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楚陽成同門師姐這麼一鬨,雙修大典便立刻草草收場了,楚陽成臉皮有點繃不住,先回了所居的第七峰,朱七姑則始終臉帶微笑,將一撥一撥客人送離混元頂。
一千多觀禮的來客,大部分都先行離去,剩下和玉皇閣關係較好的,則回轉雲水堂,準備再多叨擾幾日。
張老道準備在青城山上繼續逗留幾天,然後再去廬山,江騰鶴已經約好了明日拜見張老道,所以便也留了下來。
駱致清沒有見到龍虎山高士白雲崧,怏怏回房,繼續研究他手中的名錄,餘致川則回房接著奮筆疾書。至於大師兄魏致真,則帶著弟子曲鳳和四處遛彎去了。
趙然沒有離開混元頂,或者說沒來得及離開大殿廣場,因為玉皇閣的地主東方明衝趙然招了招手。
話說現在很多人都喜歡有事沒事衝自己招手啊?趙然心裡犯著嘀咕,跟隨東方明進了玉皇殿。
東方明道:“你認了七姑當姐,今後便是一家人了,有空多來玉皇閣轉轉,不要認生。”
趙然笑道:“弟子本來就拿玉皇閣當自己家的,也並非因為我這位乾姐。弟子和敬師兄相交莫逆,和禮師兄也極為熟絡,又有蔡師叔、於師兄在玉皇閣修行,您說我不拿玉皇閣當家,還能拿哪裡當家?再者,師伯您對我那麼關照,我若是不時常來青城山討要點好處,豈非傻了?哈哈!”
東方明大笑,指著趙然道:“鬼機靈!若是早知道有你這麼個人,我就搶來做徒弟了,哪裡輪得到江煉師。”
笑罷,向趙然道:“西夏來人了,是天龍院的和尚,如今人在白河我軍大營之中。他們下月六號要辦玄慈大和尚的涅槃大法會,他這是過來討要老和尚虹體的。剛才大真人說了,虹體已經交給你了,讓你負責送還一事,大真人還說,什麼時候去,由你自行斟酌。我就是知會你一聲的,看你是什麼想法?”
趙然忙道:“我哪裡有什麼經驗斟酌處置?不知上一次咱道門遇到這種事,是怎麼做的?還請師伯教我。”
東方明道:“這需要什麼經驗?不過是送還回去而已。上一次送還時,是三十多年前了,當時咱們殺了吐蕃國師祿喜僧,他被雲意大天師以九階神符打得屍骨無存,送還回去的不過是些損毀的法寶器物而已。不過就算如此,咱們也拿了吐蕃不少東西。”
趙然一邊聽,一邊察言觀色,見東方明臉上笑吟吟的,似乎最後一句似乎若有所指,於是忙道:“那這次咱們送還的可是完整的虹體,豈不是能要更多東西?隻是弟子愚鈍,修行時日也短,不知該要些什麼?”
東方明點了點頭,沉吟道:“其餘的你都隨意,這些天好好想想,也問問你老師,看看他有沒有什麼想法。至於我這裡,倒是有樣東西希望你能幫忙討回來。”
“哦?是何物?”
“《玄元十子圖》!”
“玄元十子圖?這是……”
東方明道:“此乃我門中鬆雪老祖煉製的一幅陣圖,是老祖留給我這一脈的鎮山法寶。十七年前,我師兄攜此圖前往黑水,為佛門妖僧埋伏,身殞道消,此圖落入佛門之手,如今就在天龍院。”
趙然點頭:“我明白了,此行西夏,弟子一定竭儘全力,爭取將此物收回。”
東方明溫言道:“你去了以後,還是以自身安危為要,雖說按例不應當遭受為難,但畢竟身在敵國,總是打起萬分小心才是,若不好辦,便隻當我沒說過,不要刻意強求。”
“是,多謝師伯!”
東方明又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去?佛門來使還在白河等你的消息。”
趙然想了想,問:“大真人飛升的時日定了麼?”
“七月初一。”
“唔,那就勞煩師伯幫忙回個話,弟子當前頭等大事,是要觀禮大真人的飛升大典,這件事情忙完了以後再說。對了,大真人飛升,這事現在算不算機密?要不就換個彆的理由?”
東方明笑了:“此事已經不是隱秘了,也沒什麼好隱秘的。對麵剛走了一個佛陀,巴不得大真人儘早飛升,絕不會在此時出來搗亂的。隻是如此一來,他們六月初六的天龍院大法會怕是辦不成了,嗬嗬。”
趙然攤了攤手:“那就是他們的問題了,定這個日子也沒告訴咱們,很抱歉的是,我正好沒空。”
東方明讚賞的點了點頭,放趙然離去。
江騰鶴拜見了張老道後,愈發信心滿滿,他滿臉紅光,忍不住向幾位弟子感歎:“六百年了,誰想我樓觀又有了重盛之機!”
趙然問:“老師和大真人談了什麼?大真人答應了什麼?”
江騰鶴道:“大真人說,他已經和雲意大天師談妥,將於六月二十在簡寂觀召集真師堂議事,將刷經寺洞天交歸道門,同時,他已向真師堂建議,此洞天暫時不予處置,供龍陽祖師飛升前清修之用,龍陽祖師清修期間,可從道門諸流派中選擇其一以為看護,約期十年,龍陽祖師若不滿意,可於期滿之日予以更迭。大真人還說,屆時,他將提議由樓觀派來看護第一個十年!”
雖說趙然早就在張老道那裡得了承諾,但承諾畢竟隻是承諾,如今張老道已經正式開始履行承諾,這的確是極為振奮的消息。但事情沒有最終定論之前,一切都有變化的可能,這一點不僅趙然深有體會,江騰鶴和魏致真也都不是糊塗人。
該做的準備還得要做,若是就此鬆懈下來,躺到床上睡大覺,信不信“煮熟的鴨子也會飛”這句話就會立刻應驗。
於是,江騰鶴與眾弟子們便開始分析,有哪些流派可能對樓觀形成威脅,分析來分析去,發現從這方麵做準備簡直無從著手。道門源遠流長,發展演化的流派及世家多如牛毛,哪怕主要的傳承都已經有了館閣地盤,剩下的依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