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標策馬向前,見到擴廓帖木兒之後,他還打開頭盔的臉擋,露出自己的真容,並對擴廓帖木兒露出標誌性乖巧笑容。

陳標臉上的嬰兒肥軟嘟嘟,看著就是一個招人疼的富家少年,和傳聞中有多種恐怖傳說的妖童陳標差異很大。

擴廓帖木兒看到陳標的麵容恍惚了一下,然後飛速確認,這個人不是替身。

因為如果要找個小將當替身,那個小將絕對不是這種軟綿綿仿佛沒見過風雨的富家少年模樣。

陳標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擴廓帖木兒,道:“河南王果然是偉岸的奇男子,久仰久仰。”

擴廓帖木兒道:“你也不愧有妖童之名,一看就是個禍害。”

陳標笑道:“不過是十二三歲的主將,史書中有十二三歲的丞相,十二三歲的狀元,十二三歲的小將軍也不少,哪裡稱得上一個‘妖’字。你們大元好歹入主中原幾十年了,怎麼眼界還這麼狹小。還是說王保保將軍雖然有個漢人的名字,但是沒讀過漢人的史書?”

擴廓帖木兒沒有生氣,道:“你的嘴皮子倒是利落。”

陳標張口,又是一連串的話:“那當然,我好歹也算是個書生。你們那個元朝忠臣,叫陳祖仁的,不就是……哦,我再次強調,我沒有罵死人,是他自己年老體弱突然暴斃,我就聲音大了點,哪裡罵人了?”

陳標微笑:“實話實說怎麼能叫罵人,對嗎?”

擴廓帖木兒雖然很想壓抑住心中的怒氣,但當陳標提起陳祖仁的時候,他忍不住拔出了刀。

陳祖仁在朝堂中多次站在擴廓帖木兒這邊,希望皇帝能信任擴廓帖木兒,讓擴廓帖木兒進京護駕。他也是因此才失去了皇帝的信任。

雖然陳祖仁的勸諫沒用,但對於擴廓帖木兒而言,他非常尊重和感激這位漢人儒臣。

擴廓帖木兒大刀出鞘的時候,燕乾、趙德勝和薛顯三人各自的兵器也出鞘。

擴廓帖木兒身後的親兵們也各自兵器出鞘。仿佛這一場主將之間“和平”談話,就要演變成鬥將了。

陳標被燕乾、趙德勝和薛顯三人護在身後,還揚起了他的脖子繼續說垃圾話。

“說真的,我沒想到河南王會來。我那封信的誘餌,不過是除掉一個大元的心腹大患而已。但這和河南王有什麼關係?”

“大元皇帝還沒死,河南王就趁著入京運糧與太子締結約定,支持太子與皇帝爭奪皇位。”

“前年大元皇帝封你為河南王,命令你南征,你殺了敕使天下奴,自立行省,與高麗相勾連。”

“大元皇帝削你的兵權,讓你把鎮守的城池讓給其他將領。你攻破城池,殺儘元朝剛任命的地方官吏。大元皇帝下旨削你的爵位,下旨讓各路元朝軍隊攻擊你。”

“哦,現在你又當上了河南王了。因為大元皇帝被我們趕出了中原,在上都惶惶不可終日,希望你能匡扶社稷。”

陳標笑道:“不僅你不信任大元皇帝,大元皇帝也步步緊逼要你的命。大元太子雖說是你的盟友,也是出事了才找你,得勢了就拋棄你,對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河南王卻甘之如飴,要為大元皇帝太子父子二人賣命,真是大元天大的忠臣啊。”

擴廓帖木兒長刀揮砍:“閉嘴!”

薛顯大笑著拍馬上前,大笑道:“好,來!”

擴廓帖木兒兩位親兵也跟著上前,趙德勝一人架住兩人武器。

陳標對燕乾道:“你也去。”

燕乾巋然不動。

陳標摸出了燧發槍,然後一鞭子抽到燕乾馬屁股上:“叫你去,正好三對三。河南王還是很講道理,沒把我計入鬥將的人數裡。”

擴廓帖木兒:“……”

他確實沒把陳標計入鬥將的人數裡

,甚至就沒想到鬥將。哪知道陳標的嘴能這麼欠?而且知道他這麼多事?句句都往他心口上插刀!他不打都不行!

現在他後悔隻帶了兩個人。怎麼不多帶個人,砍死這個嘴臭的家夥!

他相信陳祖仁真的是被陳標罵死的。就這張嘴,誰能受得了?!

陳標策馬退後幾步,摸著手中的燧發槍,一邊集中精神觀察麵前這場三對三鬥將,一邊繼續說話。

鬥將的地方都在雙方弓|弩射程外,且都有默契這時候不會再派人上前。就算明軍這裡急得不行,鄧愈也隻能把人按住,不能再派人上前。

這是陳標的軍令。

“草原廣闊,西方更有不堪一擊的國家占領了大塊沃土。以河南王這支精銳旗兵,不說在草原上能組建新的部落,到了西方,恐怕都能成為真正的王了吧。”

“即使大元用人最重家世,必須是草原上那幾支豪門望族才能服眾。河南王並非大族之後,明明立下了功勞,卻也不被大元看重。功勞立得多了,還被大元皇帝下旨討伐。河南王還是一顆赤誠之心向大元,要匡扶社稷於將傾,真是太感人了。”

“隻是不知道河南王此次立下功勞,會不會又被大元皇帝討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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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知道河南王如果這次敗了,那位被你救過無數次命,卻仍舊視你為敝屣的皇太子會不會又不肯接納因兵敗一無所有的河南王?”

陳標一邊歎息一邊搖頭。

“河南王對大元如此忠心,當然是不在乎這些結局。隻是可惜了跟隨你的將領們,他們沒有得到過大元的恩惠,卻不能回到草原了。”

“不過正如大元皇帝和太子視河南王如鷹犬,河南王視你身後的將士大約也差不多。他們能為河南王你的忠肝義膽死在這裡,也算是死得其所……”

擴廓帖木兒一刀撥開薛顯的刀,左手抽出側麵懸掛的長矛,一矛刺穿薛顯的馬脖子。

薛顯身體一歪,馬匹眼見著就要往一旁傾倒。

擴廓帖木兒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大刀還鞘,長矛橫放,拿出了弓箭。

鬥將時,其實比騎射才是最常規的做法。許多鬥將的將領都是被射殺。

擴廓帖木兒的弓箭對準陳標的時候,陳標沒有躲開。他手中燧發槍也對準了擴廓帖木兒。

擴廓帖木兒拉弓飛快,弓箭很快離弦。

陳標手中同時槍響。

擴廓帖木兒仗著自己重甲,以手臂覆蓋麵部阻擋子彈。

陳標眼中的箭“慢悠悠飄來”,他一俯身,箭從他頭頂飛過。

擴廓帖木兒策馬向前,陳標策馬回轉,兩人在此拉開距離。

擴廓帖木兒取箭拉弓,陳標開膛放彈藥,兩人同時又是一輪射箭射擊。

燕乾急得不行。但陳標上前時特意囑咐,他心中也知道隻是一人射箭,陳標絕對不會中箭,十分安全。自己貿然上前,反而會打破麵前這對陳標來說最優勢的局麵。所以他隻能拚了命朝著麵前蒙古親兵砍殺,想解決這個人再圍攻擴廓帖木兒。

趙德勝也一樣。他手中的馬槊與蒙古親兵的鉤鐮槍不斷相撞,發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越戰越猛,卻一時難以脫身。

燕乾和趙德勝都是當世猛將,但能給擴廓帖木兒當親兵的蒙古人何嘗不是?

兩人一時與蒙古親兵分不出高下,如果分神給陳標這邊,還可能被對方挑落下馬,隻能更加集中精神,尋求速勝。

感受到了兩人速勝的心,蒙古親兵一改勇猛攻勢,從攻變成了纏,以求給主將射殺陳標留下更多時間。

不到半刻鐘時間,擴廓帖木兒和陳標已經互射十餘箭十餘槍。兩人兜著圈子,已經來回換了好幾個位置。

擴廓帖木兒氣得咬牙的力度仿佛能把自己牙齒咬碎似的。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小矮子居然還真的敢與他鬥將。

如果陳標心生怯意,調頭回軍陣的時候,他就有信心射殺陳標!

更讓他驚怒的是,陳標不僅與他對射,而且連續躲過他自信的弓箭,且每一槍都對著他為了射箭而將麵甲取下的麵部射擊。

他知道陳標一定會對準麵部,所以陳標的射擊他都用臂甲擋住。陳標每一槍居然都能打到他的臂甲上,他的臂甲都被打出了凹陷,可見陳標的槍法有多準,這槍的力道又有多大!

擴廓帖木兒心中對陳標的殺意再次攀升。

這個少年實在是強大和聰明得詭異!絕對不能留!

擴廓帖木兒這次雙箭搭弦,要讓陳標露出更大的破綻。

他不相信一個從麵向來看嬌生慣養的少年郎能在馬上躲避多久。自己隻需要用臂甲擋,陳標卻要在馬背上左右閃躲。陳標耗費的體力比他多得多。

陳標確實已經開始喘氣,但手仍舊很穩,絲毫不亂。

他早就知道自己缺點是什麼,所以在其他方麵,他都有做特訓。

比如速度、比如耐力、比如準頭,他還能堅持。

擴廓帖木兒能兩箭並發,陳標卻無法連射兩槍。

但沒關係,陳標一槍再次射向擴廓帖木兒,逼擴廓帖木兒用臂甲來擋,然後另一隻手拔出長|槍,往前一揮,居然把兩支箭打落。

擴廓帖木兒兩箭齊射,射箭角度和射箭姿勢都會改變,箭的準頭與力道都會差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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