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阮縣尉出什麼意外,唐寧給了他一盒蠱蟲,就算是梁家真的派人夜入阮府,也不用擔心他會出什麼意外。
陳舟今天晚上就回了客棧,和他一同回來的,還有山南西道提刑官劉錚。
提刑官在陳國是一個特殊的官職,從官名上來看,他似乎隻負責一道的訴訟刑獄,但其實提刑官的權力特彆大,他是朝廷為了約束地方,而設置的一把懸在地方官員頭頂的利劍。
即便是一州刺史,對於提刑官也十分忌憚。
然而在萬州某座客棧的客房之內,這位山南西道的提刑官,站在唐寧麵前,顯得十分恭敬,拱手道:“下官見過唐相。”
唐寧笑道:“劉大人不用客氣。”
“聽聞唐相到了萬州,下官便立刻趕了過來。”劉錚坐下之後,開口問道:“不知唐相召下官到此,有何吩咐?”
唐寧道:“黔地將亂,萬州屆時首當其衝,本官需要劉大人坐鎮萬州,穩住萬州局勢。”
一朝右相親自來萬州,便足以說明黔地的形勢嚴峻到了何等程度,劉錚麵色肅然,立刻道:“下官遵命。”
有提刑官劉錚在萬州,萬州守軍也被他暫時接手,即便是萬州刺史也翻不出什麼風浪,唐寧回到自己的房中,心中暗罵一句不靠譜的老乞丐,和衣上床。
此時,萬州城內的街道之上,也是一片寂靜,偶有更夫路過而已。
萬州雖然是陳國邊境,但梁國已亡,黔地的山中部族,也不會到萬州搗亂,因此萬州的城防向來都不是多麼緊張。
城內的宵禁,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名存實亡,然而萬州不比京師,百姓的夜生活並沒有那麼豐富,天色暗下來沒多久,街道上便鮮見行人了。
三更天的梆子響了沒多久,忽有一道道黑影出現在街上,飛快的向著街邊的某處客棧奔行而來。
為首一人輕輕推了推客棧的門,似乎是知道此門並未關,客棧大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隙,近十人從外麵湧了進來。
為首的一道年輕聲音道:“趙芸兒在這裡?”
身後一人道:“二少爺,我親眼看到,那趙芸兒白天進了這裡,就沒有出去過。”
梁濤扯下臉上的黑布,說道:“先去那小子的房間,把他綁了,一會兒我要讓他親眼看著……”
他身後之人指了指樓上,說道:“他的房間在左邊第三個。”
幾人輕手輕腳的走上樓梯,摸到左側第三道房門前,用一把極薄的刀片,從門外撬開門閂。
梁濤踏進房門,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剛剛走了兩步,腳步卻忽然一頓。
他隻覺得似乎是有什麼東西爬到了他的腳上,很快便鑽進了他的褲腿,隨後,他的腿上就傳來了鑽心的刺痛,讓他忍不住痛呼起來。
床上的人似乎是被他的聲音吵醒,從床上坐起來,問道:“什麼人?”
“快走!”
發現了他們已經暴露,兩人架起梁濤,瞬間便躍出了房門,其餘的人想要離開,卻被從黑暗中陡然出現的鞭影封住了去路。
陳舟將這幾人拿下,綁了個結實,然後才看向唐寧,問道:“大人,還有三個人跑了,屬下去追……”
唐寧揮了揮手,說道:“不用了,他們明天會找過來的。”
那為首之人被蠱蟲咬了,十二個時辰之內,蠱毒不解,他的那條腿就會廢掉。
唐寧這次使用的蠱蟲,是根據萬蠱毒經重新培育的,尋常的解蠱方法,根本解不了這種蠱,除非是像白錦和公孫影那種十大長老級彆的,才有解蠱的可能。
顯然,梁家是不可能有這樣的人存在的,萬州刺史的家族若是藏有萬蠱教十大長老之一,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是洗不掉的。
劉錚穿好衣服,匆匆的從隔壁房間過來,看著被陳舟綁著的數人,大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陳舟已經從一人的嘴裡問出來他們的身份,走過來,說道:“是梁家。”
“梁家好大的膽子!”劉錚沉著臉,怒道:“明日一早,本官就去刺史府問罪!”
……
梁家。
夜已深,梁家的大堂之內,卻還是燈火通明。
梁濤躺在地上,一條腿已經腫成了兩條腿粗,整個人還在哀嚎不止,梁宇看著他,大驚道:“這是什麼!”
梁家家主麵色陰沉,說道:“是蠱毒。”
梁濤嚎啕道:“大伯,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梁家家主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等一等。”
他走出大堂,來到梁府深處一處隱蔽的院落,敲了三下院門,說道:“吳先生,梁某有事相求。”
過了不久,院門便從裡麵打開,一名老者看了看他,問道:“何事?”
“見過管家。”梁家家主恭敬的對老者拱了拱手,才道:“梁濤好像是被人下了蠱,梁某想請管家幫忙看看……”
“蠱?”老者看了他一眼,關上院門,說道:“走吧,看看去。”
片刻後,梁府大堂,那老者看了梁濤一眼,用匕首在他的腿上劃出一道傷口,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將瓶中的粉末灑上去。
“疼,疼……”那粉末粘上傷口之後,梁濤口中發生淒厲的嘶吼,額頭青筋暴起,竟是直接疼暈了過去。
那老者見此,臉上浮現出一絲疑色。
梁家家主看著昏死過去的梁濤,看向那老者,急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彆慌。”那老者仔細端詳著梁濤的傷口,臉上浮現出一絲異色,某一刻,從懷中取出另一個瓷瓶,將兩個瓷瓶中的藥粉混合在一起,灑在梁濤的傷口上。
隻見藥粉混入血液之後,梁濤腫起來的大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腫,最終恢複如常。
梁家家主終於鬆了口氣,拱手道:“謝謝管家大人……”
“有意思。”那老者捋了捋呼吸,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喃喃道:“不知道是哪位老朋友到了……”
他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眼神深處,卻浮現出一絲深深的忌憚。
片刻後,小院之中,老者關上院門,來到某處房中,坐在桌前的中年人看向他,問道:“怎麼了,莫非是梁家出了什麼大事?”
老者麵露忌憚之色,說道:“有人來萬州了。”
中年人眉頭蹙起,老者口中的“有人”,指的是特定的某些人,是他們目前不願意見到的人。
“十大長老怎麼會來這裡?”中年人問道:“難道是我們的行跡暴露了?”
“還不知道。”老者想了想,說道:“明天我先去探查探查,看看到底是哪位老朋友,居然會在這種時候離開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