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四十分。
四名來自雲華大學醫學院的學生,聚集到了住院部的門前。
住院部的大樓,隻有“住院部”三個字的燈是亮著的,內裡黑漆漆一片,像是隻吞人的巨獸似的,盤踞在燈紅酒綠的雲華城市中心。
再往東一公裡,就是雲華的夜店一條街,夜間喝吐了的夜場小王子小公主,隻要闖兩個紅燈就能直接送過來。當場喝死的,當場送過來還是熱的。
但對尚未畢業的雲大學生們來說,淩晨兩點四十分的住院部就有點恐怖了。
幾個人從出租車上下來,腿就是軟的,越等越覺得軟。
“咱們是被耍了吧。”一個大胖的男生期期艾艾的說話,問:“就像是國外大學的兄弟那樣子,弄個特嚇人的場景……”
“你和淩醫生做兄弟?你癡心瘋了吧。”齊棗聽都不想聽他說,不屑一顧的打斷了男生的話。
要說這次雲大招募實習生,本來是沒有齊棗的份的。三名實習生招募完成,院裡都給報上去了,齊棗又找了校園記者的名頭,通過家裡,想辦法將自己直接塞到了雲大的醫政科,再由醫政科給派了任務出來。
一圈兒的做法,對操作此時的餘媛來說,是有些麻煩的。齊棗猜測,她興許還會有些不高興,但齊棗本人並不以為意。這麼繁複的操作,給醫院裡的許多副主任主任做,都是做不下來的,給一名住院總的話,她隻要不傻,都不會特彆針對自己。
當然,想捋到好處或重視也是不容易的。但齊棗隻是想要做個校園記者,順便給淩學長拍多些照片,最好還能采訪一二,對於醫學方麵的追求,她本人是沒有的。
看看另外兩人,齊棗反而有些好奇的問:“你們怕不怕?”
“怕……什麼怕……淩然敢晚上三點鐘去解剖教室自習,我們難道就不怕熱嗎?”站後麵些的男生略柔弱,說話卻是很有底氣的樣子。
淩晨三點去解剖教室,對大部分醫學生來說還是有些滲的,不過,若是真的不害怕的,夏日的解剖教室卻是非常的溫柔,冷氣開的超足,比大部分的酒店商場都要好。
齊棗的關注點卻不是男生勇敢不勇敢,怕熱不怕熱,隻是嫌棄的道:“你不要直接喊淩學長的名字,叫淩醫生或者淩學長都可以。”
“名字起了,不就是給人叫的嗎?”男生有點柔弱,說話卻是不虛。
齊棗用嚴肅的眼神看著對方:“淩學長起名的時候,你連個卵都不是,你憑什麼叫他的名字?憑你長的醜嗎?”
“我……”大學男生的臉皮還不夠厚,被女生當麵諷刺,立即就掛不住了。
這時候,另一名女生咳咳兩聲,道:“我們是來實習的,先想辦法入內吧。你們誰有電話?”
齊棗掏出了手機。之前醫政科的乾部,為了討好她,是給了帶教老師的手機號的。
約莫七八分鐘的時間,遠處傳來噠噠的走路的聲音。
聲音有點密集,在空曠的漆黑的夜裡,更讓人感覺不安。
“我說,淩晨三點鐘來醫院,怎麼想都不正常吧。”大胖男生的臉色又不好了。
齊棗皺皺眉,道:“淩醫生上課的時候不是說了,他們做手術都是趕早做的。”
“也太早了。”
“你熬夜到3點的時候,怎麼不覺得早?”齊棗牙尖嘴利,吵架從來都是贏的。
大胖男生說不過,隻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望著黑乎乎的住院樓,心裡發虛。
騰。
伴隨著一聲響,住院樓的一樓燈光,全都亮了起來。
“進來吧。”一個聲音,從前方傳來,依舊是看不到人。
四名實習生卻是一下子輕鬆下來,齊齊喚道:“餘醫生。”
“恩。”餘媛應了一聲,拖出一個長長的影子出來,再道:“馬上就是查房時間,都速度快點了。還有,都再報一下名字。”
“齊棗。”
“鄭遠東。”大胖男生小聲應了一句。
“王瑞。”瘦弱的男生揚起了脖子。
“李苄。”另一名女生乖乖的回應。
餘媛點點頭:“你們都是雲大的學生,也是淩醫生的校友,在醫院裡要好好表現。”
四名實習生乖乖點頭。
“查房過後,就去手術室了,你們都各自準備一下,有什麼問題提前問。”餘媛再說一聲,就帶著四人直接進了電梯。
齊棗等人略有些發蒙。
大胖鄭遠東問:“去手術室的意思,是要做手術嗎?”
“當然。”
“啊……真的做手術?”不止是鄭遠東,實習生們都叫了起來。
餘媛傲氣的挑挑眉:“我們每天的手術量大的很,你們以後有的是手術做。”
“我聽說實習生要寫很多病曆之類的……我們不用是嗎?”鄭遠東的眼睛倒是挺有神的,說話的時候眯起來,很精明的樣子。
餘媛嗬嗬一笑:“下午時間再寫病曆,那時候精力最差,用來乾這種事最恰當。”
四名實習生半懂不懂的跟著餘媛,就像是小羊羔似的,跟著羊倌,一路無言的跟著看。
餘媛想到哪裡說到哪裡,但也基本上說明白了注意事項。
其實,醫院的注意事項與其他單位的也彆無二致,無非就是多看多聽少問少碰之類的,四個實習生傻乎乎的跟著,倒是能保證不出大問題。
也就是一個早上的功夫,四人便對手術室的環境熟悉起來。
齊棗更是手持照相機,拍攝了許多張滿意的照片。
手術室裡,醫生其實都是願意拍照的,尤其是一些年輕些的醫生,經常都有自己拍攝以留底的習慣。
那些想寫文章的醫生就更不用說了,拍攝的素材隻嫌不夠多。
齊棗嘴甜又會攝影,很容易就得到醫生的同意以拍攝。
當然,齊棗拍攝最多的,肯定還是淩醫生就是了。
剩下三名實習生,始終站在手術室的角落裡,看著淩然做手術,漸漸的也就變的審美疲勞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鄭遠東感覺餓的時候,一名醫生卻是衝進了手術室。
“淩醫生,突發泥石流,有重傷員正在往過來送,急診中心所有醫生都被要求待命。”來報信的醫生聲音不小,一個手術室的人都能聽到。
所有人都看向淩然,四名實習生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