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寧正在陪著蘇惠做複診,蘇惠說,“東寧哥,幫我拿這個。”他回過神來,“嗯,好。”她奇怪是看著他,“東寧哥在想什麼呢,是公司有事嗎?東寧哥臉色很不好。”他笑了笑,“是啊,公司有點事。”公司有什麼事?公司什麼也沒有,最不讓他省心的,還是那個女人。她到底有沒有去考試?是不是到最後還是那麼固執?這時,連少霆的電話終於打來,連少霆說,“考官說一定能通過,大哥,你就彆急了。”就這個這個女人再倔,也隻是一時鬼迷心竅,總有一天能明白過來的。他露出了今天第一個微笑,然而連少霆說,“大哥,她想要去見您,您看……”他頓在那裡,顧敏敏,那個一直倔強的女孩子,在她受傷害時,會讓人心疼,她固執己見時,會讓人生氣,她放棄了,他會為她難過,她成功了,他卻不能為她慶祝……有些人,可以共患難,卻永遠不能共歡樂。他說,“不用見了,你對她說,好好乾……”放下電話,他眼中的憂愁已經化為烏有,卻還是陰沉,就好像窗外的天空,不見烏雲,卻總是霧皚皚的,轉過頭,見蘇惠看著他。“東寧哥?”他笑著過來推她,“好了,已經解決了。”*之後事情都很順利,她成功被錄取,好像當初去黃石一樣,先去培訓,然後再分配下去。考試那天遇到的整個房間裡唯一的女孩子也被錄取,她叫薛揚,一副高傲的樣子,走到她麵前,“你就是那天那個後進考場的女孩子?”顧敏敏對她微微頷首,“是的,我叫顧敏敏。”她伸出手來,“我叫薛揚。”顧敏敏記得姓薛的也有些背景,她說,“薛成海薛市長是……”她笑,“是我父親。”顧敏敏終於明白,她的高傲並非沒有理由,她有足夠的權利。從此,顧敏敏便直接在飯店辭職,好像上課一樣每天在接待處培訓。因為此次培訓隻有兩個女孩子,所以薛揚理所當然的跟她坐在一起,每天吃飯,休息,兩個人都在一處。隻是顧敏敏還是覺得怎麼都有些距離,並不隻是她太過高傲的緣故,還或許因為從她身上看到了現實。培訓的過程大同小異,兩個星期裡,她跟黃石見了個麵。他或許以為她最終同意考試,是因為他醉酒時跟她說的話,她也隻好裝糊塗。他說,“隻要你說不願意,我馬上不再找你。”她低下頭想了想,說,“黃總,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是我從前太任性了……黃總在我心裡,就是老師一樣的尊敬,真的。”他淡淡的笑笑,也已經知道了她的意思。出門時,他看見路邊有買肯德基,突然停了下來,讓她等等,沒過一會兒,他走出來時,已經拿出了一大包的食物。他說,“你要不要吃?”她皺眉,“黃總,您這是……”他說,“沒什麼,我餓了。”兩個人便坐在街邊的長椅上,旁邊還有附近的白領,趁著午休來見一見熱戀中的男友,那邊親的難分難舍,她有些不好意思,他吃著雞翅,對她說,“那天你為什麼要讓我買這個?”她愣了愣,想起那一天,她知道自己或許並不是顧家的骨肉時,恰巧碰見了他,她說她想吃,他也是這樣,買了一大袋。她笑了笑,說,“或許隻是想嘗試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吧,從小,看見彆人家的孩子吃這些,吃的那麼開心,心裡總是羨慕的,但是,家裡人說,這些都是垃圾食品,是我們這種‘高貴’的人不屑吃的,但是,看著家裡人吃那些所謂‘高貴’的食物,也未見得,就比外麵那些吃垃圾食品的孩子開心,現在知道,這果然是垃圾食品,但是……還是想吃。”他眯著眼睛看著她,眼中似乎還有微微的心痛。他似乎說了什麼,但是一邊有車走過,她沒聽清。她說,“你說什麼?”他笑了笑,“我說,其實,我也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她看到的嘴型,之前那句,明明不是這麼說的……後來她回想起來,才知道,他說,我愛的就是這樣的你。三五天的又沒見麵,第六天,她終於打電話給他,“黃總,要不要一起去吃麥當勞。”他果然出來了,她笑著說,“就把小時候沒得到的樂趣,慢慢的都賺回來。”培訓了近兩個月,從十月到新年,每到放假,他們吃喝玩樂,從遊樂場,到迪廳,到歌吧,到茶館,兒童樂園溜冰場,歡樂穀的大木馬,各種幼稚的遊戲都玩了個遍。那天,兩個人排了一個小時的隊跟眾位年輕情侶們搶摩天輪,她笑說,“看,後麵那對在鄙視我們呢,一定在說,這麼大年紀了,還玩什麼摩天輪。”兩個人相視,哈哈笑了起來,更引起了周圍的一片鄙夷。終於登上了摩天輪,看著往常包裹著他們的城市,現在儘然全在腳下,心裡還是很暢快的。兩個人站在窗前看著,這遊戲比不上彆的遊戲精彩刺|激,卻舒緩了心情,然而似乎他們真的是來浪費地方,相隔不遠的另一個摩天輪裡,一對情侶吻的火熱,她瞧了瞧,還傻嗬嗬的笑著。轉過頭,卻見黃石一直盯著她,那雙漆黑的眼,在狹小的空間裡,更顯得狹窄,狹窄的仿佛隻剩下她。她突然手心有些發熱,不知道做什麼好。他慢慢的靠近過來,古龍水的味道混合著煙草,慢慢的接近了她。她低著頭,他卻抓住了她的手,外麵天寒地凍,裡麵卻是溫情又火熱的一片。他低下頭來,說,“等了很久了……我以為,這些天,該是你的暗示……”她默默不語,那天她確實是那麼想過,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一個嶄新的黃石,慢慢浮現在眼前。他確實不同於一般的紈絝子弟,隻知道吃喝玩樂,他成熟,內斂,不失風度,偶爾會冒出些小幽默,真正的一個難得的完美男人。這樣一個男人,是愛著她的,而且,隻愛她一個,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然而她的臉卻越來越低,最後,幾乎是用整個頭頂麵對著他。他終於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肩膀,“敏敏,彆浪費了,看,快到地麵了。”她抬起頭來,見他已經轉身,又去看風景了。他總是很寬容,又很有耐心。她反而覺得有些愧疚了。*晚上還有許多資料要看,今天接待處的王部長下來審查,似乎對她很感興趣,不知道誰說她是千杯不醉,他特意說哪天定要見識一番,然而那種地方,太過招搖總是要遭白眼,下午幾個一起培訓的人臉色就不太好,明天是第一輪測驗,她還要好好努力。可是,幾個小時過去,她的心似乎就丟在了摩天輪上,為什麼,心裡到底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快九點時,她穿上衣服走出門去。新年將至,街道正被裝點,一派喜氣洋洋的。她裹著衣服,手凍的有些涼,哈了口氣,暖和了一下自己,看見有車來,便上了車,然而到車上,卻茫然的不知道該去哪裡好,司機問了兩遍,她隻是說,“往南開吧。”慢慢的便到了陸東寧的城堡,上一次說要見他一麵感謝,他卻拒絕了。自此,兩月未見。陸東寧的彆墅每晚都是燈火通明,遠遠看去,天鵝堡一般,讓人想到了吸血鬼。她站在那裡,遠處的江水似乎已經結冰。薄薄的一層,反射著一點光芒,映著她凍的通紅的臉,她看著那個方向,剛想進去,卻看見一輛車遠遠開來。陸東寧的車很多,她也不確定是不是他的車,但是她還是躲在了一邊的樹乾後,事實證明,她躲避起來是對的。陸東寧下車,然後小心翼翼的拿下了輪椅,接著,將蘇惠抱下來,蘇惠纖細的手臂圈著他的脖子,他對她溫柔的笑,那溫柔,是他從來都吝嗇給她的。她看著他們親密無間的進了城堡,已經十點多,看來,蘇惠或許已經搬進來了吧?她暗自嘲笑自己,難道對他還有什麼期望嗎?因為他那樣默默的幫助她,因為他總是在背後支撐著她,因為他對她糾纏著不放。雖然他說的很明白,那些都是因為愧疚,但是,她還是會在心裡覺得,隻是愧疚,值得那樣用心?好了,現在一切明了,她去考試,成功治愈了他心裡對她的愧疚,從此功成身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