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看著那晶瑩地鑽戒,他仰起頭,真摯的眼神,讓她迷蒙。她咬了咬唇,說,“其實……你不用……”顧泯宇打斷她,“子言,隻說,願意,還是不願意!”莫子言恐慌了,淩亂了,她隻是看著他,一動也不敢動。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俊的樣子,俊遠遠看著她,“我沒想過要套牢你,因為你根本就不能被套牢,莫子言,你無拘無束習慣了,我知道拿什麼綁住你都不可能,算了,我們過一天是一天。”俊說這話時臉上還一直帶著淡淡的笑容,深吸了一口煙,扔在一邊,然後給了她一個滿是煙草清香的擁抱。其實她真想說,她很願意被他套牢,表麵裝作的不在意,隻是怕太過在意,會讓他有恃無恐。是誰說過,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那是她最無法預測的俊,那是她最舍不得的俊……然而當俊離開後,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變了,她變成了他想的那種人,她懼怕承諾,懼怕所有安定的東西……因為安定意味著……無法改變……她答應林安森結婚就是因為,沒有感情,可以隨遇而安。而顧泯宇……她有些猶豫。發覺了她的猶豫,顧泯宇的手垂了下去,莫子言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站起身來,“讓我……考慮一下……”說完,她便看也不敢看他的臉色,跑了出去。在紛繁的大街上走了許久都沒有方向,她上了公車,坐在最後一排,靠在窗上,一直走到了最儘頭,私人電話響了起來,她打開一看,是林安森,直接將電池拔了下來,放進口袋裡,她繼續迷茫的看著窗外。公車的儘頭處,是公墓,延綿幾公裡,長長的墓地,讓人一眼望不到邊。因為臨近傍晚,又不是什麼節氣,墓地上一個人都沒有,許久不來,這裡已經多了不知道多少個墓碑,她有些迷糊,找不到原來地方,於是便一個一個的找,找了許久,終於看見了那個墓碑。上麵寫著,尹俊秀。俊不喜歡彆人叫他全名,或許是因為那個名字是他父親給取的,或許是因為那個名字太俗氣,總之,知道他的,都叫他俊。墓碑上沒有照片,即便是刻上的字也已經模糊。她站在那裡,看著墓碑上的名字,一遍一遍的叫著,俊……俊……我的俊……但是墓裡根本沒有俊,她明明知道,但是在俊離開的第一年,她還是每天都會來,後來她結婚了,找到工作了,就來的少了,一是沒有時間,最重要的還是,她想要忘記……她走上前去,撫摸著那個名字,她知道,那名字刻在墓碑上,淺淺的一騙,但是在她心裡,卻深入骨髓。她站在那裡,靜靜的說,“俊,我該不該答應他……”“俊……我怕會害了他……”“俊,這對他是不公平的是不是……”“俊,如果你不回答,我會當你是默許了……”說著說著,她的淚水卻流了下來……她知道俊再也不會回答她了……跟俊相識是再普通不過的了,當時也沒想過後續會發生什麼,隻是那樣碰麵,然後擦肩而過,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在那樣魚龍混雜的圈子裡,經常會聚在一起玩樂,她在ktv的角落裡跟人胡侃,彆人推薦她吸一種煙,她那時單純的要命,想也沒想就接了過來,誰知剛要放進嘴裡,他過來一把搶過了煙,扔在地上,然後對那個人說,“彆騙小孩子,這煙是隨便能吸的嗎?”後來她才知道,那是能上癮的……那個年紀的小姑娘都愛痞子,俊在學校的知名度比校長都高,走到哪裡,都有尖叫聲一片,她遠遠看著,終有一天,她在心裡說,她要這個男人,雖然大家都說,他不愛|女|人,他對女人看都不會看一眼,但是她不知哪裡來的自信,就是覺得,她一定能駕馭這個浪子。她的追男之路,一波幾折,真是比山路十八彎還彎,她那時真是勇敢,也真是天真,但是就是那樣勇敢和天真的她,才終於追求到了她的愛。她閉上眼睛,淚水便滑落下去,曾幾何時那個勇敢的少女已經不複存在,如今的她,想的那麼多,考慮的那麼多,卻也失去了那麼多……她最後還是決定,算了,還是不要答應顧泯宇,她對著墓碑說,“俊,你知道我不會答應的,你讓我一定要活的更好,可是沒有你,我怎麼能活的更好?你這個混蛋,丟下我自己逃走的混蛋……”她離去的背影映在彆人的眼中,是那樣的讓人憐惜。林安森是一路尾隨她來的,她似乎精神不濟,他的車一直跟在後麵,她都沒有發覺,在路上漫無目的的走了那麼久,她上了公車,他就跟在公車後,他沒想到她會來到墓地,看著她瘦弱的身影在蒼白的墓地間縮成一個點,他心裡莫名的為她難過。本以為她是來看望她母親……他來到墓碑前,看見上麵的名字,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尹俊秀……俊……這個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俊?他沒有急於找她問孩子的事,而是快速的回到了辦公室。孩子在她肚子裡,不管是不是他的……都不著急,他現在卻急於知道,這個俊,到底是何方神聖。成司南點了下頭,將資料遞給她,“老板,這個尹俊秀跟莫小姐並不是同年,如果還在世,他應該二十七歲,但是他跟莫小姐是同校校友,五年前,因為鬥毆負傷,已經去世……”去世了……林安森嘴流露出一抹苦笑,所以他要跟一個死人爭奪嗎?他抬起頭,“資料上沒有照片。”成司南頓了頓,“沒有照片,沒有任何影像,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樣,似乎,有人用了手段,把他所有影像都抹掉了……”林安森的眼眸定在了那裡。又是被抹掉了……他更加好奇了,到底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樣的事?這個男人既然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將他所有的影像都抹掉?他放下了資料,成司南說,“老板,既然回來了,那晚上還有跟鄭局長的飯局……是不是還要……”林安森想說推掉,但是成司南已經提前提醒,“剛剛林夫人打來電話過問了一下,晚上林夫人或許會親自到場。”林安森皺了皺眉,林夫人似乎已經打定主意,讓他一定要接受鄭家的這樁婚事,林夫人語重心長的對他說,“現在正是換屆的重要時候,你看看你爸爸那頭白發,都是被累出來了,你大哥也為家裡奔波著,你不能隻是看著吧,鄭局長雖然看著不是什麼大人物,他上麵的人是可以的,這場戲,你就算是演,也要給我演全了。”林安森不是怕家裡怎樣,隻是他不想跟家裡再鬨僵,他不是十幾歲衝動的孩子了,為了得到一些東西,必須就要離家出走來獲得補償……*莫子言不知不覺的便來到了錢江路,抬起頭時她自己都是一愣。難道已經搬出去三四個月了,還能不小心把這裡當做她的家?抬起頭來看著高大的公寓樓,這裡曾經是她的避難所,結婚的那天,她拿著結婚證,拖著箱子,站在家裡的大廳裡,跟莫成凱說,“爸,我結婚了,我要搬出去住……”家裡所有人的臉都震在那裡,看著她,仿佛她在開玩笑。當她將那結婚證拿出來,莫成凱看著那證書,歎了口氣,“去吧……”她知道,對方是讓他滿意的,林家,家大戶大,誰不想高攀?可是竟然就叫她莫名其妙的攀上了……後來想想,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莫子言歎了聲,沒想到這場荒唐的婚姻還有結果。她肚子裡的孕育的這個生命,到底是這場婚姻留下的毒瘤?還是紀念?她想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走上前去,按下了公寓樓下的門鈴,明明知道他不會在的,但是她還是試了一下,許久,果然沒有人接……她想他應該住在他寬敞的房子裡,已經將這裡遺忘了吧?正在這時,身後突然亮起了燈來,她回過頭去,車燈照的她眼睛模糊,但是她還是看清了,那是林安森的車。她沒想到他竟然還會回來……心頓時停在了那裡,她要對他說什麼?說孩子是他的嗎?說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嗎?說她不想連累了顧泯宇,她還是想回到這個港灣,至少……在這裡會相安無事……車停在了一邊,她仍舊站在那裡猶猶豫豫。然而從駕駛席上下來的,竟然不是林安森,那是一個女人……她愣在那裡,這個女人有點眼熟……唔,她想起來了,那次在林家的宴會,她見過這個女人,他們說,那是林家介紹給林安森的女人,跟他門當戶對,很得林家的讚揚,他們若是在一起,必定會得到大家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