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衛朝宗引至景陽樓,讓蘇川藥擺上酒菜,趙然邀其共飲。衛朝宗舉杯道:“破關之後,我接到本閣李天師飛符,因此立刻趕到京師。今後靈濟宮將由我來擔任宮院使,過去的不快,還請致然莫要放在心上。這杯酒,是我代東極閣向致然賠罪。”說罷,一飲而儘。
趙然是順毛驢,衛朝宗的態度,他就比較喜歡了,當即舉杯也乾了:“都是道門一脈,說什麼賠罪不賠罪的?我也有不是之處,來,乾了。”
衛朝宗看向蘇川藥,道:“這就是致然收的女弟子吧?和致然相比,我可是窮酸得太多了,但無論如何,致然收徒,還是要表示一下心意的,這件玉如意,是我白雲閣前輩祖師所煉之物,最合坤道之用,小蘇收下吧。”
衛朝宗不說是什麼法器,但趙然依稀能從其上流動的光華感覺出來,必然不下中階,甚至可能達到了高階。
趙然拿到了上三宮的積儲,對一件中高階法器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衛朝宗的態度,或者說東極閣的態度,於是含笑向蘇川藥道:“還不快快拜謝衛師伯!”
蘇川藥笑盈盈收了如意,問了用法,再次拜謝,壯著膽子問:“聽說還有位女師叔,不知能否有緣一見?”
衛朝宗笑道:“來了的,在家苦煉四個月劍術,聽說我要來應天,迫不及待就跟過來了,說是要讓貴派駱師弟見識見識,這回她非熬過第十九劍不可。”
趙然也笑了,問:“人呢?我好替他約一下駱師兄。”
衛朝宗道:“這就不必你我操心了,她已經殺到春風閬苑了。”
此時此刻,春風閬苑最高的正堂屋簷上,被堵住的駱致清一臉無奈:“看來我不應該回來的。”
衛三娘站在屋簷的另一側,單手倒持長劍,緊盯著駱致清:“現在才知道太晚了。”
駱致清雙臂環攏在胸前,不看衛三娘一眼,隻是道:“留下個約定行不行?”
衛三娘下巴向上一抬:“我不要約定,要的話留下你的劍!”
駱致清道:“這樣的話,你破不了我的劍魂,隻能得到我的劍體。我還要去看修行球大賽,今天我們不會有結果的,放我走吧。”
衛三娘撅著嘴道:“好,我讓你走可以,但臨走時,你要出一劍!”
院中,牛大、犬小三、貓小四都在仰頭望著屋頂上的這一幕,齊聲道:“出劍!出劍!”
駱致清歎了口氣:“我怎麼說也是修行球大賽大法師組冠軍擂主,你讓我出劍我就出劍,那我的形象不是全毀了?”
衛三娘道:“你說謊,你不敢出劍是因為你怕輸給我!我告訴你,如果你今天不出劍,你會後悔一輩子!”
駱致清搖頭:“後悔我也不出劍,隻能怪你來得太晚,造物弄人。”
一陣大風忽然吹過,衛三娘費勁口舌說不通,乾脆先動手了。
漫天風沙之中,巨大光華陡然乍起,砰然響動之後,正堂的屋頂磚瓦碎了一地,漏出個大洞來,駱致清終於被逼無奈出劍,一劍之後,衛三娘的身影從屋頂上消失不見,被拍進了屋子裡。
駱致清道:“其實我是怕傷了你。”說罷縱身而出,去看修行球大賽了。
看景的洪澤湖群妖一陣詭異的安靜,過了片刻,犬小三向貓小四道:“芋頭,駱道長今天話怎麼那麼多?而且說的話都好怪……”
貓小四道:“小多,這些話我好像在哪裡聽過?想不起來了……”
牛大在旁邊插話:“鴨小七和狐小九成親那天晚上,趙方丈給大夥兒講的故事,你們忘了?”
貓小四問:“那衛三娘也聽過?”
牛大抬起蹄子撓了撓牛角:“是的呀,有點奇怪……”
燕小六撲棱著翅膀道:“彆奇怪了,趕緊救人吧!”
於是眾妖湧入屋中,隻見衛三娘躺在一堆碎磚亂瓦爛木頭裡,一動不動。
靈妖們趕緊圍了上來,查看衛三娘的傷勢,衛三娘雙眼直勾勾的望著天花板上巨大的窟窿,和窟窿中的藍天白雲,喃喃道:“一劍,就一劍,怎麼會這樣?”
犬小三不忍心,安慰道:“駱道長京師平叛之後,劍術大漲,厲害極了,一劍也正常。”
貓小四補充道:“跟你說個秘密,聽說駱道長向邵大天師出了一劍……”
牛大瞪了他們一眼:“大芋頭、小多,趙方丈叮囑過,邵大天師的事情不要說出去的,你們忘了?”
衛三娘聞言,眼中忽然亮了:“原來他向大天師出了一劍,他居然敢向大天師出劍……”
先不提春風閬苑中發生的一切,單說景陽樓上,趙致然和衛朝宗暢飲正酣,衛朝宗又是三杯下去,感歎:“致然大才,我東極閣少有人及啊。”
趙然笑了:“衛師兄何出此言?”
衛朝宗道:“今日在雞鳴觀中等候致然,一個多時辰,前後便有三撥海外修士前來辦理修行證,又有數人主動領取海貿許可證,我聽說一張許可證,一年要交一千兩銀子,如此高價,依然趨之若鶩,說明什麼?雞鳴觀的事務,已經步入正軌矣!”
趙然道:“雞鳴觀和你們東極閣不一樣的,我那是在幾大刊物上廣而告之了,辦證的好處是什麼,不辦證的壞處又是什麼,說的明明白白,他們自然就來了。你們東極閣是強力部門,自然不需要這些。”
衛朝宗道:“總之你雞鳴觀把公務刊登在報刊上,當真令人大開眼界。”
趙然道:“哎,我說衛師兄,你今日不厭其煩的誇我,說吧,到底是什麼事?趁著我喝多了,喝得儘興,隻管道來!”
衛朝宗笑了一會兒,道:“什麼都瞞不過致然,也罷,我就厚顏向致然求個情。還是我閣中邱長老的事,他做了錯事,得罪了致然,真師堂要求他在《君山筆記》、《龍虎山》和《皇城內外》上公開刊發聲明,向致然和黎大隱道歉。如今呢,《龍虎山》已經刊登了,致然想必也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