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李守明是大三的學生,據說是在解剖樓後麵的小樹林裡背英語四級,出來的時候,正巧遇到一個女孩子被一個男人糾纏,他上前阻止,卻沒想到男人隨身攜帶了一把刀,當即被刺傷……”齊棗在雲大就是校園記者,聽到有同學受傷的消息,第一時間就跑了下來,順便向淩然報告自己收到的消息。
淩然點點頭,道:“大三還在背英語四級,進度有點慢啊。”
齊棗愣了愣,嘴角扯動了一下,道:“現在不是應該關注他受傷的情況嗎?”
“你知道嗎?”淩然問。
齊棗呆了呆:“我知道是被刺了一刀,目前失血不止,人可能昏迷了……”
她越說聲音越小,在醫院這種地方,身為醫學生,給出這樣的受傷情況的回答,實在是有些不夠專業。
“學校裡麵,怎麼有人隨身帶刀的,不會是解剖刀吧,那可麻煩了。”同為實習生的大胖男生鄭遠東,拉了一把齊棗,岔開了話題。
齊棗鬆了一口氣,忙道:“不是解剖刀,凶手是外校的男人,現在還不清楚為什麼到學校來,而且是那麼偏僻的解剖樓。”
“解剖樓後麵的小樹林,確實挺幽靜的,晚上都沒什麼人的。一般人都會覺得瘮得慌吧,不是醫學院的學生,怎麼會跑到那裡去,認識那個女生?”
“女生說是不認識,現在還不清楚情況,而且,聽說傷人的男人年紀挺大了,估計有二十七八歲了,都不知道怎麼進到學校裡的……”齊棗說起八卦來,就非常具體了。
隻是隨著她的描述,周圍的氣氛卻是冷了下來。
快要45歲的左慈典,三十多歲不想說清楚的餘媛,還有路過的主治和住院醫們,都倍亮的腦殼衝著齊棗。
齊棗總算不傻,立即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但是,想要挽回,她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現在說二十七八歲不老什麼的,應該算是欲蓋擬彰了。
如此想來,討論英語四級的進度問題的淩醫生,果然才是最可愛的。
“救護車馬上到了。”接診護士提醒了一聲,又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急診中心這種地方,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急重症送來,如果不是小武院長的電話的話,淩然根本不用下樓來,病人很有可能就被彆的醫生接診了。
而且,正常的急診科也不會做太大的手術,收治進來,保證體征平穩,確定重症的內容,然後就呼叫相應的科室。
像是今天的病人,很可能就會呼叫肝膽外科……
從這個角度來看,雲醫的急診中心已經不能算是正常的急診科了。
當然,急診中心的“中心”二字,本來就隱隱的藏著“高貴”兩字,水平高什麼的,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分內事。
至少,淩治療組的成員是這麼認為的。
眾人穩穩當當的站在接診區,眾星捧月似的突出已經戴好了手套的淩然。
包括趙樂意,周醫生等主治醫生在內,大家對淩然的態度都有隱隱的不同。
雲醫如今已是雲大的附屬醫院,因此,武院長這位雲華大學醫學院的院長,對大家來說,就有了不同的身份和概念。
雖然說,技術頂尖的醫生很稀罕,但是,武院長遇到情況,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淩然的行為,還是讓眾人品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這既是認同,也是責任,還可能是一種負擔,歸根結底,則是地位的體現。
“病人休克,血壓75/40……”院前的急救員推著平車出來,開口就像是一棒砸下來。
“開放氣道。”
“靜脈通路。”
“采血。”
“輸液。”
淩然快速的給病人做了查體,一邊下命令,一邊就打開了虛擬人。
比起手術室裡的精細操作,急診科的操作往往趨向於大開大合。
如果說,手術室裡是準備充裕的陣地戰的話,急診科就是遭遇戰的戰場了。
遭遇戰一旦打起來,完成目標就是第一位的,麵麵俱到則是不可能之事。
淩然也隻能趁著病人推入的時間裡,迅速的在虛擬人下,剖開病人,以確定手術的範圍內內容。
這些事,其實也可以在開腹探查的時候做,技術好一點的醫生做開腹探查,獲得的信息雖然肯定要比淩然用虛擬人獲得的少,可也應當是足敷使用了。
但是,淩然並不是夠用就行的性格。
在需要的情況下,他毫不吝嗇虛擬人的時間,開頭就用了一分多鐘,將病人的腹腔內部,看了個通通透透。
情況顯然是不理想的。
病人的肝臟和膽管皆受創,一個處理不好,命就保不住了,就是處理好了,病人要恢複正常人的生活,也不知道要多長時間……
肝臟雖然還會恢複,膽卻不會。再者,恢複起來,也不是毫無代價的,如果是正常的肝切除,剩下三四成的肝,可能幾個月就長好了,可大出血的狀態,再切了膽囊,就很難講了。
淩然回憶著通過虛擬人看到的場景,不由陷入了思考。
“淩醫生?”配合的其他幾名醫生已經是著急起來,您要是想讓我們自由發揮,您得說一聲。
淩然迅速回過神來,不由暗暗警醒:我太膨脹了,肝切除都不是世界第一,急救技術更是排不上好,結果就開始想七想八,還是應該遵循基本原則,先救命再治病。
想到這裡,淩然點點頭,緩緩的伸出左手,插入了病人的傷口內。
徒手止血!
在急診中心,淩然已經不知道用這招,救了多少次人。
如果有競爭的話,競爭對手到現在,也應該氣的跳樓了。
以戰場距離的話,淩然的徒手止血,相當於在輕武器的遭遇戰中,橫裡開出了一輛主戰坦克。
兩名護士捏著輸液袋狂補液,都補不上來的血壓,因此瞬間上了一個台階,病人的呼吸似乎都顯的沒有那麼困難了。
“刀。”淩然也不等了,要了手術刀,無需劃線,就照著想好的位置,割了一條超長的開口。
哪怕是同為急診科的外科醫生們,看著淩然劃出來的狂放的切口,也是暗暗心驚。
“武院長馬上到了。”左慈典到了手術台上,就乖巧的退到了一邊,此時抓著手機,隔著距離,提醒淩然。
“知道了。”淩然低著頭,注意力已經全部用在了手術中。
左慈典又給手機裡說了兩句話,收好了,就趕緊往外迎出去。
做好了手術得罪了人的事,他肯定是不會做的。
一刻鐘後,左慈典才重新換了一身衣服,單腿跨進搶救室,也不入內,就問:“淩醫生,周副院長也過來了,和武院長一起,想問問情況怎麼樣?”
淩然過了幾秒鐘,才從鼻子裡“恩”了一聲,道:“應該來得及考英語四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