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修士圍在外側,以鬥柄指向顧老頭師徒,將他們五人籠罩在道法之中,時而螳螂三刀滾地而進,時而巨衡山和趙飛槍的錘砸槍挑,時不時水火道人發出法符道術,配合起來毫無間隙,綿延不絕。
這套七星殺陣中,螳螂三刀雖為鬥柄,但其實是主守的,真正的殺招都出自巨衡山和趙飛槍,水火二道則以法符道術從旁配合,彌補進攻的不足,或是堵住防守時的疏漏。
道理說起來簡單,但因為配合起來嫻熟無比,整個七星殺陣進退均如一體,實在難以破解。再加上盛端明從旁牽製,令顧老頭一時間有些難以招架。
顧老頭沉住氣苦苦維持,給四個弟子撐出一片天空,也不知鬥了幾招,四象合擊陣終於尋得一個機會,天樞、天璿雙星變換位置,交錯而過的時刻,老大向中心邁了一步,一步邁出,地麵為止震顫,以他為中心形成一堵高大厚重的氣浪牆,將雙星從七星中截出一個短短凝滯的瞬間!
火焰衝天而起,焰光中穿刺而過數百點青芒,繼而如墮寒冬,冰火交加,朱雀位、青龍位、白虎位同時出手,眼看要將水火二道斃於當場。
其餘五星俱被老大的玄武位分割開來,這五星腳踏罡步、手掐法訣,人雖過不去,卻將法力通過陣法送了過去。同度真氣是九符坎離陣的一大特點,這也是顯靈宮圍殺顧老頭師徒的一大憑恃,以陣法的連接,將七星修士的法力於瞬間同時度送,轉到同一人身上,實現短時修為的爆發。
當然,其中的分寸很難把握,往往就是不到一個眨眼的工夫。
但一瞬間便足夠了,水火二道得了其餘五人度過來的真氣,法力暴漲,二人合力,相當於瞬間具備兩個大法師、五個金丹法師的雄渾修為,就這麼硬抗住了朱雀位、青龍位和白虎位的全力一擊。
水火二道稍顯狼狽,頭上發髻、眉毛、胡須都被朱雀南明之火燎成黑灰,額間結了一層厚厚的眼霜,道袍上也滿是細小的窟窿,但二道不為所動,展開腳步跟上七星的北鬥轉化次序,繼續全力出手。
一擊失效,四象位回歸本位,繼續在顧老頭支撐起來的道法保護傘下蓄勢以待,尋找下一次出手的時機。
這一戰就從午後戰至黃昏,顧老頭一方在如此堂堂交手的圍殺戰中是吃虧的,四象合擊陣擅長暗殺偷襲,集全力於一擊,平日裡打埋伏沒什麼問題,但今日是正麵對敵,需要顧老頭支撐全部防禦重任,時間久了,顧老頭就有些頂不住了。
說句公道話,顧老頭今日算是儘力了,一人應對敵人的全部法力,能支撐到現在,殊為不易。但此刻,顧老頭也有些法力枯竭之感,儲物玉佩中的養心丸等丹藥和恢複法力的靈果都已和四位弟子全部用光,眼看再無供給,就要支撐不住了。
反觀對手依然遊刃有餘,顧老頭原本的沉穩開始消散,內心中焦急起來。自己一方並無後援,對手卻隨時可以調來源源不斷的幫手,眼前出現的隻有盛端明和七星修士,誰知道外頭還有多少上三宮的人?
一念及此,顧老頭心思開始沉了下去,暗道今日莫非就是我師徒身殞道消之日了麼?
心裡一急躁,道法運轉就出了問題,被盛端明立刻察知,立刻發起一波驟如急雨的攻擊,立刻險象環生。
四位弟子隻得各自出手,助顧老頭擋住這一輪攻勢,但四象合擊陣也就此撤去,想要再恢複起來談何容易?反擊的手段沒了,剩下的唯有等死而已,勉力的支持也不過是多爭取一時半刻。
師徒五人都是相同的心思,各自對視一眼,儘皆而笑。
顧老頭打出張三階法符,道:“為師能收下你們幾個為徒,這一生沒有白來世上走一遭。惜乎為師一念之差,將你們帶入絕境,悔恨莫及。”
老大用背硬擋了一記重錘,口中滿是血沫子,哈哈笑道:“老師說哪裡話,沒有老師哪有我等!不過一死而已,跟著老師做了那麼多大事,已經足慰平生!”
老二臉上露出一絲留戀的神色,歎了口氣道:“原本要去東海,剛尋了一份五味飯莊的烤魚秘方,還想著采買醬料,可惜此願不能達成了……”
老三舉手道:“老師,弟子跟你坦白個事,老師不要生氣,弟子和杭州秀庵的杜百娘有私情……”
老四將獲得玄獎的彩票掏出來放在嘴上碰了一下,滿足的感慨道:“能中一注玄獎,此生已無憾事矣……”
江心沙洲之上,朱隆禧每隔一段時間便收到一張飛符,到得此時,心知大局已定,顧可學師徒已經跑不脫了,今日必將命喪漁村。心中盤算著,按照齊王殿下的要求,五月底前應當可以關停所有各省秀庵,顧可學一死,各地秀庵群龍無首,關停起來勢必更快,且永絕了後患,將來帝室身上的一樁汙點,便可就此洗去。
又想,顧可學一死,看來圍殺趙致然一事,還是得自己安排了,應該調撥哪些人手呢?除去人手之外,還要籌謀個良機,最好是在無人知曉的隱秘處設伏……
關於怎樣設伏,朱隆禧又動起了腦筋。
……
經過幾期宣傳和醞釀,在大江上修橋的想法已經走進了尋常百姓家,民間的觀點是一麵倒的支持,倒壓朝官和權貴們也不怎麼敢公然發出反對之聲,這純屬沾了甘書同戶部挪銀案的光——霍韜、桂萼、張璁這三個鬨得最歡的如今全部灰頭土臉,雖說不一定會立刻處罰他們,但至少在京城百姓中,他們的名聲已經快臭了,誰也不想再成為第二批“京城三蠹”。
如今隻有少許人士還在堅持反對,但他們反對的理由主要集中在技術難度和銀錢耗費上,不難駁斥。
借此機會,趙然決定掀起第二輪熱議,他邀請了不少人和他一起前往江邊,為築橋選址進行初步考察。他隻發出了二十份請柬,主動要求參與者卻遠遠超過此數,最後不得不一再限製,才將人數限製在一百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