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跟著淩醫生做手術就是暢快。”項學明笑眯眯的拍著小馬屁。
他是確實做的暢快。
在八寨鄉分院裡,他現在已經是外科一把手了,剩下幾名醫生,要麼是不愛動手的,要麼是動不了手的,偶爾有張安民來,給他做助手,弄不好還是要挨罵。
做手術遇到的問題千奇百怪,對張安民這樣的醫生來說,解決不了的手術問題,總是不免要遇到的,而解決方案,也就隻能是罵助手了。
淩然卻是習慣了手術室裡的沉默。
對外行人來說,或許在手術室裡放點音樂什麼的,方能體現外科醫生的遊刃有餘。
但那是對普通醫生而言的,淩然向來是不用在乎彆人的看法的,反正,總歸是一水的讚揚,很少會有其他的變化……
對淩然來說,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在手術室如此,在手術室外亦如此。
而對助手們來說,主刀醫生不罵人,就是最大的幸運了,如果主刀醫生還不愛說話,那就更爽了,像是淩然這樣,平時不說話,說話的時間就是指點助手的,小醫生不習慣之前,都是想跪下感謝的。
項學明更是不由回憶起了在雲醫的生活,並略感遺憾。當年實在是太年輕了,又是普普通通的實習生一名,雖然也學到了不少,但如果現在再學,或許能學的更深入吧。
再轉念一想,項學明又感謝淩然給自己在雲醫打下的機會。
從看手術開始,他看到的就是最頂級的手術操作,基礎訓練等於都是在淩然手底下完成的。也是在淩然手下的大半年時間,他才有了繼續自學的可能,才能在八寨鄉分院頂起外科來,然後越做越熟悉,否則,一個手術做出麻煩來,再敢不敢做第二台手術都是兩說。
項學明隻是遺憾,未能留在雲醫,不過,這種事情原本就不是普通學生所能左右的,他當年為了留在雲華都已經願意去滄平區醫院了,哪裡又能料到,自己會被滄平區醫院,派到鳥不生蛋的八寨鄉分院呢。
“淩醫生,咱們去外間休息一會?手術室讓收拾著。”項學明壓下滿心的胡思亂想,恭恭敬敬的說了一句。
淩然輕點了一下頭,問:“下台手術是什麼?”
“左腿創傷,X光顯示骨關節尚好。”項學明看了一眼小本本,又道:“也是從高處跌落,有樹枝刮傷的地方,也有殘留物。”
這就是難度較大一點的清創了。
淩然前兩年的時候常做,拿了肝切除的技能以後,卻是做的少了。
畢竟,和肝切除的難度比起來,清創就有些太輕易了,對淩然來說,就好像明明有解析幾何的題目可以玩,就不會刻意的去做平麵幾何了。
不過,要是平麵幾何的題目放在麵前,淩然也是願意做的。
“不休息了。我去洗澡,然後回來再洗手,就上手術。如果傷的不重的話,直接在清創室處理,不占用手術間。”淩然思路明晰,轉身就去了淋浴室。
八寨鄉分院設備一般,淋浴室之類的生活設施倒是打掃的乾乾淨淨,也基本符合淩然的要求。
洗了澡,換了新內褲,新的洗手服,淩然再踏入清創室,自感渾身輕鬆……或者說,是更加的輕鬆。
而在項學明等人看來,此時的淩然,卻是“肅肅如鬆下風”,更給人以飄逸瀟灑之感。
“把淩醫生拘在手術室裡,實在是太浪費了。”齊棗心疼的眼淚都要流下來,忍痛舉起了單反,拚命的摁動快門。
病人是位三十許的女性,平躺在手術台上,瞅到淩然,發了會愣,不由道:“乖乖的,我看著這個醫生,腿都不疼了。”
“因為我給你打麻藥了。”蘇嘉福坐著圓凳,聲音冷冽的像是山澗裡的風。
病人不由歪頭看了蘇嘉福一眼,善意的笑了笑:“許是你的功勞。”
“刷洗皮膚。”淩然吩咐了一聲,自己就拿了刷子上陣了。
項學明在旁忙道:“淩醫生,粗活不若讓我們來做就行了。”
“不用。”淩然目下是接了任務的,根本不需要項學明獻殷勤。
項學明看看淩然的眼神,心中有些擔心自己做錯了,不由看向左慈典。
“淩醫生說不用就不用。你給打下手就好了。”左慈典本來也是不想當助手的,乾脆將地主項學明給送到了位。
身為一名年過40歲的住院醫,左慈典的日常感覺就是頭好難受,脖子好難受,背好難受,腰好難受……
清創又不是什麼有誘惑力的手術,左慈典自然是能逃就逃了。
淩然自己卻是刷洗的格外認真。
他日常做手術,其實就非常認真了,甚至是助手們難以理解的認真。不過,他還是會給助手留出一些發揮的空間。
外科手術歸根結底是團隊合作,尤其是長時間的做手術,更是少不了團隊其他醫生的幫襯。
不過,淩然今天是準備追求完美手術的,操作起來,就更不一樣了。
病人半條腿被淩然刷的乾乾淨淨,彆說是自高處跌落以後沾染的汙物了,原本沾在腿上的死亡細胞的屍體都被淩然給刷乾淨了。
病人看著淩然努力認真的幫自己刷腿的樣子,感動的兩眼朦朧。
蘇嘉福看到,不由一驚:“你現在什麼感覺?疼嗎?”
“不疼。”病人的聲音哽塞。
“都這樣了,還不疼?”蘇嘉福氣道:“你有什麼感覺你就直接說,你的腿部現在有痛感嗎?有觸感嗎……”
“沒有……我就是覺得,醫生好不容易……”病人撅撅嘴,望著淩然,滿眼的感激。
蘇嘉福咬著牙,緩緩的坐回到了自己的圓凳上,就像是一顆長在山頂的老鬆樹,任憑風吹,再不動分毫。
“生理鹽水。”淩然從護士手裡接了瓶子,直接傾倒,以衝洗傷口。
再到修剪皮膚邊緣,切除筋膜的步驟的時候,淩然做的就更快了。
項學明這時候也回過神來,卻見淩然已是開始了縫合。
項學明不由眨眨眼,要說清創縫合,他就是在雲醫學的,原本倒是想要重新複習一番的,可現在的感覺,卻好像自己隻是走了一下神,手術卻幾乎做完了。
“6-0。”
不等項學明回過神來,淩然已是縫合到了表皮。
“淩醫生,最後我來吧。”項學明有心想分擔些工作。
淩然低頭看了看患者的腿毛,搖頭道:“我縫合的傷疤更小。”
這一次,女病人的目光就從淩然身上依靠了,用嚴肅的目光看著項學明:“這位醫生,你彆影響帥醫生給我治傷了,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