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手術就做到這裡吧。”
一天裡的最後一台手術接近完成,淩然順手撕下了手術衣。
還在收尾的左慈典隱隱有些意猶未儘,但讓他再堅持,他也說不出這麼硬氣的話。
再多做一台手術可能是一個小時,可能就是三四個小時的事。狀態好的時候還無所謂,狀態不好的時候,多做一台手術,真的是累到半死的狀態。
何況,他現在已經有累到半死的感覺了。
“那我一會送病人去蘇醒室。”左慈典小聲的回了淩然。
淩然想想,再瞅瞅左慈典發紅的眼珠子,終究還是為患者考慮道:“馬硯麟想做助手,就讓他去蘇醒室裡看著。”
現在做手術的時候不明顯,等左慈典到了蘇醒室,坐到病床旁邊,再看著安穩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十有七八會困意上湧,睡的天昏地暗過去,也就失去守蘇醒室的意義了。
相比之下,馬硯麟和呂文斌過來不久,還都是做助手,沒什麼負擔的樣子,自然很適合用來去做守人的活。
左慈典和馬硯麟互相看看,都笑了。
“bristow手術。知道什麼意思嗎?”淩然臨走前,又問了左慈典一句。
左慈典連忙打點起最後的一絲精力,邊想邊道:“是在肩關節的前下方做一個動力性的支柱,借助肱二頭肌短頭和喙突卡位,防止肱骨頭外展外旋的時候脫位……”
“可以,接下來多找幾名這樣的病人,我教你bristow手術。”淩然說著話,就消失在了去往淋浴室的路上。
左慈典大聲回應:“我明白了,立即去找。”
他有點怕淩然聽不清楚,之後又改了主意,趕緊確定下來。
喊過,再轉過頭來,左慈典就看到馬硯麟和呂文斌一臉吃了檸檬的樣子。
“配合淩醫生還是要積極的嘛。”左慈典有意曲解一下情況。他畢竟年紀大了,知道這時候爽口容易,未來卻很容易被人從背後捅鋼筋,因此,他隻是在心裡狂吼: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到最後,就可憐了我一個。”馬硯麟歎口氣。
“辛苦了,回頭請你吃飯。”左慈典還是走安慰路線,臉上的褶子仿佛都帶著狗不理式的微笑服務。
“bristow手術……級彆比你現在做的手術低吧。”呂文斌的理論基礎還是相當可以的,稍做思考,就有問題冒出來。
左慈典點點頭,並不在意的道:“淩醫生應該是純憑興趣的。”
“意思是想到一掛是一掛?”馬硯麟挑挑眉毛。
“也許是降維打擊。”左慈典說著有些得意,道:“我兒子教我的話。”
馬硯麟再次撇撇嘴:“達不到吧,彆降維打擊把自己降成了兒子……”
“小馬。”左慈典輕喚了一聲,像是喊了聲“於”似的,淡淡的道:“不要站到人民的對立麵上。”
馬硯麟抬頭,就見人民呂文斌緩緩的挪移到了左慈典身後。
……
淩然在醫院裡換了衣服,就沿著人行道漫步回家。
清晨的風還有點涼,吹的他的風衣獵獵作響,而且帥。
淩然的心情不錯,新掌握了技能且不說,每做一台肩關節手術,就有20個小時的練習時間,這就屬於超出常理的爽了。
畢竟,手術在活人身上做的時候,有它的價值所在,而在工具人身上做的時候,又有它的好玩。
再考慮到傳播了技術出去,帶來的各項收益,那就更加的令人舒心了。
如左慈典這樣的醫生,已經沒有老婆孩子的拖累了,再學會多一點好一點的醫術,更可以長期的住在醫院裡投入手術,既提高他本人的收入和成就感,也提升病人的幸福感,對同事醫生也有益處,堪稱完美。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職業是最適宜對抗內卷的,醫生應當算得一個。當然,不能跟公務員相提並論就是了。
“淩然,你下班了?”田柒開開心心的自後方快走而,追上淩然的腳步。
田柒套了件巴寶莉的風衣,同樣的在分鐘獵獵作響,她輕輕的揮一揮衣袖,示意躲在樹冠後的直升機可以離開了。
透明玻璃的直升機乖巧的擺擺頭,儘量壓低了聲音,像是隻踮著腳的大象似的飛走了。
“帶左慈典做了幾台手術。”淩然對直升飛機沒什麼興趣,稍放滿了一些腳步,跟田柒並肩而行,想想又分享剛剛獲得的小成就,道:“左慈典的Latarjet術式的技術晉升到專精了。”
“有淩醫生做老師的話,什麼樣的學生都會考高分的吧。”田柒轉頭看向淩然,又道:“這樣想還有點羨慕左醫生了……公司的事情就比較繁瑣了,我這幾天在整頓集團公司的財務體係,為了開除一名財務花費了不少功夫。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成功了嗎?”淩然問。
“整頓財務是一件長線工程了……哦,開除財務當然是成功的。”
“成功就應該收獲成就感。”
田柒聽著淩然磁性的聲音,隻覺得被溫柔籠罩,渾身發軟的道:“你說的對,即使是些沒有意思的公司事務,或者微不足道的成功,也應該享受這一絲的成就感的。”
“成就感是很重要。”淩然對此是有發言權的。如果不是自己竭儘全力的追逐,那些從天而降的幫助,或許早早的就將他埋葬了。
輕而易舉的得到,又有什麼意義呢?
想到這裡,淩然突然想去酒店……打王者榮耀。
田柒欣然同往。
風,獵獵的吹。
淩然和田柒一左一右的坐在躺椅上,麵前是落地窗與美金,左右兩側各是一張小圓桌。
淩然雙爪握持手機,表情認真而嚴肅。
田柒端著一杯英式茶,一條腿蜷起來,偏著腦袋看淩然玩遊戲。
而每當淩然的屏幕變灰的時候,田柒都會喝口茶,與淩然聊天討論。
一杯茶很快就喝的乾乾淨淨了。
身後。
平時裡穿著高跟鞋的中年女助理,此時也換上了平底鞋,她欣慰的看著田柒,隔一會就與淩然聊會天的開心樣子,臉上也不禁湧起笑容。
再回過頭來,中年女助理的臉上也少了一絲嚴厲,但依舊嚴肅的指揮著跟前的數十人,為接下來的午餐鋪好餐桌,換好地毯,布置好背景風格等等。
望著一群人訓練有素,動作乾練,哪怕是取換琉璃大吊燈都是悄無聲息的,仿佛一群墊著腳尖的長頸鹿,中年女助理的心中,也不由升起一絲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