,便跟一邊的人用嘲諷的口氣竊竊私語。沈蔓環著胸,“怎麼,這個資金花費小,隻要公司配合炒作,影響一定很大。”她的方案很簡單,廣告語隻有一句話:打擊假貨,直擊淘樂。然後後麵配合網絡炒作,對於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公司,敢打出要打敗淘樂的標語,引起大眾評論,草根橫行的年代,這種強烈的對比,會引起人的注意。當然,在推出這個的同時,他們就要做到最好,從衣服質量,到用戶體驗,一切都要完美,否則,隻會嘩眾取寵。廣告部周經理輕蔑的看著她,“好啊,隨你,不過,我們資金有限,炒作還需要什麼費用,你們看著辦。”沈蔓不客氣的說,“放心,殺豬焉用宰牛刀,您就瞧好,我們就足夠了。”周經理知道她故意諷刺,摸了摸鼻子,“嗯,那你們努力吧。”之後所有的工作,按照計劃進行,先做準備工作,做幾期小廣告,為了省錢,他們很多東西都是親力親為,廣告牌都是自己做,既然顧氏不待見他們,他們也就不用給顧氏麵子,直接將木頭錘子帶進辦公室,沈蔓拍著手,看著大家辛勤的勞作,心裡想,看外麵人知道了,到底罵誰,堂堂顧氏,竟然這樣摳門。然而嘴上解氣,他們五個女孩子一個男人,那些木工活都要自己做,還真是很吃力。到了七點鐘,她還在加班,家裡人因為要參加聚會,也就無暇顧及她,她也樂得不用那麼早回去,在辦公室裡捶捶打打,卻不想,不知道哪個那麼缺德,直接將辦公室的燈關了,她一愣,在黑暗中向外看去,估計是內勤部又在作弄他們,這也是常有的事了,她歎了口氣,摸了黑過去開燈,然而,剛走一步,便被地上的釘子紮了腳,她吃痛,捂著腳跳著去開燈,打開燈,卻看見顧泯傑正下樓,他的身邊,跟著他那位身材曼妙的美女助理琳達,她掃了這邊一眼,客氣的說,“沈小姐還沒下班啊。”看他們的樣子,該是去參加宴會,琳達穿著一身黑色帶亮片的禮服,高腰的裙子緊緊裹著她的翹臀,跟在顧泯傑身邊,看起來比沈蔓要像顧太太的多。而她,為了方便工作,穿了身運動服,腳上還被割破了,她攏了攏頭發,對他們笑,“嗯,馬上也走了。”他瞥了眼她的腳,然後回身對琳達說,“你先去開車,我忘了東西。”琳達聽話的點頭,離開。顧泯傑慢慢的走過來,她隻覺得尷尬,但還是倔強的站的直了,他說,“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他帶著淡淡的笑,打量著她,這簡直比任何侮辱的話都要傷人。她咬了咬唇,“起碼是有自己的事情做。”他瞧了她一眼,好像在罵,不知好歹,然後,他哼了一聲,說,“晚上有事,恐怕不能回去了。”然後便轉身離開。她想,是啊,身邊有美麗的女郎陪伴,他好忙。她舒了口氣,便走了進去,一瘸一拐的走進去。裡麵丁丁當當的響了起來,他向裡瞥了一眼,打電話給他的司機,“一會兒上來接沈蔓,帶她去醫院,她腳傷到了。”他回頭看著那亮著的房間,第一次知道,她會是這樣拚命又倔強的女孩,而不是婚姻裡,一味的懦懦無為懂事聽話的沈蔓。他眯著眼睛,過去的三年,他是否認識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