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桓國是西域最小的國家,人口不過百餘人,能作戰的兵勇不過五十。
這樣的國家之所以能在西域存在這麼多年,一來是單桓雖然國小,但也是諸國承認的國家之一,西域諸國彼此間的征戰歸征戰,若是有外敵窺伺時,他們又會結成一個堅實的同盟。
西域的馬賊,平日裡搶奪商人,凶悍無比,時常會屠滅整個商隊,卻也不敢對這些小國出手。
進入大漠已有半個月,唐寧一行需要補充食物和乾淨的水源,便讓巴哈爾帶路,前往單桓國。
然而翻過沙丘之後,眼前的場麵,卻讓所有人始料未及。
幾棟屹立在沙漠中的建築之前,數十名馬賊正在進行一場屠殺。
他們手持兵器,追逐著一些手無寸鐵的平民,一邊殺戮,還一邊發出大笑的聲音。
唐寧等人的腳下,橫七豎八的倒了許多屍體,一地的殘肢斷臂,血氣衝天,唐夭夭和小小哪裡見過這種場麵,早就背過身去,捂著嘴乾嘔不止。
就連沙蠍這種沙州城有名的惡棍,也沒有見過這種場麵,扶著駱駝,將昨天吃的羊肉吐了出來。
前方不遠處,一名手握長槍的漢子眼看著一名馬賊砍倒了一位老人,頓時目眥欲裂,欺身上前,逼退了兩名馬賊,悲憤道:“你們敢對我單桓出手,一定會麵對西域諸國的怒火!”
單桓雖然隻是一個小國,但也是西域三十六國之一,沙漠裡的馬賊要是敢搶掠單桓,就會被所有國家聯手從大漠中抹去!
那馬賊大笑兩聲,說道:“哈哈,他們現在自己都顧不上自己,哪裡顧得上你們,再說了,隻要把你們都殺光殺淨,有誰知道單桓滅國是我們做的?”
那男子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個倒下,臉上露出絕望之色,國主和幾位大臣都已經死在了這些馬賊手裡,難道他們單桓今天注定要被滅國?
他跪在地上,抬頭望天,嘶吼一聲,悲憤道:“高高在上的天神啊,救救你的子民吧!”
那馬賊哈哈大笑:“求你們的天神,還不如多求求老子!”
他舉起手中還沾著血的長刀,大聲道:“殺光殺淨,一個不留!”
話音落下,有一名馬賊跑過來,指著後麵的一處沙丘,說道:“當家的,那裡有人過來了,看上去像是路過的商隊……”
“商隊?”馬賊首領臉上露出一絲嗜血的笑容,說道:“送上門來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去把他們全殺了,東西搶來……”
不遠處碰巧路過的商隊有二十人左右,單桓國民已經被殺的沒有任何還手之力,那馬賊帶了三十餘名同伴,向著那一處商隊衝了過去。
唐寧從這人間煉獄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前方已經有數十名馬賊衝了上來。
看到這些馬賊居然對老弱婦孺舉起了屠刀,他的心中不受控製的湧起了一陣殺意。
“老鄭。”
他低聲說了一句,老鄭跳下駱駝,緩緩向前方走去。
沙蠍和巴哈爾看到這一幕,雖然知道這屠夫十分勇猛,但對麵卻是三十名大漠上最凶狠的馬賊,他們心中還是有些沒底。
不過,當他們回頭看了看還騎在馬上的那些老家夥時,一顆心卻又很快安定了下來。
連沙漠中最毒的蠍子毒蛇都要聽他們的話,這幾十個馬賊,在他們眼裡還不夠看。
三十餘名馬賊叫囂著衝過來時,看到對方居然沒有逃跑,不僅如此,還有一名漢子向他們走了過來。
那漢子遠遠的看著他們,大聲道:“等一下……”
一名懂漢話的馬賊狂笑兩聲,說道:“等什麼等,有什麼話,留著下輩子說吧!”
他的話音落下,幾名馬賊手中的兵器已經落了下來,一往無前,似乎要將那漢子剁成肉泥。
老鄭停下腳步,一隻手摸向腰間的殺豬刀,淡淡道:“如你們所願。”
沙蠍和巴哈爾提心吊膽的看著那屠夫單槍匹馬的走上去,下一刻,他們記憶中的某個畫麵便再次重現。
不同的是,他上一次殺的是狼,這一次是人。
“嘔!”
最先受不了這種刺激的是巴哈爾,他一屁股坐在沙地上,也顧不得那沙子早就被太陽曬得滾燙,捂著胸口,不停的乾嘔。
沙蠍本來是不想吐的,因為他已經閉上了眼睛,但是似乎是受了巴哈爾的感染,聽到他的嘔吐聲,他的腹中也一陣翻江倒海,下一刻便加入了巴哈爾的行列。
唐夭夭和小小早就跑到了沙丘後麵,巴哈爾,沙蠍以及他的手下吐得昏天黑地。
老乞丐嫌棄了看了一眼前方,就自顧自的閉上了眼睛,萬蠱教幾大長老抬頭瞥了一眼,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太自然。
老鄭在馬賊群裡大殺特殺,後麵進行殺戮的那些馬賊也終於發現了不對,舍棄了追殺手無寸鐵的單桓國民,向這邊奔襲而來。
僅剩不多的單桓百姓壓力驟減,目光怔怔的望過來。
這批馬賊有七八十人,被老鄭砍瓜切菜一般解決了一半,剩下的還有四十餘人。
他們衝到距離老鄭還有數丈遠的地方,便猛地停下腳步,臉色蒼白的看著他,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們自己殺戮單桓百姓殺的痛快,然而,當他們看到由自己人的屍體組成的這一片人間煉獄,還是不由的從心底湧出寒氣。
此刻,那拎著殺豬刀,站在屍山血海中的身影,在他們眼中,宛如殺神。
馬賊老大搖了搖舌尖,那一絲劇痛,驅散了他心中的那一絲懼意,他看著前方的那道身影,咬牙道:“一起上,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兩名萬蠱教長老見此,從駱駝上跳下來,老鄭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說道:“我自己來。”
兩人身體顫了顫,最終還是沒有上前一步。
駱駝之上,老乞丐緊閉的眼睛睜開,用驚異的眼神看了一眼老鄭,喃喃道:“他居然走的是這條路……”
唐寧看著在馬賊群中廝殺的老鄭,這一刻他才發現,他根本不了解老鄭。
平時的他,憨憨傻傻的,看起來老實至極,這一刻卻宛如人屠。
似乎他骨子裡就有一種嗜血的因子,平日裡苦苦壓抑,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會徹底的爆發出來。
巴哈爾和沙蠍已經嚇傻了,連嘔吐都忘記了,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身下的沙子,甚至出現了一片濕痕。
馬賊們也兩腿發顫,驚懼萬分,身邊的同伴一個一個的倒下,那個恐怖的人屠,卻像是不知疲倦一樣,還在抬手揮手的劈砍。
他揮出的每一刀,都仿佛無法躲避,他們隻能看著那一道道當頭劈下,收割著一條條的性命。
又是十餘人倒在血泊中,他們腳下的沙土,也已經被染成了紅色。
“啊!”
“饒命啊!”
“彆殺我,彆殺我……”
……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丟了兵器,眾馬賊再也生不起麵對那個魔鬼的心思,心理徹底崩潰,紛紛丟下手中的兵器,四散而逃。
隻不過,他們剛剛跑出了幾步,便一個一個的栽倒在地,渾身抽搐不止。
短短的時間之內,數十名凶悍弑殺的馬賊,便沒有一人站著了。
遠處,數十名殘存的單恒百姓緩緩的走過來,他們有的身上還在流血,走路一瘸一拐的,卻還是互相攙扶著,向這邊挪著步子。
某一刻,他們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對著唐寧等人,緩緩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