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空氣中滿是碎裂桌椅,以及破碎石塊,原本華貴的膳堂頓時變得萬分狼狽。兩鬢花白的老師傅淡定的取下頭頂的一片木屑,然後跟黑豹一起走到了外麵,似乎對眼前的情景並不吃驚。“彆打了……會受傷的!都住手吧!!”站在角落看著他們的城水悅一陣驚顫,不停的勸說道。雖然兩人的速度都很快,幾乎看不清楚動作,但從攻擊的餘波可以看出,他們的每一招所蘊含的內力,都足以致命。殘影閃過,涯的左腿已一種恐怖的速度朝嚴淩楓腰側橫劈而來,因為內勁而帶起的破空聲帶著震顫,後者單手格擋,身形順勢後躍,如平地般在牆壁上一頓,腳下一躍,猛的衝向涯,攻擊也毫不留情的朝他襲去。碰!碰!碰!連番對擊,兩人短時間內已對上了百招,像是要殺死對方,又像是在發泄,每一招都極險,卻都沒有真的攻擊到。過了不久,可能發泄夠了,兩人再度分開,嚴淩楓落在了城水悅的身邊。而涯則在他的對麵。雙方都呼吸急促,冷冷對視。一時間,膳堂內彌漫著一種沉默,壓抑的沉默。那一瞬,對視著的兩人仿佛隻有彼此,即使,隻是鬥爭。這時,小小的意外發生了,因為鬥毆而導致的波動,終於讓嚴淩楓身後的武器架倒塌。雖然倒塌的速度很快,但涯並不在意,他知道嚴淩楓躲得開,他了解那個人。所以,他沒動也沒提醒。“小心!”但一旁的城水悅卻嚇得臉色慘白,本能的護在嚴淩楓的背後。直至武器的利刃,重重紮進他的肩膀上,血光四濺!“!!”嚴淩楓臉色青白忙轉身扶住他的身體,下一刻,朝門外的老師傅下令:“叫大夫!立刻!”靜靜站在一旁的涯微微皺了皺眉頭,神情有那麼一絲說不出的複雜。嚴淩楓那種為人擔憂和緊張的神情,是他所沒見到過的。涯有時常常暗示自己,告訴自己對方生來便不會關心人,並不是針對他,隻是天生就沒有那種自覺。可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催眠,那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錯覺,還是讓眼前的畫麵給整個敲得粉碎。兩人互相關切的畫麵,讓他不由得一陣恍惚,一時,竟分不清楚那裡是現實。“楓,你彆緊張,我沒事的……”渾身是血的城水悅虛弱的偎在嚴淩楓的懷裡,小聲的安慰那個為他緊張的男人。“彆說話……”點了他幾個穴道後,嚴淩楓聲音暗啞的回應。“你沒事就好,我受傷根本不算什麼的。”城水悅笑著,手緊緊的抓住對方的衣服。“挺疼的……如果我們之間要讓一個人承受,我依然情願是我……”“……”摸了摸城水悅的頭發,嚴淩楓似乎歎了口氣。“我有點冷……楓,抱緊我。”抬頭看著嚴淩楓,後者點點頭便緊緊的抱著他。兩人相依偎的畫麵,在雜亂的膳堂裡,異樣的和諧。“怎麼,這你就感動了?”許久,涯諷刺的聲音冷冷的調侃,語氣裡滿是不屑:“你的感動也太廉價了。”“……”嚴淩楓抬眼看向他,雙眼裡滿是讓人心寒的冷漠,淡漠道:“給我出去。”“你自便,但彆讓他弄臟了地板,惡心。”涯笑了笑,便收回視線轉身離開了膳堂。******穿過竹林,回到自己居住的庭院,涯的臉上,已沒了一絲表情。隻是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讓人畏懼的戾氣,令專門侍候他的年輕男子不敢輕易上前,隻能默默的站在一旁,看著主人一邊褪去衣物,一邊朝溫泉走去。侍候了主人十幾年,他清楚的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安靜,什麼時候應該消失。當他小心的一件件拾起主人丟棄在地上的衣物。卻發現主人已經赤裸著身體整個潛下了池底。“……”侍從琥珀色的雙瞳擔憂的看向池內,卻也隻能默默的守在一邊。溫暖的水池內,渾身赤裸的涯靜靜的躺在水底。一波波的水紋折射著光線映襯在涯白皙的胸膛上,勾勒出他那線條完美的男性軀體,隻是不時被他那頭灰色的,如煙霧般緩慢流動的長發遮蓋著……涯的皮膚很白,有種病態的透明,被溫水潤著的時候,微微透出一層粉色。如潤玉一般,隻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白皙的皮膚上,隱隱有著數道縱橫交錯的刀疤。雖已用上好的藥物修複過,可是,那些過深的傷口,還是留下了永不磨滅的痕跡。尤其是幾處致命的地方,即便是修複過,也依然能清楚的看出,當時的傷口,有多麼的深。這些是他這些年來,因嚴淩楓而受的傷。將一個背負著血海深沉的小組織,發展到覆滅最大仇敵成為目前三大門派之一,其中的危險,又豈能一言而喻?何況,那所謂的仇敵,還是當時的第一門派,擁有數百年根基。可涯不得不褐儘全力除掉他們,那個時的嚴淩楓還小,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涯不可能放任一個最大的威脅存在。此刻,滿身疤痕的涯,安靜的躺在水池裡,微微的眯著眼,死寂的看著模糊的水麵……竟有些像一具被拋棄的,沒有價值的殘破人偶,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孤單……其實涯的腦裡,什麼也沒想……都是空的。他隻是喜歡這種被溫水包裹的感覺,即使睜著也眼,也是是模糊的一片,比起現實裡那讓人痛心的清晰,要好太多。而涯從來就不喜歡清晰的感受一些東西。他不是不會受傷,也不是不會倒下,隻是比任何人都能撐,以至於給人一種錯覺,再怎麼摧毀性的傷害,他都可以平安無事,所以,也不值得關注。忽然,涯的腦子裡閃過一句自己剛才對嚴淩楓說的話----你的感動也太廉價了。想著,不自覺的笑出來,眼睛輕輕閉起。其實,不是嚴淩楓的感動廉價,而是他自己廉價。那時的他,其實並不想說一些讓人厭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