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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宗唯吾這樣的案子,涉及到宣揚末世災劫,僭稱仙聖,歪曲道門經義,已經是絕對的大案要案了,又因為具有“聚眾”的性質,故此前往辦案的方式,被直接定義為“清剿”。前往清剿的隊伍近二百人,除了上百名征伐而來的青壯外,主力是三班衙役,這幫捕快和弓手上陣對壘絕對拿不出手,但抄家滅門卻人人是把好手。
另外,趙然帶下山來的十名道門方堂巡察,則是壓陣的角色,若是有意外發生,比如宗家莊中養了什麼亡命之徒、江湖中的狠角色,就要依靠道門巡察出場了。
雖說主力都是縣衙召集的,但畢竟事涉道門,真正說了算的,則非趙然莫屬。趙然騎在老驢之上,看著近二百人簇擁在自己的前後左右,還是頗有幾分感觸的,這感覺真是妙不可言!唯一遺憾的,則是胯下老驢的賣相,實在是有些跌份,而且經過長蟲山一行後,趙然也對老驢的表現有些不滿,可不滿歸不滿,真要逃起命來,還真找不到什麼坐騎能跑得過這牲畜。
宗家莊並不是很遠,縣城向東北方向沿官道而行,走上半天,然後在鹿山斜道上拐下去,再行半個時辰變到。行進途中,趙然忽然想起一事∽,便問金縣尉,自己這邊那麼招搖,宗唯吾會不會得了消息後嚇跑了?
金縣尉一笑,說一般情況下,此類有莊有產的大戶都不會匆忙逃跑,因為他們很難舍棄家業,通常會聚眾頑抗,然後再想辦法托人轉圜。趙然就問。這宗唯吾會不會也這麼做呢?他有沒有什麼背景依仗呢?金縣尉說,不管他有沒有什麼依仗背景,先把人拿了,之後的事情跟咱們沒關係,不用太過操心。
趙然還覺得不把穩,又問。如果宗唯吾真逃了怎麼辦?金縣尉笑得很開心,說如果真逃了,那就更好辦了,首先他的家宅是跑不掉的,其次,他逃到哪裡,咱們就搜到哪裡,總之要將其捉到為止。趙然見金縣尉笑得很是詭異,琢磨了片刻。恍然大悟——宗唯吾如果跑了,那麼附近的各家大戶恐怕就得遭殃了。
一路無話,趕到宗家莊時已是黃昏時分。趙然舉目望去,偌大的莊園大門緊閉,牆頭上竟然站立著十來個武師模樣的人,看上去似乎要據莊而守。
金縣尉眼睛都笑眯縫了,向趙然道:“趙方主,看樣子宗氏是打算頑抗了。哎呀呀,這可真是……”
後麵的話沒說。但趙然看他這幅喜形於色的樣子,不問可知他想表達的意思。因道:“還是上去喊話吧。”
這趟清剿,趙然全權負責,故此金縣尉點頭道:“這是正辦。”回頭招呼了一個捕頭,讓那捕頭上前勸降。
那捕頭走到莊門前,高聲喝道:“宗唯吾何在。讓宗唯吾出來答話!”
牆頭上一個禿頭漢子答道:“宗莊主有事外出,不在莊內,爾等何人,竟敢圍住我宗家莊,莫非盜匪不成!”
捕頭笑了。他們一行三班衙役全數穿戴的都是公門服色,一望而知是衙門的差役,這禿頭竟然汙蔑是盜匪,想來是要武力抵抗了。於是道:“你這賊廝當真不知死活,我也懶得與你囉叱,快些讓宗唯吾出來,他的事發了,道院和縣衙聯名發文,拿他回去問話。看見沒,無極院方堂趙方主、我家衙門金縣尉親自帶兵前來……”
那禿頭打斷道:“你說的我也聽不懂,宗莊主不在,有什麼事待他回來再說!”
捕頭道:“休得拖延!快些將莊門打開,乖乖受縛,否則打將進去,玉石俱焚!”
那禿頭忽然舉弓便射,一支羽箭倏然而至,直釘在捕頭腳下,將捕頭駭了一跳,跳著腳地往後躲。
禿頭喝道:“管你什麼鳥方主鳥縣尉,若再廢話,下一箭便要爾狗命,快些滾吧!”牆頭上爆發出一片歡笑。
捕頭冷笑數聲,退了回來。金縣尉指著牆上射箭的禿頭武師,向趙然歎道:“趙方主,有此一箭,這案子便又深了一層,也不知是為何,這宗唯吾已經鬼迷心竅至此。”
民間不得使用和存備弓箭,這是朝廷明文禁止的法令,隻這一箭射出,宗唯吾的案子又添上了一條“私藏弓弩、意圖謀反”,那是誰也救不得了。
趙然下令:“攻莊!”
於是按照先前商議好的計劃,青壯們從大車上取出木牌,護著十多個弓手上前,這些弓手彎弓搭箭,向著牆頭射了過去。牆上的十來個武師也有三、四把步弓,他們的準頭倒是不俗,但架不住縣衙派來的弓手人多勢眾,兩輪下來便完全受到壓製,在牆上再也露不出頭來了。
幾個差役取出幾罐油來,砸在莊門上,然後點火燒門,熊熊大火立時燃了起來,就聽莊子裡響起一片驚慌失措的哭喊聲。
大火燒了小半個時辰,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趙然才聽見“噗嗤”的爆響,那是大門後的門閂被燒裂了。金縣尉吩咐點燃燈球火把,然後手一揮,便有差役上前用哨棒猛捅,莊門早已燒毀,捅了幾次便塌了下來,又有人提水澆了上去將火熄滅。
莊中有人從門洞處向外射了幾箭,都被青壯以木牌擋住,然後頂著木牌向裡開道。衙役們各持兵刃一擁而入,隨後緊跟著數十名青壯,這莊子便算破了,莊內喊殺聲、慘叫聲、啼哭聲震天介響了起來。不時還能聽到“大劫將至、舍生取義”、“呂仙降臨、救我世人”等等喊叫。
莊子裡不時有人出來報信,告訴趙然和金縣尉戰況,偶爾稟告說裡麵遇到了紮手的硬點子,趙然便讓關二帶幾個巡察增援進去。
最後一戰是在後莊一處小花園進行的,宗唯吾帶著幾個功夫很好的武師在做最後的瘋狂抵抗,關二等人一時之間竟然拿之不下。金縣尉很有經驗,當即讓人撤下來,調動弓手圍住宗唯吾和幾個頑抗的武師,幾輪弓箭射將過去,將宗唯吾等人射得跟個刺蝟一般,紛紛斃命當場。那宗唯吾臨死前還在喊:“吾乃呂仙座下弟子,刀劍不入……”喊到一半時便氣絕身亡,讓在後麵觀戰的趙然看得唏噓不已。
至此,宗家莊徹底被攻占下來,除了莊中女眷嬰兒外,其餘男子儘數被斬殺於當場。
兩邊實力強弱對比相當明顯,一方是訓練有素、極富經驗且裝備精良的道院巡察和衙役捕快,一方是狂熱卻沒什麼戰力的莊丁仆役,就算其中夾雜著少數護院武師,也遠遠不是道院巡察們的對手。一個多時辰的廝殺,道院和縣衙這邊才傷了十多個人。
當晚,金縣尉指揮眾人大肆查抄宗家莊,到了天明時分,終於清點出數目來。最大的收獲竟然是宗唯吾死守的後花園裡取出來的,那是一尊一尺來高的呂仙像,正體以純金打造,重量不下千兩。另外還搜羅出金錠三百餘兩、銀錠一千二百兩、錢八百貫。庫房中堆積著綾羅綢緞、糧食藥材等物,都已作了細目列在單子上,估算總價也在千兩銀子上下。
金縣尉將趙然拉到一處廂房中,掏出一摞銀票道:“趙方主,這是另行搜檢出來的一萬兩銀票,適才宗家莊賊人點燃了賬房,一應賬冊俱毀,你看……”
趙然明白金縣尉的意思,他對抄沒臟銀沒有什麼心理負擔,隻是以前沒乾過這種事,不知道應該怎麼分,於是笑道:“按老規矩吧。”
金縣尉點頭,二一添作五,和趙然一人分了五千兩。
趙然有些遲疑:“這些辛苦破莊的差役和青壯們怎麼辦?還有貧道帶來的巡察……”
金縣尉道:“他們之前該拿的都拿了,不必咱們再管了。”
“那……道院和縣衙呢?宋監院、孔縣尊他們……”
“趙方主放心,咱們交上去的那些金銀財物已然不少了,報上去的時候還會有所刪減,從冊子上刪減出來的,就是他們的。這些事情金某來打理就好,無需方主勞神。”
好吧,趙然確實沒精力管那麼多,自己今日什麼都沒乾,就是看了場好戲便稀裡糊塗得了五千兩,心下不由感歎——果然抄家滅門才是發家致富的捷徑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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