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泉。
淩晨4點。
餘媛搬了個小馬紮,坐在池沿的位置,抖著手給大白鵝喂食,一邊喂,一邊用虛弱的聲音嘮叨:“香滿園啊,還是你幸福啊,你看看你,啥事都不用乾,躺著就有吃的,想吃多少吃多少,還沒有上司管,沒有老板要求你工作量……”
大白鵝叨了兩口食,懶洋洋的撇過頭去。
餘媛堅持的將大白鵝的頭給掰正了,道:“香滿園,你態度好一點啊,給你喂食的時候你不吃,怎麼的,就等著白天吃那些小孩子給的零食?吃零食對身體不好吧,你可彆忘了之前消化不良,醫生是怎麼說的,你再不吃正餐吃零食,你就等著變烤鵝吧。”
大白鵝又瞥了她一眼,費力的將眼睛給合上了。
“香滿園,不是吧,你還歧視我?我好心好意給你喂食,你看都不看我一眼……”餘媛越說越氣,聲音都顫抖起來了。
“這鵝可能就是想睡覺。”遠處的陰影中,悠悠的傳出聲音來。
陰影中,一個穿著臟兮兮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正是普外科的住院總李家黃。
李家黃長得比較瘦弱,臉上的肉都是乾癟的。他比餘媛還晚一年進醫院,也是今年評上的住院總,再堅持半年的時間,就有做主治的資格了。
比起餘媛,李家黃的事業要順利的多,加上普外科的地位和收入都略高於急診科,所以,李家黃在餘媛麵前,向來都很有優越感——除了急診科,普外科能鄙視的科室也不多了,不管李家黃願意不願意,都隻能逮著餘媛一隻住院總的毛來擼。
餘媛向來是不待見李家黃的,此時也不給什麼好臉色,不屑的瞅他一眼:“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懶得要死,喂,你白大褂上的黃色是什麼?”
李家黃本來想反駁的,卻是想到了什麼,一低頭,就見衣服的下擺,全都是濃黃色的汙漬。
李家黃回憶了幾秒鐘,臉上露出惡心的表情,第一時間將白大褂給解了下來,搖頭道:“不知道這裡是怎麼粘上的。”
“開了腸子?”餘媛看了一眼汙漬的形狀,就用手模擬了一個爆炸的場景,搖頭道:“噴射狀的,噴到哪裡都不奇怪。我以前還見過一個病人,大腸裡的糞塊衝出來,打在牆上,還特有彈性,最後反彈回來,撞到醫生的背上……”
“得,我回去了……”李家黃聽不下去了,轉身要走,又道:“你彆折騰香滿園了,鵝也要睡覺啊,你淩晨4點給人家吃正餐,正常鵝都受不了的,不咬你算是真愛了。”
“真愛個屁。”餘媛啪的就給大白鵝一巴掌:“奶奶我淩晨4點鐘還上班呢,你睡覺睡的不愛吃飯?”
大白鵝睡的朦朦朧朧的,一巴掌被打醒了,張嘴就要上的時候,看是餘媛,隻好委屈巴巴的低下了被馴服的腦袋。
李家黃一臉無奈:“香滿園懂個啥呀,你淩晨4點上班就算了,人家淩晨4點鐘睡覺,也沒錯啊。再一個,你們急診現在有那麼忙?要乾到這個時間?”
餘媛歎口氣:“我們淩醫生準備休息幾天,這邊就得把病床塞滿……”
“塞滿……”李家黃嘖嘖兩聲:“那得是多少錢獎金啊……不是,乾活歸乾活,也不能把人給累死吧,你們那個治療組好像醫生挺多的,你就不能讓調整一下?”
“憑什麼調整我!”餘媛馬上不樂意了:“我是住院總,就算我累死了,下麵的住院醫也隻能踩著我的屍體做手術,彆想越級!”
李家黃盯著餘媛看了幾眼,道:“最需要踩著屍體的是你吧。”
說完,李家黃拿著黃唧唧的白大褂,趕緊就溜了。
餘媛哼哼兩聲,再回過頭來,看著大白鵝,麵帶嚴肅的問:“真不吃?我淩晨4點鐘過來喂食的辛苦,香滿園,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大白鵝垂下腦袋,眼睛又閉住了。
“唔……叫都不叫一聲,彆是生病了,我給你量個體溫。”餘媛說著抽出了溫度計。
大白鵝聽到溫度計一詞,瞬間就精神了,翅膀豎起來就想跑,卻已是晚了。
隻見餘媛一把勾住大白鵝的翅根,摟住了往上,肛部就暴露了出來,旋即,一根溫度計就給插了進去。
“嘎……”
大白鵝無力的垂下了脖子,並放棄了抵抗。
李家黃遠遠的站在走廊門口,踮著腳看這邊,正好瞅到這一幕,立即轉身就跑。
……
雲醫急診中心病房塞滿日,暨武新市一院、二院等昌西省內眾科室病房塞滿日。
淩然和田柒登上了田家小叔派來的私人飛機,一架身材優雅的嶄新灣流。
馬硯麟和餘媛,以及田家小叔的廚師們,一起登上了停在後方的第二駕私人飛機,一架身材優雅的半新灣流。
機艙內的裝飾豪華而簡約,隻是各種構圖狂放,色彩絢麗的美術作品,有些令人出戲。尤其是淩然,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看到的卻是多種色彩糅合起來的圖案,感官上頗有些彆扭。
田柒注意到淩然的表情,不由抿嘴一笑,道:“這是小叔專門請大師繪製的,裡麵還有一個小故事。”
“小故事?”
“你注意看機艙中段那裡,有什麼特彆?”
淩然於是轉頭去看,就見被白色皮革包裹的機艙中段,也是一片群魔亂舞的色塊,同樣看的人心煩意亂。
“那是我小堂妹亂畫的。”田柒抿嘴笑了:“當時大家在搞什麼慶祝,小堂妹就拿著水彩顏料一通亂抹,等發現了,就是現在的樣子了。小叔本來準備清洗掉的,結果現場有位藝術家,說小堂妹抹的很有意境,最後,小叔就決定把畫留下來了,為了和它配起來,又找人畫了機艙裡的這些畫,怎麼樣,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恩。”淩然鄭重點頭,想了想,道:“你小叔挺傻的。”
田柒讚同的道:“家裡人都這麼說,不過,小叔挺適合做農牧業的,有耐心。你覺得呢?”
淩然道:“應該是有耐心的,否則,不能膝蓋受傷兩年,都沒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