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沒報家門,而是道:“聽說宗聖館有個資質卓絕的封唐,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剛入金丹境?”
對方言語中很是無禮,封唐心下略有不喜,但他是經曆過大難之人,失親之痛、生死之險、牢獄之苦、兵役之難,什麼沒遭受過?這點不喜轉眼就壓了下去。
“封唐不過一個魯鈍小修而已,焉敢妄稱資質卓絕?傳言不實,當不得真。”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等你金丹鞏固之後,再領教吧。”
“不敢。”
“留個飛符印記。”
“嗯?”
稀裡糊塗留了飛符,對方轉身就走,把封唐弄了個莫名其妙,連忙追問:“前輩怎麼稱呼?”
對方留下一句“珞娘”,身影便轉下了山道。
“駱娘?沒聽說啊,也不知是哪位玉皇閣前輩的弟子……”
第二日,封唐便將此事拋諸腦後,向東方敬告辭下山,繼續自己的行程。
為了趕時間,他向東渡過沱江,翻山越嶺,直赴貴州。
剛入潼川府,就收到了駱娘的飛符,詢問他在何處。封唐很奇怪,老實回答:“剛過三溪鎮,鎮東十裡外。”
駱娘飛符:“等著!”
封唐等了兩個多時辰,終於見到了趕來的駱娘,駱娘趕到後直接道:“走吧。”
封唐問:“前輩要去何處?”
駱娘道:“你不是要去思南府崇德館麼?走吧。”
“前輩也去?”
“沒錯。”
對方是坤道,還是前輩,封唐也不好多問,隻能滿腔疑惑繼續前行,路上和曲鳳和聯係:“師兄聽說過玉皇閣的駱娘麼?”
曲鳳和回道:“沒聽說過,怎麼了?”
封唐回複將事情說了,曲鳳和猜測:“莫非是玉皇閣派往崇德館致賀的?於致遠師叔是玉皇閣元大煉師的弟子,元大煉師派人致賀也是正理。”
封唐問駱娘:“前輩也是去參加於師叔雙修儀典的?”
駱娘道:“對啊,不然為何叫你等我?”
果然如此,封唐放下包袱,和對方結伴同行。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套話打聽,駱娘似乎也沒有刻意隱瞞的心思,不多時,封唐便知道了駱娘的簡單情況:今年三十一,比封唐還小兩歲,修為金丹,卻比封唐早入六年。
但封唐並不氣餒,他二十五歲剛入宗門,比一般的修行中人至少晚十年,如今已是金丹修士,還能再奢求什麼?
反倒是駱娘知曉了封唐二十五歲剛入修行後有些驚詫:“你這莫非就是所謂的大器晚成?二十五歲之前你都在乾什麼?樓觀沒發現你?還是說你虛度了光陰?”
封唐不想提自己以前的事,隻是簡單道:“應該是虛度了吧,遇到我家小師叔後,這輩子才算活過來了。”
駱娘問:“你家小師叔,趙致然?”
封唐已經大概摸清了駱娘和秉性,知道她說話不走心,其實並沒有什麼惡意,便沒怪她當麵不避長者諱,隻是提醒道:“是我趙師叔。”
駱娘冷笑:“真論輩分,於你而言是師叔,於我而言不過同輩,叫他一聲趙致然又如何?”
見封唐不說話,駱娘道:“行吧,我稱他一聲趙方丈總可以吧?趙方丈近年聲名鵲起,也不知鬥法手段如何。他也奇怪,一直就不曾聽說有什麼戰績,唯一有名的兩戰,又被吹噓得甚是邪乎,過於誇大其詞,經不起細究。前幾年我和他同境時,曾想和他約鬥一次,可惜家裡……有事不得下山,等能下山了,他又去了應天,然後連續破境。等著吧,等我煉師那天,一定去會一會他!”
封唐道:“我趙師叔的手段,豈是一般人能夠想象?你說他被吹得邪乎的兩戰,是哪兩戰?應天那兩次?”
駱娘道:“對。單挑上三宮四十八名修士、獨鬥大天師邵元節,也不知怎麼吹出來的,定要親自去應證一番!”
封唐忍著氣道:“你想應證我小師叔的手段,怕是沒有機會了。”
駱娘問:“為什麼?”
封唐刺了她一句:“等你到了煉師境,我小師叔已是大煉師了,或許入虛了也不一定,這怎麼應證?”
駱娘卻好似沒聽出話裡的嘲諷之意,皺眉道:“也是……這卻如何是好?”
封唐又好氣又好笑:“也有個辦法,你我應證一場,如果你能十招之內勝了我,或許到你煉師境的時候,的確有資格約戰我小師叔。”
“十招?”
“不錯,我老師說過,我的鬥法手段,比小師叔結丹時差得還遠,現在的我和當年的他相比,走不過十招。”
駱娘想了想,道:“也是個辦法,那我們何時打?”
“祟徳館觀禮後下山時!”
“行,那我等著你,到時候咱們鬥一場,看看我能不能十招勝你。”
封唐這下子真是無語了,如果不是初步了解對方的性子,知道她說話常有“無心之失”,早就分道揚鑣了。
一路走來,令封唐稍覺有所好感的是,駱娘表現出來的那股子嫉惡如仇的態度,無論走到哪裡都在時刻關注著有沒有不平之事可以鏟除,這一點令他自愧不如。
他想要鏟除不平,更多是為了檢驗自己的道術,駱娘想要鏟除不平,是真的看不慣那些不平,就是行事和想法稍微魯莽了些。
當然,一路上也沒有什麼不平之事發生,兩人頂多也就是打打嘴炮罷了。
第三天時,終於來到武陵山下,由山門而入,遞上請柬、呈上禮單。
接待的弟子忙道:“是宗聖館的賀客?失敬失敬,二位裡麵請!”
封唐介紹:“這位是……”
駱娘搶先道:“正是一起來的。”
接待弟子將他們引入雲水堂歇息,等那弟子走後,封唐便去敲駱娘的房門。
“怎麼了?不高興?誰惹你了?”
“你賀禮也沒準備,請柬也沒有,來這裡做什麼?
“在玉皇閣聽說過於致遠的事,對此人很是不屑,所以跟你過來看看。有機會的話,還想當麵問問他,當年未何不願和林致嬌成親,等林致嬌入了修行,卻又反複糾纏,做人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