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軀與房門織構成狹窄的空間, 剛好能將少年籠罩在陰影裡,空氣一片沉寂,隻能聽見兩人交織的呼吸。
白高興表情隻剩空白, 垂在身側的手指不受控製地蜷起。
他的大腦已經無法認知出剛才男人對他做了什麼,腦袋裡仿佛轟鳴一片,隻有一雙眼睛還能作用, 清楚地映著麵前的身影。
黎譜從這雙震顫的瞳孔中直起身來,心情微沉,卻沒有絲毫的後悔。
即使在這種從未想過的情況下挑明,他也不能再將自己的想法藏在心底。他是擔心嚇到大白, 但如果今天沒有發現端倪,說不定他連少年離開都不知道。
無法描述在聽到少年說要離開時出現的怒氣,曾經以為是錯覺的擔心變為了現實,而他偏偏不明白為什麼。因此,即使怒火與不甘隻有一瞬,也驅使他做出了出格的舉動。
——這也是他早已想過的, 想對少年做出的證明。
“為什麼想走?”他詢問了第二次。
黎譜的指腹還在白高興下巴上按著, 可觀的力度已然讓皮膚印上了紅痕,但黎譜本人也是緊繃著,唯恐從少年口中聽到他無法接受的回答。
“不喜歡在家裡?還是覺得無聊想出去玩?還是……準備再也不回來了?”
黎譜的聲音淡淡的, 目光也十分清冷,視線卻是黏著在白高興臉上,“能不能告訴我?”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 白高興的眼睛才動了動。
隻是那片驚愕卻逐漸轉換為茫然, 他抬起手來,在黎譜驚訝的表情中捧住了他的臉。
他們的距離太近了,這個動作太過輕鬆, 隻是稍微一動,男人溫熱的皮膚就觸碰到了他的指腹。
就在黎譜心底湧出幾分隱秘的欣喜,眼底浮現出一抹暗色時,卻聽見白高興呆呆地問:
“……阿多尼斯?你還在這個角色裡嗎?”
黎譜的表情凝滯了一瞬。
白高興十分擔憂。
在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後,他就聯想到了最有可能的情況。
黎譜還是沉浸在了角色裡,並且這次入戲的過程悄無聲息,沒能被任何人發覺。
太危險了。
這一刻,白高興連自己打算走人的事都顧不上了,滿心隻有黎譜的心理健康。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問得小心翼翼,“這幾天休息得不好?要不要……去找醫生看看?”
黎譜牽了牽唇角,眸色變得更沉,甚至流露出幾分好笑。從來沒想過會是這種回答,不過這也是他的錯,在最初的一段時間裡,他讓少年看到太多壓抑的一麵了……
“我知道。”黎譜目光緩和地說,“需要我證明嗎?”
白高興剛想問怎麼證明,就見麵前這張臉突然放大了,再次觸碰上來的唇不再輕柔,而是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
“!?!”
白高興瞳孔一縮,緊貼著門的身體變得無比僵硬,他試圖轉頭逃離黎譜的舉動,卻被溫和又有力地按住了臉側,腦袋動彈不得,隻能順從地承受這突如其來的親吻。
跟拍戲時的淺嘗輒止不一樣,黎譜的動作與那時相比堪稱強硬,卻又帶著無比小心的溫柔。過於深入的探索,唇舌的交融牽動著脆弱的神經,來不及吞咽的唾液順著唇角滑落,拉出曖昧的絲線。
要呼吸不上來了。
白高興睜大雙眼,本能地用力推拒黎譜的肩膀,卻被更用力地帶入對方懷裡,雙腿中間也被黎譜強硬地塞進一條腿,方便更加貼近。他的眼中蒙上一層霧氣,眼角漸漸變得濕紅,生理性的淚水順著側臉滑落,沾濕了一小片衣領。
“哈啊……”
終於,黎譜放開了他。
白高興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劇烈地喘息著,臉頰一片潮紅,身體綿軟無力地向後靠去,靠著頂在兩腿之間的膝蓋才得以站立。
就像有煙花
在腦袋裡麵炸開,白高興整個人都變得暈暈乎乎,眼前的景象從模糊變得清晰,黎譜俊美的麵容展露在視線裡,對方正注視著他,眼底帶著看不透的情緒。
這是……什麼意思?
白高興心底有一絲難以置信,早已覆蓋在最深處、被打了“不可能”標識的念頭被隱隱掀起一角。
難道黎譜……也喜歡他?
這個問題白高興下意識問出來了,黎譜很輕易地抓住了重點,“也?”
白高興再次緊張地閉上了嘴。
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可能,或者說,在想到的一瞬間就被他徹底否決了——他幾乎沒有往那個方向想過,因為在他的概念裡,黎譜根本不可能喜歡上他。
但黎譜沒有再給他逃避的機會,男人稍微後退了一點,給了他喘息的空間,“‘也’,是什麼意思?”
就像他教學法語時一樣,黎譜平靜的神色裡總是夾雜著一絲探知欲,積極地問他問題。
可現在,這個問題他居然回答不出口。
“就是……”白高興磕磕巴巴地,感覺整個胸腔都在發熱,“可能跟你一個意思?”
“我喜歡你。”黎譜的聲音還是那麼平和,“你也喜歡我,那,為什麼要走?”
如果說前四個字振聾發聵般在白高興耳畔響徹,那後麵的問題就是他無法言說的糾結。
黎譜真的喜歡他……
白高興此刻的心情就像做夢一樣,一直以來的擔憂全然消失,藏在暗中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