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深夜, 萬籟俱寂。
滑過地麵上摩擦聲在寂靜中十分突兀。
有點像爬行昆蟲行走在地麵上的聲音。
嚓嚓。
嚓嚓。
本該空蕩蕩的屋頂上，有什麼東西在竄動著。
它像蜘蛛一樣倒掛在房頂，四肢抓著牆皮, 長長的脖子倒垂下來。
那東西快速滑過房頂, 頭顱在每一個熟睡的玩家臉上擦過。
它先是來到了梁西和夏池頭頂。
——“戴了眼罩。”
——“又戴了眼罩。”
沒有浪費過多時間，它靈活地移動著, 很快來到了蘇梵頭頂。
——“這個看起來不好惹，我又不傻。”
裝睡的眾人：“……”
淦，現在goigoi都這麼市儈了嗎？
欺軟怕硬？
從蘇梵頭頂離開，怪物來到了百裡辛的頭頂上。
——“嘻嘻嘻，這個細皮嫩肉，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
頭顱再次向下眼神, 幾乎就要和百裡辛臉對臉貼著。
那怪物口中發出桀桀的笑聲，趴在青年耳畔低語。
——“噓噓，噓噓，噓噓。”
——“你想尿尿，你想尿尿。”
——“噓噓，噓噓, 噓噓。”
眾人：“……”
梁西在被窩裡咬了咬牙。
難怪那天他會無緣無故嚇尿, 原來是被催熟的！
該死。
——“怎麼還不醒？”
催了半天, 睡姿像睡美人一樣的百裡辛端正乖巧地仰頭朝上，就是不醒。
怪物有點煩了。
忽然，它看到青年嘴巴微微張開，好像是要說些什麼。
它好奇地湊上前，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青年的嘴巴吸引。
就在這時, 青年毫無征兆地驟然睜開了雙眼。
一雙毫無睡意的漆黑雙瞳和血色雙瞳大眼瞪小眼。
百裡辛：“嗨。”
血紅色的瞳孔瞬間收縮，那怪物連身形都僵硬一秒。
有, 有點突然。
雖然被嚇了一跳，但問題不大。
百裡辛今晚也算是終於親眼看到了紅衣學長，和夏池描述的一樣，對方的頭皮一塊一塊縫合到了一起，他穿了一身血紅色的衣服，身體拉伸變形成了蜘蛛的模樣。
蒼白下陷的臉頰上鑲嵌著兩顆紅色眼珠子，倒映出了自己的臉。
紅衣學長的這張臉，和自己在停屍房看到的小景的臉一樣。
紅衣學長調整了一下位置，他臉頰對準百裡辛，輕咳一聲，正準備說話，就被對方奪得先機。
百裡辛：“你是小景嗎？”
紅衣學長僵了僵，表情忽然羞憤起來。
它喊了一聲，“不是，我不是小景！”
它表情猙獰，肆意發泄著自己的憤怒，就在它伸出尖銳的爪子朝著百裡辛進攻過去的時候，百裡辛忽然朝著它伸出了手。
瘋狂中的紅衣學長看清楚百裡辛手裡的東西，手臂驟然停下。
紅衣學長呆呆看著那個東西：“它，你是從哪兒找到它的？”
百裡辛：“在教室裡，這是你的頭發嗎？它想讓我幫它找到它的主人。”
黑暗中，倒掛著的惡鬼原地旋轉兩圈，它激動地看著那片頭發，卻遲遲不敢伸出手。
那片頭發似乎也感受到了對方，頭發絲像一隻小狗一樣嗅聞了一下。
緊接著，發絲在半空中彎曲變成，組成了一個大大的愛心形狀。
仿佛是一個人舉起雙臂...
的愛心展示。
紅衣學長頓時破防，它雙手顫顫巍巍捧著那頭烏黑的長發，激動地放在自己的臉頰上摩挲。
頭發感受到了尋找已久的熟悉氣息，發絲微動，長長的頭發卷過肩膀，落在了紅衣學長的後背上，和對方擁抱。
【叮！】
【恭喜玩家，完成任務，可獲得任務獎勵積分6000分。】
紅衣學長盤腿坐在百裡辛的床尾，此刻哭得像個孩子。
百裡辛晚上睡覺沒脫衣服，他慵懶地靠在牆邊，看著這對經曆了二十多年才再次相遇的身體部位。
許久之後，頭發自己飛到了紅衣學長頭頂上。
它垂落下來，乖巧得像隻小狗。
紅衣學長這才抬起頭，看向一直默默等在旁邊的百裡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了一句：“謝謝。”
“額，我剛才就是出來溜達溜達，沒彆的意思。”
“嗬嗬，沒嚇到你吧。”
黑暗中，百裡辛眉頭一挑，“你這溜達地挺頻繁啊。”
紅衣學長尬笑，“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我的頭發告訴你的？”
忽然被點名，一縷頭發乖巧地纏上紅衣學長的小指。
百裡辛打量著重新擁有了頭發的紅衣學長，雖然臉上還有泥濘的血跡，但長長的秀發遮蓋住了瘦到脫相的臉頰，比他在停屍房看到的小景更要好看幾分。
“不是它告訴我的，”百裡辛眼睛落到紅衣學長胸前的青紫痕跡上，“我去過停屍房，你的屍體還放在那裡。”
他頓了頓，嘗試著用比較溫和的語言道：“抱歉，我檢查了你的屍體，發現你生前受到了一些傷害，你還願意回想以前的事情嗎？”
紅衣學長原本就毫無血色的皮膚現在看起來更加慘白，他瑟縮了一下身體，“我都忘記了。”
百裡辛抿唇。
小景不肯說，他也不便繼續追問。
從背包裡取出了那個一直沒有送出去的鋼筆盒，百裡辛向當事人確認道：“我在教室的桌洞裡發現了這個鋼筆盒，原本是打算幫你把禮物送出去的。”
“但現在你出現在這裡，我想在確定一遍，這個禮物你還送嗎？”
紅衣學長長長的雙手
撐在床上，爬到百裡辛的麵前看了眼那個鋼筆盒。
原本血紅色的眼睛忽然閃過了一絲落寞和悲哀，它搖了搖頭，並沒有去接那個鋼筆盒，而是重新坐回了床尾，“送？送給誰？都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吧？盛兒也早就從學校裡畢業了。”
“這個禮物是我原本送給他的十九歲禮物，現在時間早就過了，也沒有送的意義。”
“一個是還活著的人，一個是早就死去的亡魂。”
“沒有必要，也沒有機會了。”
百裡辛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紅衣學長的表情。
在提到盛兒的時候，對方口中隻有感慨和戀戀不舍的遺憾，並沒有任何怨念，看來盛老師可以排除傷害他的嫌疑人了。
百裡辛：“如果我說，盛兒現在就在學校呢？這個禮物你還送嗎？”
紅衣學長倏然抬頭，“還在學校？這怎麼可能？不是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嗎？”
它的表情忽然緊張起來，“難道他也……”
“不不不，”百裡辛趕緊打斷了紅衣學長的瘋狂聯想，“他沒出事，二十多年前他是這裡的學生，二十多年後他是這裡的老師，很合理。”
紅衣學長聽後忽然哈哈笑了一聲，“不可能的，他是絕不可能來到這裡當老師的。”
“他和我一樣，也是被家裡人送過來的。我們都恨死這個學校了，又怎麼會畢業後回到這裡成為劊子手？”
“屠龍少年終成龍？不可能...
的，他那麼正直，不會變成那樣的。”
百裡辛沉聲道：“可他真的回來了，現在是教務處的一員。盛老師，大概40歲左右。我親耳聽他說過他以前在這裡當過老師，還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不過他的朋友自殺離世了。”
“你覺得能對起來嗎？”
紅衣學長強撐著的笑聲戛然而止，他遲疑地望著百裡辛，用一種十分小心的語氣求證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他真的回來了？你沒騙我？”
百裡辛：“我隻能說有可能，因為我沒見過你口中盛兒。我不知道那位盛老師的全名，而且就算是名字相同，也有可能重名。”
感受到了紅衣學長的情緒，更多的頭發纏繞在了它的肩膀上，就好像有個人在背後給了它力量和支撐一樣。
深吸一口氣，紅衣學長開口：“我想見他！”
“你能帶我見他一麵嗎？”
“我力量不夠，沒有辦法自己離開這裡。但是我可以……”他頓了頓，眼睛瞥向百裡辛手中的鋼筆，“那支鋼筆是我的東西，我可以附身在鋼筆身上。”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他的，我隻是遠遠地看他一眼就行了。”
說到最後，紅衣學長已經用上了哀求的語氣。
【叮！】
【恭喜玩家，發現探索任務——[相見]，請幫紅衣學長見好朋友盛兒一麵。該任務難度係數為B，完成後可獲得商城獎勵積分6000分。】
【友情提示：探索任務失敗後不受係統
懲罰。】
【接受/拒絕】
百裡辛按下了接受，“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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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依舊是投喂了小怪物。
和上一次考試時間不同，因為語數考試時間較長，需要花費一天的時間，所以早上9點就開始了第一次考試。
上午語文，下午數學。
不知道校方是不是故意的，考場就在本教室內，就連桌子也沒有刻意拉成單人單桌。
如果想要抄彆人的，隻需要向旁邊瞄一眼就能做到。
不光如此，C班考場中甚至了監考老師都沒有。
赤/果/果的釣魚執法。
但總有玩家不信邪，非要鋌而走險一下。
到了下午五點的時候，考試正式結束。
玩家們還沒有享受交卷的快樂，趙老師就走了進來。
他看起來心情不錯，以前不苟言笑的僵硬臉龐今天意外地有了幾分笑容。
趙老師手裡抱著兩捆試卷和一張成績單，站在講台上後朝下環視一圈，到了百裡辛的位置時特意逗留了兩秒。
趙老師：“咳，同學們，我們能在一個班相聚，是我們的緣分。但既然有相聚，就會有彆離。”
“從明天開始，我就要離開C班了。”
玩家們麵麵相覷，有些不知所措。
離開C班？那C班沒班主任了？
趙老師：“會有彆的老師來接替我，但今天我還是你們的班主任，這是這次考試的試卷。”
“學校老師已經加班加點看出來了，我想你們一定非常好奇自己的成績。”
“下麵我念到名字的學生來前麵拿試卷。”
“百裡辛，語文135分，數學150分。”
講台下麵立刻一片竊竊私語。
“臥槽，135，這麼高？數學直接滿分？！”
“這放在現實世界裡妥妥的學霸啊，清北歡迎你？”
“距離清北還差一點吧？考上清北的語文不都150分嗎？”
“你是不是有病，你作文不扣兩分啊，閱讀...
理解全對啊。”
“不是也有滿分作文嘛。”
“嗐，說不過你，反正他考這個成績就很牛逼。”
百裡辛去拿試卷的時候趙老師還特意錯開了個位置，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多虧你殺了那麼多惡靈，校方把積分全算在了我頭上。”
“從明天開始我就升成了B班班主任，跟你相處的時間雖然短暫，但我們還是緣淺啊，哎。”
百裡辛用一種很微妙的眼神看了趙老師一眼，意味深長道：“趙老師，再見。”
趙老師破天荒地拍了拍百裡辛的肩膀，“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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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
【哇，辛神數學竟然滿分
，好厲害。】
【這種完美人設，千萬彆讓我媽看見。】
【你媽逼你追他？】
【不是，我媽揪著我的耳朵把我按在課本裡：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給我學！還活著就給我可勁兒學！】
【哈哈哈，彆人家的孩子，我感同身受，哥們。】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家長，就想問一下，家長是怎麼做到全國統一的？】
【上下八千年的老祖宗基因強化？】
【哈哈哈，牛逼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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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梵，語文137，數學148。”
玩家們：“哇！”
“夏池，語文125，數學135。”
玩家們：“嘖。”
夏池：“……”
你們嘖個屁啊，我這個成績放在高考也是妥妥的學霸！
超過一本線四十分啊。
“梁西，語文120，數學125。”
趙老師陸陸續續念著成績，等到大部分玩家手裡都出現成績單的時候，趙老師卻停住動作。
他拍了拍剩下的成績單，“學生守則裡特彆強調過考試時的誠實守信。”
“剩下的這些同學因為考試作弊，兩科成績全部作廢。”
“恭喜你們，繼續成功留在C班。”
幾名還沒有發到試卷的玩家臉色“唰”地一白。
其中一人站起來，“老師，是不是哪裡出錯了？我沒有作弊，考試的時候書本我全都放在了外麵，也沒有看周圍同學的。”
“是啊！”又一位玩家站起來，“我也是！”
趙老師原本稍緩的臉色繃起來，他冷冷道：“學校不會誤判，你們這些人裡有的抄了課本，有的看了彆人的，還有的用類似於通訊器的特殊手段傳遞了答案。”
“我沒說錯吧？”
幾名心存僥幸的玩家臉更加慘白。
其中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後悔。
他們兩個隻是有一個題拿不準，私聊對了對答案。如果知道私聊也能被判定作弊，他們又怎麼會為了這兩分丟掉整個卷麵成績？！
想死的心都有了。
竊竊私語聲在周圍響起。
“一眼就能看出是釣魚執法啊，竟然還有人作弊。”
“閉上眼蒙也不至於蒙個0分，虧死了要。”
“哎，好可憐。”
趙老師：“鑒於你們這次是初犯，隻給你們清零成績的處罰。如果下一次再作弊，你們可就要被直接趕出學校了。”
趙老師：“好了，下課，吃飯。晚上六點半，多媒體教室重新分班。”
今天趙老師看來心情的確不錯，就連以前惡言惡語的“學校不要垃圾和廢物”今天也變成了“被趕出學校”。
...
終於脫離了教師底層，能不開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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