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星衍被蓉娘逼得下不來台,聽趙然這麼一說,暗道姓趙的是你自己要出醜,須怪不得我!當下點頭道:“也好,今日便破個例子,陪你這個羽士玩兩招,讓你學點東西!”又向眾人道:“諸位可彆說是杜某欺負他,這是他自找的!”
蓉娘拽了拽趙然的衣袖,將他拉到一邊,低聲道:“你能行麼?他還是很厲害的。”
趙然從來沒有越境鬥法的經曆,所以心裡也沒底,但他總不能真讓蓉娘替他出頭接戰吧?那以後還要不要做人了?心道早知如此,在無極山閉關破境就好了,可一想,這一閉關還不知多少日子,出關後肯定也趕不上這場修士盛宴啊。左右是後悔也無用,於是硬著頭皮道:“沒事,不就是越境鬥法麼,彆人做得,我趙致然就做不得?”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和東方在,他總殺不了我吧?”
蓉娘剛想鼓勵他兩句,卻聽到了他這句很泄氣的話,不由白了他一眼:“瞧你那點出息。”
杜星衍見蓉娘和趙然跟一邊耳鬢廝磨般的說著悄悄話,眼中如欲噴火,喝道:“姓趙的廟祝,還打不打?”
趙然轉過身道:“來了來了。這裡地方太小,都是道門財產,損壞公物要賠償的,不如咱們去外麵打。”
杜星衍見他這幅嘻嘻哈哈的樣子,眼睛都氣綠了,咬著後槽牙道:“何必多事,收拾你還不是舉手之間?哪裡會損壞什麼物件。要真是損壞了,都算我的!”
趙然眼睛一亮:“杜道友帶銀子了?”
杜星衍不耐煩的拍出一摞銀票:“這是一千兩,夠不夠修你這破廟?”
趙然一搓儲物扳指,取出一摞“銀票”,道:“空手比劃沒什麼意思,咱們就約個數,一千兩銀子如何?怎麼樣?”
蓉娘有點不樂意了,衝趙然怒目而視,趙然也不理她。
趙然前幾天趁著空閒,自己製作了些麵額為一百兩的欠條,寫明欠債人是君山廟趙致然,但欠條上指明的還款人卻是“龍虎山正一閣張騰明”,票麵備注欄裡寫得很清楚,張騰明可以拿這些欠條來君山廟兌現。
當然,張騰明如果真拿欠條來兌現,兌的也是他手中麵額一萬兩的欠條。
為了加強信譽,趙然製作的時候稍微費了點心思,畫了個簡單君山廟的圖案在欠條背後,看上去還挺像“銀票”的。
他的想法是,經過實踐表明,哪怕把十萬兩欠條拆成每張一萬兩的麵額,張騰明還起來也很吃力。所以拆成更小額的欠條,看看能不能行得通。
這是他向王梧森許諾,把“成安”的事情攬到自己頭上之後想出來的一個辦法,一來表明自己已經拿到“成安”手中的借據了,二來方便兌換,或者拿來比鬥時充當賭注。
當然,這樣的欠條隻能在修士中使用,而且要對方接受才行,他現在就是拿出來魚目混珠的。
你不要?那可不行,比鬥之前你怎麼不說?比完了之後才說要換,還講不講規矩了?
他其實已經做好了輸給杜星衍的心理準備,反正就算輸了,他也一口咬定隻有這個,沒有現銀,到時候杜星衍拿著欠條去龍虎山兌換銀子,正好試一試行不行得通。
隻能說兩個人對這場比鬥的關注重點完全不一樣,杜星衍果然沒有去細看,道了聲:“好!”
趙然向四周道:“東方師兄,諸位好友,煩請各位往後退一退。”他之前吃過王梧森的大虧,所以剛才趁著杜星衍和人對答之際,已經悄悄將八枚月鳴幻境八卦陣的子陣盤布設好了。
後園不大,但趙然也並沒有打算要占用多大的場地來比鬥,後園中靈力充沛,天地氣機的流動情況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所以布設的陣法範圍周邊僅僅三五丈大小,隻這一手,就體現了他在陣法一道上與常人不在同一個層麵上的實力,堪稱精微到了極處。
若是玉皇閣蔡雲深法師在場,恐怕連眼珠子都會瞪出來,換作前一陣子剛剛在他手上敗北的龍虎山王梧森,想必也是要讚歎不絕的,隻可惜在場的沒一個精通陣法,他這手段隻能算是明珠暗投了。
等這些人向後退到牆邊上,趙然問杜星衍:“杜道友不需要講點什麼嘛?”
杜星衍問:“打你一個小羽士,還需要長篇大論?”
這跟套路不一樣啊,情戰的反派不是應該主動提出,誰輸了誰離蓉娘遠一些嗎?
好吧,杜星衍不按套路出牌,趙然也沒必要提醒對方,隻是道:“杜道友準備好了嗎?”
杜星衍被氣樂了:“你準備好沒有?準備好了就開始吧,我讓你三招……”
剛說到這裡,杜星衍驀然感到周遭暗了下去,自身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忽聽“叮嚀”一聲清脆的鳴響,一輪皎潔的月亮漸漸升上高空,懸掛於頭頂之上。
杜星衍心道,原來姓趙的是個陣法師?陣法師又如何,一個羽士境的陣法師而已,又能有什麼出奇之處呢?
看不起歸看不起,但杜星衍也是有過不下十數次鬥法經驗的修士,知道鬥法之際決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因此祭出家傳的七星劍,懸浮於身邊,小心觀察著周圍,默默尋找此陣的陣眼所在。
和王梧森相比,杜星衍因為境界高出一層,所以法力雄渾得多,手段也豐富得多,但他不如王梧森精於算計,所以一時之間看不出陣眼所在。
趙然知道越境挑戰沒有那麼容易,他之所以出頭應戰,一來自忖無性命之憂,旁邊那麼多朋友在,難道姓杜的敢下殺手?二來正如杜星衍所說,他一個小羽士挑戰黃冠修士,隻要糾纏的時間長一些,哪怕輸了也不算輸。三來上次鬥法王梧森時,他並沒有試驗出這套陣盤的全部功效,存心借此良機操練操練。
因此,趙然上手就火力全開。飛劍鬆風、飛劍空空全部放了出去,圍著王梧森滴溜溜亂斬。
杜星衍對兩柄飛劍的“聲東擊西”相當不適應,一時間倒是有些手忙腳亂,尤其是飛劍空空,莫名其妙的詭異走勢加上陣法自帶的“指東打西”技能,連續突破杜星衍七星劍的防禦,在他脖頸上留下兩道血痕。
纏鬥片刻,杜星衍心下不耐,一拍儲物腰帶,飛出一杆大傘。這杆大傘名羅天大傘,是他家傳的高階護身法器,彆說同階的黃冠修士,若沒有特殊手段,法師境修士也打不破。
杜星衍撐開羅天大傘,將身子遮護起來。羅天大傘張開後,滴溜溜原地自轉,放出洞淵一派出了名的朝元五氣。赤帝火氣防禦正南,青帝木氣防禦正東,白帝金氣防禦正西,墨帝水氣防禦正北,中央一道黃帝土氣懸於頭頂。
洞淵五氣煉化了洞淵神咒經中的辭瘟神咒,上辟天魔,下絕萬妖,若是對上邪祟,克製效用極為明顯。隻不過可惜的是趙然並非邪祟,因此效用不免就打了折扣。但就算如此,這洞淵五氣放出來,趙然根本攻不進去,飛劍空空和飛劍鬆風斬過去後,立刻為洞淵五氣刷開,完全無法近身。
這就是趙然修為境界低所形成的劣勢,他灌注在兩柄飛劍上的法力根本破不開杜星衍的五氣防禦,僅僅起到騷擾作用。
趁著這工夫,趙然將偷學自王梧森的五行火符陣祭了出來,一張二階陰陽火符夾帶四張一階焰火符,一組一組打向杜星衍。
趙然於陣法一道的認知強於王梧森,所以偷師的時候一學就會,但在計算上就欠缺了火候,五行火符陣的功效並沒有王梧森使出來那麼厲害,總是感覺缺了點什麼,無法對杜星衍造成強大的壓迫力。
剛鬥沒多久,趙然便感到很是棘手,境界修為的差距擺在那裡,飛劍、火符這些常規手段,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
他身邊總是有各種越境鬥法成功的例子,比如自家駱師兄,比如此刻場邊觀戰的東方敬,聽起來越級殺怪似乎還是很輕鬆的,但真要上了手,才發現自己屬於眼高手低那一類。
眼前這個黃冠修士,就如大象一般,任憑自己橫戳豎捅,左搞右搞,就是搞不進去,實在是讓人泄氣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