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飛機上,顧敏敏撐著手看著前麵,經濟艙,旁邊是對情侶,兩個人似乎是要去北京旅遊,他們旁若無人的親吻,調笑,打鬨,放肆的炫耀著他們的幸福。她微微側著臉,靜靜看著,估計,該是周圍的人們中,唯一一個,臉上沒有厭惡表情的。幸福就該這麼張揚,她想,即使讓所有人都看到,那又如何?她想,如果她也可以這麼幸福,她一定,一定,一定會比他們做的還要張揚。這幾天發生很多事情,她本來想,她要去北京,一定要離開這裡,去北京,就是最好的選擇。所以,她開始為之奮鬥,卻不想,沒過幾天,便得到消息,她受到特彆提拔,被準許提前去北京,進行培訓。部長找到她的時候,也很高興,他說,“乾的不錯啊,這麼多年了,現在上麵很少有提拔人了,你是特例啊,這要歸功於你的努力,當然,咱們處裡的培養,也是不能少的,到時候成了上麵紅人,勢氣直逼周承建,可彆忘了我們啊。”顧敏敏謙虛的低頭,“怎麼會,哪裡能比得上周師兄。”他說,“哎,不能這麼說,你能力不比他差,他做了多少年,你才做多少年,你才是前途無量!”顧敏敏也八不準他話裡幾分是真的,不過,她還是很高興。要離開已經待了幾個月的接待處,自然又是請客,又是告彆的,讓她一下變的很忙碌,明明從前一直不是大家矚目的焦點,現在卻被搬上了風浪的頂端,有人說,她定是用了什麼手段,或許,還跟周承建有什麼貓膩,所以才得到這個機會,有人說,她隻是幸運,救了人家的命,得到了人家報恩,不過人生總是有這麼兩麵,她不能指望每個人都喜歡她,凡事都會有好壞兩麵,她也不能期望什麼都是好的。所以流言蜚語,也沒有影響到她,隻是用最快的速度準備好離開。歡送會,他們還弄的恁煽情,她喝了很多酒,撂倒了一大片,那天晚上,勉強跟來的薛揚,獨自在角落裡,喝了許多酒。顧敏敏看著她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去,她搖了搖頭,扶上去,天底下的事大抵都是這樣,有人歡喜有人憂,她能夠體會那種落寞。薛揚回頭看了她一眼,那張精致的臉上,帶著苦澀的笑,她蹲在馬路邊,吐了一會兒,顧敏敏過去幫她拉著長發,免得弄臟,她回頭說,“顧敏敏,你在嘲笑我嗎?”顧敏敏默默的搖了搖頭。她卻哼了一聲,斜長的鳳眼,掃過了顧敏敏的臉,然後起身,踩著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向前走去,顧敏敏怕她出什麼事,便跟上去,她回頭甩開了顧敏敏,說,“你彆跟著我,我不用你可憐。”顧敏敏舒了口氣,說,“以前,我也這麼倔強的甩掉了彆人,他跟我說,不想我可憐,就彆把自己弄的這麼可憐!”她頓了頓,看著顧敏敏,朱紅的唇還帶著她骨子裡的驕傲,“你根本不懂。”不懂什麼呢?顧敏敏歎了口氣,走過去,繼續拉住她,“彆鬨了,薛揚,拿出你那天對我說,你不會放棄的篤定,現在,也彆這麼病怏怏的。”她再抽手,顧敏敏決計不放手了,她看著顧敏敏,“你這是乾什麼,我告訴你,那次,那幾個米蘭人,是我陷害了你。”顧敏敏頓了頓,然後說,“我早知道,是有人做了手腳。”這下輪到她愣了下,然後,漠然的放開了顧敏敏,高跟鞋在地上跌跌撞撞,“那你今天不應該給我一巴掌,討回來嗎?”顧敏敏說,“周師兄對我說過,做我們這一行的,最重要的,並不是有多強的後台和能力,而是要有自己的原則,和堅毅的品質,你隻是走錯了那一步,我相信我,今天我所得到的一切,並不是我幸運,而是因為我堅持了我的原則,所以我得到了我應得的,而你的所作所為,正讓人看到了我這種優點,並以此成為我前進的墊腳石,現在,我們已經互不相欠。”她吐了口氣,了然的點了點頭,“所以,我這是自作自受了……”顧敏敏一路跟著她,出了街道,她又拐進酒吧,她是想喝死啊,顧敏敏於是隻好跟進去。她坐在吧台上,拿著一杯酒,囫圇的吞著,顧敏敏便坐在一邊看著她,她眯著化著煙熏妝的眼,支著晃悠悠的腦袋,說,“我真的想去北京,不,如果不是北京,去彆的任何地方也行,但是,我知道我不能隨便,我選擇了這一行,就要在這一行,一直向前,做下去,不然,我就隻有嫁人一條路,嫁給一個,或許我自己都不認識的人,然後再也不能出來工作,在家生子,忍受丈夫在外麵的各種風流,你不會明白,我有多想離開這裡,隻有去北京,我才能離開,隻有一直向上,我才能,逃脫這種命運……”顧敏敏怎麼會不知道呢,她也是這種家庭裡成長過來的。顧敏敏也隨著她點了杯酒,跟她碰了一下,“這麼說,我該是你的前輩了,我已經嫁過,一個不會愛我,外麵風流債無數的男人。”她瞥了眼顧敏敏,“你們為什麼離婚?”很多人好奇這個問題,顧敏敏笑了笑,“他都要結婚了,你說是因為什麼?”她眼眸低垂,似乎想了下,然後歎了口氣,她拿出女士香煙來,火星一閃,煙霧彌漫,她夾著香煙,吐了口煙霧,說,“但是你成功了,雖然婚姻不成功,事業上在成功。”顧敏敏說,“我的成功不代表你的失敗,我從沒覺得跟你一定是對手。”她起身,看了看時間,“所以,你也彆這副樣子,我在北京等你,我一直相信,去北京的兩個名額,有一個,一定是你的。”那天之後,顧敏敏便在家準備,沒再見到薛揚,但是,她起身是欣賞薛揚的,那種女人,不甘屈服於命運,難得的有主見。走的那天,顧敏敏收拾好了東西,要關上門的一刹那,看著裡麵的一切,突然覺得很感傷,仿佛關上門,關住的,便不止是這房門,而是她的心門,這樁婚姻留下唯一的東西,便是這個他臨走時送她的房子。她想了想,乾脆放下東西,進去,用還剩餘的一些米,和簡單的一些青菜,細致的熬了一鍋粥,她想起在他受傷的時候,她每天都會給他煮粥,一口一口的喂進他嘴裡,在他抱怨聲中,跟他爭吵,分開後,那一次,他醉酒中闖進來,撲在她的身上,對她說,“我要吃粥。”現在,他躺在病床上,在他身邊的,已經是彆人。煮好了粥,她放進保溫盒裡,帶去醫院。醫生說,他已經昏昏沉沉幾天,時醒時睡的,她去時,他睡的很沉,好像又有消瘦。她沉了口氣,將粥留下來,離開。在外麵,不意外的碰見了蘇惠。她冷著臉,說,“你又來乾什麼?上一次,沒跟你說明白嗎?還是說,你聽不懂我的話?”顧敏敏淡淡的說,“不,我聽的很明白,你說的很直接,是個人都聽的明白,不過……”她回頭看了眼陸東寧的房門,說,“你已經得到他了,你還在擔心什麼?蘇惠,有一個很簡單的道理,男人,是女人手裡的沙,攥的越緊,流的越快,你不想看到他漸漸流逝吧?”蘇惠臉色變了變,卻還是笑著說,“謝謝你的忠告。”顧敏敏說,“如你所願,我已經要離開,他這次生病,怎麼也是有我的原因,給他準備了粥,希望他早點恢複健康,我也不必要對他抱有愧疚,好了,我走了。”她看也不看蘇惠一眼,拿著包離開,跟這個女人打交道久了,她才發現,似乎每一次,都是自己處於下風,不是因為彆的,隻是因為陸東寧愛她。但是現在,陸東寧對她的愛,跟顧敏敏已經沒有關係,所以,顧敏敏不會再讓自己處於下風。*這一次到北京,就沒抱著還能回去的想法,她拿著行李站在飛機場,看見來接她的人,舉著有她名字的牌子,她叫,“嗨,我是顧敏敏。”兩個半小時,確實是很近的距離,轉眼,她已經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中南海美麗的水域讓人充滿了遐想,他們特意開車接她路過那裡,讓她領略中南海的全貌,前麵的人是這次負責培訓的導師王禪禮,他笑麵佛一樣,總是嗬嗬的,“這裡以後將會是我們服務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