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集當然不信,甚至覺得這小侄女愚蠢的可愛。
他聽龍五說了,她去了趟漢唐醫館,大概是想試試大夫的水平,還開了點藥。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全美,漢唐醫館有三所總館那麼大的診所,還有幾十家門診式藥店,而且它的針灸項目甚至在某些地方是被引入了部隊醫療。
昆侖金針也不在jiu金山,在紐約,想用,必須自己去。
而且就跟保濟堂的金針一樣,也有著非常高的門檻。
他上次是在有熟人的情況下,帶著小雅去紐約,讓那邊的大夫照著做的針灸。
拿針的人叫橋本十一,除了他自己,那副針沒有假過任何人之手。
她想從漢唐醫館借金針,簡直天方夜譚。
阿水和龍五先一步開車,帶著行李走了,楚青集要帶小侄女參觀一下他的莊園,所以要步行回去。
他家在Jiu金山東灣區,就在海岸線上,屬於高檔居民區,莊園裡草坪修剪的整潔美觀,園林也做的很漂亮,此時十二月,天氣微冷,但走在路上,陽光暖暖的,風吹清草香,很是愜意。
楚春亭忽而問: "小雅病的嚴重嗎,在家吧?"
楚青集悶聲說: “去上學了。”
如果孩子去上學了,就證明她病的並不嚴重吧。那他十萬火急的喊林白青來乾嘛?楚春亭按捺著怒火又問: “曹芝芳呢,還在家,在幫你帶小雅?”
楚青集溫聲說: “爸,我和曹芝芳都沒有在您的靈芝粉裡加過任何東西,我也專門調查過了,是保姆偷偷替換了您的藥,把靈芝粉拿回家給她老公吃了,她老公患有血小板缺乏症,她把老公的藥悄悄換給了您,其原因是,您脾氣太差,總是喜歡吼保姆,罵保姆,保姆懷恨在心,她又知道她丈夫的藥能害您,所以才給您下的藥。"
楚春亭冷笑,對林白青說: “你知道這孽畜是怎麼解釋他害我一事的嗎,他把下藥的責任推給了家裡的保姆,說是保姆要害我,大概給了保姆一筆錢吧,保姆居然同意幫他做偽證了!"
又說:"曹芝芳就是他在漢唐醫館工作的嬌頭,祖籍深海,其叔父一門,全家人都是RI本人的包衣奴才,其姑母在漢唐醫館做個什麼健康管理,其叔父在國內做藥材采購,可謂滿門鷹犬,一家子走
狗!"
滿門鷹犬,一家走狗,他這形容要笑死林白青了。
而要說曹家,林白青有印象,橋本製業將來在國內的中草藥種植集團,其總經理就姓曹,照楚春亭這麼說,大概還真是一個家族都在給RI本人打工。
老爹的挖苦之辭極其犀利,但楚青集並不生氣,看老頭就跟看一隻拴著鐵鏈的惡犬似的,知道他徒有其表又咬不了人,聽聽也就罷了。
他轉而看林白青: “青青,你知道老爺子為什麼憎恨RI本人嗎,不是因為他多愛國,而是他在跟RI本人做交易時從來沒有占到過便宜,你知道他為什麼不憎恨國內的政府嗎,因為他從政府那兒占了便宜,為此,他甚至能忘記我大哥是怎麼死的。"
楚春亭說: "你大哥是為了解救差被被強.奸的女性才死的,他是個英雄。"
楚青集說: "爸您清醒點吧,如果不是當時混亂的政策,我哥怎麼可能去邊疆,他要不去邊疆,又怎麼會死,他是死於混蛋的政府所下達的荒唐政策,我真是沒想到您聰明一世,也會被政府給蠱惑,人家發張英雄證書,您就沾沾自喜,忘了在邊疆我大哥受過什麼樣的非人的待遇了。"
說起大兒子的死,楚春亭終於不說話了。
楚青集打擊到了老爺子,頗有點得意,又說: “爸,不論您再怎麼生氣,跳腳,你也不得不承認,RI本人就是比我們國人更加清醒,理智,遵守秩序,就中醫來說,也許他們沒有最好的醫生,但他們擁有最好的醫療體係,人家的醫生也更有醫德,而醫療體係和醫德,才是中醫能持續發展的基礎。"
看林白青:“你也不得不承認吧,國內的中醫良莠不齊,RI本中醫雖然整體水平一般,但人家至少沒有招搖撞騙的江湖遊醫。"
楚春亭手指兒子,問林白青: “這孽畜汪汪汪的在叫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楚青集無奈了: "爸,咱能不能不胡攪蠻纏,好好說話?"
又對林白青說: “問RI本人借金針不過無稽之談,等小雅回來你幫她捉個脈看一看,再寫個詳細的診療方子,我還拿到紐約,讓那邊的大夫來做治療。"
楚春亭一怔: "上次青青寄的方子,你是給RI本大夫了?"那麼詳
細的方子,傻瓜級的教科書,他居然送給RI本大夫了?
楚青集說: “想用金針就必須是RI本本土大夫。”
又說: “爸,您就彆那麼狹隘了,我已經是M國的公民了,您要想拿綠卡,隨時可以拿,我也可以把青青辦出來,青青真要有醫術,那就在jiu金山開診所,幫您打敗漢唐醫館,完成您假想中的對RI戰爭的勝利,總該行了吧。"
這不胡扯淡嘛,楚春亭操開了兒子: "滾你爹的蛋,孽障,廢物,狗東西!"
楚青集果然無賴,老爹都快被他氣死了,他還笑嗬嗬幫老爹揶毯子: “好啦好啦,咱不生氣,不生氣。"
這父子的關係跟林白青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如果非得給個定義的話,那就是,相愛相殺!
關於曹芝芳,楚青集得跟林白青詳細講一下。
他女兒叫小雅,但小雅的媽媽早就去世了,曹芝芳是他目前談的女朋友,同居對象,她的叔叔,姑母,堂姐等,一家子確實都在漢唐醫館工作。
但僅僅隻是工作而已。
jiu金山是個國際大都會,人們也不像楚春亭一樣,思想觀念那麼封建,不論哪個國家,民族,都會交流,交融。
也就楚春亭,看到個RI係企業的員工就叫人家RI奸。不是曹芝芳有問題,是老爺子思維太僵化了,跟不上時代。曹芝芳今年32歲,在漢唐醫館做健康顧問。
在楚青集看來,她就跟林白青一樣,隻是個毫無城府的普通女孩而已。
至於楚春亭假想中的謀殺,也是無稽之談,他這些年賺的錢不少,他手中也握有大筆古玩,為了老爹一點家底兒就謀殺老爹,那是胡扯淡。
眼看到家門口了,楚春亭刹住了輪椅:"就現在,告訴青青沈慶儀的消息,把小雅給我們,我們要帶走孩子,然後啟程回國。"
老爺子跟兒子交鋒了一場,發現完全無法交流,不想呆了,要走。"爸,彆鬨了,您走不了。"楚青集說。楚春亭一愣,反問: “為什麼?”楚青集一笑: “為了給你們接風洗塵,我請了李爺,給個麵子吧,見一麵。”
又對林白青說: “咱老爺子在東海是名人,但在這兒就是普通人,不過李爺就不一樣了,在東海市沒人聽說過他,但在幫
派林立的東灣區,他可是華人屆說一不二的大佬,一會兒青青好好表現一下,也給咱們楚家爭個光!"
楚春亭驚愕的望著兒子,恨其不爭,還恨不能一拐杖給敲死算了。他在東海堪稱龍王,能呼風喚雨,RI本人都要忌憚於他。
但到異國他鄉就不靈了,這地兒有自己的龍王,叫李爺,他也不得不給麵子。兒子招了一幫道上的人給侄女接風洗塵,他想乾嘛,給林白青來個下馬威?
楚青集家是傳統的中式裝修,一看他這些年就沒少賺錢,不論家具還是牆上的字畫都價值不菲,他算有品位,屋子裝修的低調內斂,但有底蘊,也很厚重。
客廳人不多,總共就四五個。有個膚白,微胖,六十來歲的老爺子坐在窗側的羅漢床上,正在盤核桃。
旁邊是龍五,看看窗外,笑著說:“李爺,楚家老爺子來了,楚二爺那位傳說中能文能武的小侄女也來了,您看看呢?"
盤核桃的那位就是李爺。
他鼻子似乎有些問題,習慣性吸了吸鼻子,看到有個梳著馬尾,穿著運動服的小女孩推著輪椅走了進來,楚青集也在,但沒看到哪裡有能文能武的女人。
反而因為離的遠,他把林白青認成了小雅: "那應該是楚二的女兒,這麼早就放學了?"
還有兩個客人,眼看楚青集一行人進了門,也同時看了過來。
楚青集攬過林白青來,笑著說: "諸位應該都知道,我有個哥哥,七十年代想逃沒逃出來,在國內被迫害致死了,每每想起他我就特彆的傷感。"
又說:“這就是我哥哥遺留下來的女兒,我文武雙全的小侄女,林白青。”
李爺鼻子放了一聲空嗆,收了煙嘴,半天才說: “噢!”
這一聲裡多少飽含了些失望,以及不屑。
因為楚青集事先吹噓過,說自己的小侄女能文能武,彆的客人也都有些失望。
但基於對那十年光景的憎恨,以及對死去的,楚青圖的同情,大家紛紛都說: “難得,不容易啊,孩子這些年過的很苦吧。"
楚青集笑了笑,看老爹: "這個就得問我父親了。"悲劇就是他一手造成的。楚春亭沒說話,隻在輪椅上坐著,
冷冷望著兒子請來的客人們。見人們跟他問候,打招呼,也隻略點點頭就算了。
這算什麼狗屁的客人,他們是兒子給他們一老一小請來的下馬威!楚春亭倒要看看,兒子今天準備唱一台什麼樣的戲。
楚青集又對林白青說: “既然出來了,也彆想著回去了,在國內開診所才能賺幾個錢,在這兒可就不一樣了,隻要你點頭留下來,二叔包幫你辦妥一切。"
又說:“李爺,看我這小侄女不錯吧?”
李爺在看到林白青的那一刻就不相信她有醫術了。
而這年頭的jiu金山,最不缺的,就是各家各戶前來投奔的窮親戚。因為楚青集的語氣,他誤以為林白青是個從國內跑出來的窮親戚。窮親戚既來,自然要賞碗飯吃。
李爺遂跟楚青集聊了起來: "旅遊簽證來的?"
楚青集說: "對。"
李爺手摁鼻頭清了清鼻腔,又說: “這麼小的小丫頭,讓去讀書吧。”
"她醫術很不錯的,前段時間小雅病的厲害,就是她治好的,我的意思是咱們籌劃一下,以後給她開個診所算了。”楚青集說。
眾所周知,在M國想開個中醫診所,要想申請到執照很難的,但要開了,它就是個聚寶盆,屬於廟小但特彆能賺錢的行業,不過想要開,還想開的順利,就必須道上有大佬罩著,而李爺,恰是能幫忙申請到執照,還能罩得住的大佬。
楚青集的心思沒老爹想的那麼陰暗,也沒想給侄女下馬威,主要是給道上大哥顯擺一下他的小侄
女超群的醫術,並讓她在這兒開個診所的。
打打殺殺有什麼意思,他向來主張家合萬事興,和氣生財!但李爺實在看不出這小女孩能有什麼厲害。
還是當成個來投奔的窮親戚的,說: "也太小了點,還是讓先去讀書吧。"關鍵是醫術這玩藝兒不好顯擺,她又沒帶金針,沒得炫呀。
他突然想起啥來,又說: "她會詠春的,要不讓龍五跟她切磋兩下您看?"楚春亭險些要控製不住,拐杖砸上兒子的腦袋了。
這家夥比他還能顯擺。
在jiu金山混幫派的這幫子都有些身手,但龍五並不想欺負個小女孩,
擺手說: “這麼小的小侄女,還是算了吧。"
欺負弱小,婦女,那是南洋小國幫派們乾的,華人幫派是不會那麼乾的。楚青集專門請了道上的大佬來想要顯擺的,但顯擺無門,怎麼辦?他正著急呢,林白青也不耐煩了,先說:“楚先生,李爺有病。”楚青集一愣,龍五也說:"小侄女,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林白青依舊是對楚青集說: “我可以幫李爺治個病,然後就請客人們走吧,咱們今天必須好好談談沈慶儀的事。"
啥意思,合著李爺還真有病?
這是能證明她實力最好的辦法了。
本來林白青沒有帶金針來,楚青集有點生氣,甚至想籍此,不講沈慶儀的事。但此刻不得不妥協。
他隻好說: "李爺,要不讓她幫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