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橋的建設一直順順當當,船長修士們的訓練也確實一帆風順,但海貿許可證的投放進度卻停滯了下來,整個十二月,隻發出去一張。
湯耀祖是顯靈宮的宮院使,他在海外細作的部署上雖然一直很艱難,但總還是有收獲的。年關前召開的在京機構第三次聯席會議上,他向眾人作了說明:
“根據傳回來的消息,靈鼇島召集的島主大會上,有一半島主響應了他的號召,我們得到的數字是三十二座島,但也有人說是四十四座。大家也知道,海外勢力很不好區分,有些島主勢力範圍囊括很多島,比如梧桐道人,主島在靈鼇島,但有八座島的島主向他臣服。又比如聽風道人,大家是比較熟知的,落葉島實際z上是三座島組成……”
“梧桐道人組建了一支船隊,各島島主都帶船入夥了,他們提出要遮斷整個東海的海路。而目前最新的進展,已經將巡視水域擴展到了落葉島一線。”
黎大隱問:“落葉島也加入他們了?”
湯耀祖道:“目前還沒有收到這方麵的消息,我們隻知道,聽風道人一向與梧桐道人不和,但在靈鼇島大會之後,麵對急速膨脹的靈鼇島勢力,他還有沒有勇氣和梧桐道人對抗,這就難說得很了。”
陸元元不解道:“靈鼇島這麼乾,豈不是自絕於道門?他們不想上岸賣海貨了?我們不賣給他們糧食和衣服,他們穿什麼?吃什麼?”
湯耀祖向她解釋:“靈鼇島可以向南海購米,據說那邊的半島上物產極豐……”
“半島?”
“就是雲南南方十萬大山之南……先不說這個地方,其實我們最擔心的,是他們強行上岸搶劫,會造成地方混亂,損失會非常重大。”
陸西星道:“他們有沒有派人上岸,向道門轉遞他們的要求?”
湯耀祖道:“很有可能,我們也在等。”
陸西星道:“如果他們提出要求,我希望儘量拖延時間,咱們的緝私船隊還沒有成型,可堪作戰的船隻才剛剛上了船台。最好能夠拖延半年以上。”
黎大隱道:“這不是個辦法,太過於被動了,何況靈鼇島也不會乾等著我們造船。”
陸西星道:“實在不行,我們啟動斬首計劃?”
大家的目光一致轉向趙然,等他表態。
趙然思索片刻,道:“先拋開我們之前談過的海上新秩序不提,單說斬首。據我所知,至少有兩位化形大妖站在靈鼇島一邊,還有一位妖煞地獄海的大妖靈狐老祖態度不明。靈狐老祖的實力究竟如何,我們不得而知,但至少有三位處於不同化形狀態的大妖是我們已知的。這些大妖和梧桐道人究竟是什麼關係,我們搞清楚了嗎?”
湯耀祖搖了搖頭,趙然點點頭:“大海上風波險惡,方位不明,這一去若是遇險,道門無法支援。我們既然不清楚這些化形大妖和梧桐道人的關係,就必須從寬考慮,這樣一支斬首的力量,需要派出幾個合道?幾個煉虛?為了這麼一次斬首,會不會有損失合道或者煉虛的可能?斬首成功後,麵對下一個梧桐道人,又該怎麼辦?”
說到這裡,趙然拍板:“我不是反對斬首計劃,這個計劃需要兩個條件,其一,需要我們有能夠控製大海的艦隊,斬首之後能夠把戰果牢牢捏在掌心;其二,需要我們有極其精準的消息,確保不會出現重大意外傷亡。”
趙然講完,大家都沉默了,過了片刻,黎大隱道:“那就先拚湊一支船隊,唔,艦隊,用來應急吧。海賊們的船,其實也不過是商船,在商船上加裝守戰用具罷了。他們可以,我們也同樣可以,現在就向商賈們征購船隻,先湊出八到十艘來,出海威懾,或許能爭取拖到我們的戰船下海。”
大家都同意這個方法,趙然也同意。形勢變化很快,想要等到新船下水,或許海岸已經成了露風的篩子。
一艘五百料的商船,大概在五、六千兩銀子,雖說搜購的是二手舊船,但倉促之間想要弄到船隻,就隻能按新船價格購買,船主還不一定願意賣。
再配上一些二、三百料的輔船,乃至百料左右的快哨船,購船的預算是八萬兩,這筆銀子由趙然從雞鳴觀的賬上支付。
沒辦法,到目前為止,趙然等人都儘量將這件事控製在“緝私”範圍內——儘管感覺快要控製不住了,因此銀子還得由雞鳴觀掏。
至於船上的守戰法器,陸西星已經代表雷霄閣表示,會由雷霄閣負責配備。
這件事由負責呢?趙然掃視在場諸位,黎大隱已經高高舉手了:“我來負責購船吧,京師地麵上,還是我比較熟悉,哪家做過海商,哪家有船,我心裡頭大致是有譜的,保證明年二月份之前給你們把船隊湊出來。致然也放心,賬目上不會給你亂來的,必定一清二楚!”
大家都笑了,趙然笑道:“老黎是船長訓練班的主事者之一,將來緝私艦隊建成,你也是奠基人。對於什麼船能出海打仗,想必比我們在座的諸位都要更懂行,這件事交給你,我也放心。”
說完,又轉向陸西星:“船上所需的法弩重炮、火龍炮、水龍炮等等,便請陸師兄多多辛苦了。”
陸西星當即慨然應諾:“放心吧,我立刻申請雷霄閣調撥。”
沉吟片刻,趙然再道:“當然,如果事態實在緊急,又或者梧桐道人當真做下人神共憤的勾當,在消息確定的情況下,我們也不放棄實施斬首計劃的可能,這就要顯靈宮諸位道友努力了。”
湯耀祖點頭:“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另外,也請衛師兄留神,靈鼇島肯定會派人上岸打聽我們的動靜,這樣的探子,能抓到一兩個,對於我們了解他們的布置會有很大幫助。”
聯席協調會議之後,隆慶二年的正旦就到了,趙然在參加正旦大朝會、主持文昌觀齋醮法會、參加慰問看望等各種事務的同時,也一直處在緊張的心情之中。這樣的心情,他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了,上一次同樣的緊張,還是在紅原守禦戰之前。
到了正月十四的時候,趙然正和蓉娘在春風閬月中賞雪,就聽管事稟告:“有一位來自東海的修士求見,他說他姓楊,名叫先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