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聽見這話, 孫導猛地站起,力度大得直接撞翻了椅子。
訓導員小伊被這過激的反應嚇了一哆嗦,抬頭就見孫導目光如炬地看著他。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再次肯定:“嗯, 大白把台詞都背過了。”
“就一個下午?”
“準確地說……是不到三個小時。”
“……”
“……”
沉默在兩人中間蔓延開來。
“那還等什麼!”猛地,孫導直接從椅背上抽走馬甲,急促的步伐像是能帶起一陣風,等小伊再抬頭時, 隻能看見一個遠去的背影。
此時此刻, 鳥房。
剛剛結束了台詞教學, 黎譜對自家鸚鵡的進度很是滿意——或者說, 遠超他的預料。
訓導員教的方法很有用, 大白在感受到聲帶的震動後,就開始跟著他發出聲音,雖然好一會兒都很含混模糊, 但後來總算是像平時那樣清晰起來了。
唯一不同的,就是沒那麼中氣十足。
黎譜托了托趴在自己懷裡的鸚鵡, 感覺毛茸茸的身體還軟趴趴的, 不太明白為什麼學習台詞會讓它變成這樣。
……因為消耗腦力嗎?
肩頭, 雪白但夾著一根灰羽的絨毛腦袋終於動了動。
暈頭轉向了好一陣的白高興終於從黎譜身上抬起頭來, 他的眼神呆呆愣愣, 腦海也渾渾噩噩。
但很快, 他回憶起剛才都發生了什麼。
白高興覺得自己快要變成玄鳳。
黎譜的嘴……嘴巴!貼到他臉上!
白高興轉過腦袋,目光直直地盯著男人的唇瓣,然後忍不住再經過鼻梁, 眉眼。
嗯……挺好看。
白高興氣餒,自我說服:這都是為了藝術獻身。
想到藝術,他就想到台詞, 想到台詞,他就猛然想起自己是怎麼兜不住全部禿嚕出去的。
壞了!
原先三天學會的計劃縮到了一天……不,半天?讓彆人知道該怎麼辦?
白高興有點急,想鑽出來看看幾點了,可惜身體被捂得有點緊,掙脫不開。
明顯感受到了懷裡掙紮的黎譜抬起另一隻手配合,將鸚鵡捧在麵前,“怎麼了?”
白高興:“……”
我現在還不想看見你。
他的心臟依舊緊張得砰砰跳,一看見黎譜的臉,就想起他是如何鬼迷日眼。
所以他沒說話,但也保持僵硬,望天望地就是不看眼前的男人。
就在一人一鳥僵持的時候,鳥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接著是氣喘籲籲的中年導演和跟在後麵的訓導員。
“大白呢?”
於是本該解散下班的時間,變成臨時起意的檢查。
如果上班,他一定會很討厭加班。白高興窩在黎譜肩上,默默注視著似乎沒組織好語言的導演。
半晌,他終於開啟了話題。
“……我聽說,大白把台詞全都背過了?”仿佛是擔心他在做夢,孫導又問了一遍,“真的嗎?”
“對。”黎譜點了點頭。
“那——”孫導搓手,“能不能讓它說上一遍?”
黎譜抬手將肩上的鸚鵡抱下來,輕輕放在他們麵前。
“絕對沒問題。”已經緩過神來的小伊義正辭嚴,“我在旁邊聽著黎哥教,大白重複了好幾遍,絕對沒問題。”他甚至拿出手機:“我還錄音錄像了!”
手機裡傳出白高興清晰的聲音:“皇後娘娘說了,今夜子時……”
啊,沒法糊弄了。
看著麵前兩雙期待的眼睛,白高興的羽冠緩緩耷拉,一時間說不出話。
直到一根溫熱的手指蹭了蹭他的臉頰,“大白,再說一遍。”
咿——!白高興一個激靈,直接張嘴:“皇後娘娘說了,今夜子時,荷花池,若是無人,就要他好
看!”
感情飽滿,吐字清晰,抑揚頓挫!
——畢竟他有意識地模仿了皇後演員的口吻,按理說應該挑不出錯。
接著,他就看見孫導驟然亮起來的眼神。
之後的時間裡,白高興又輕鬆地將另外幾句台詞說了出來,眼瞅著導演的眼神越來越亮,幾乎發光。
沉默持續地延後幾秒,一句“太好了!”爆發出口,孫導猛地拍了一下訓導員的肩膀,把單薄的年輕人拍得一個趔趄,轉頭激動地對黎譜說:“明天直接試拍,要是大白能在鏡頭前也保持這個水準,就直接正式拍攝!”
說完,他又苦惱地喃喃:“怎麼劇本裡就沒有鸚鵡的夜景呢……要是有夜景,今晚就直接連夜拍了……”
你這樣工作人員們會打你的喂!
白高興唯恐他真的要拍到後半夜,抬頭看看黎譜,得到一個摸摸。
“明天!記得明天一早啊!”臨走,孫導反複叮囑,看向白高興的眼神像是挖到了寶藏。訓導員也從旁叮囑:“儘量讓大白保持這個狀態,先不要隨便換環境。”
很快,偌大的房間裡就剩下了他跟黎譜。
這下總算是清閒下來了,白高興愉快地飛到沙發上,從沙發縫裡掏出遙控器,按開之前不忘用眼神朝男人示意:你怎麼還不走?
他記得黎譜是住在離劇組有一段距離的酒店裡,隻要對方一走,他今晚就徹底自由!
卻沒想到,黎譜徑直朝他走過來,拿走了他爪子裡的遙控器。
然後,將沙發坐墊一提,翻開,一個長條沙發就這麼變成了一張簡易的沙發床。
“今晚我在這陪你。”看自家鸚鵡歪著腦袋一副疑惑的樣子,黎譜眼底露出一絲笑意。出於各方麵考慮,他決定今晚不帶大白去酒店,而是住在這裡。
坐在沙發上,黎譜朝自家鸚鵡伸出手,“大白,過來。”
白高興慢吞吞地走過去,站在他的手上。
男人起身,將他放在架子上,“明天還要早起,早點睡。”說完,他就拉上床簾,拿著劇本倚在沙發上。
好眼熟的場景……白高興仿佛看到他們還在家時的時光。
他的電視——!不要小學生作息!
半夜。
看著窗外明媚的月光,終於困了的白高興站在沙發背上,他居高臨下看著已經睡著的男人,躡手躡腳跳進被子和男人身體之間的空隙裡。
暖和~
他舒服地往裡鑽了鑽,閉上眼睛。
……
轉眼,第二天到了。
“啥……?”黃莎青詫異得連家鄉口音都出來了,“大白把台詞背好了?”
早早地,負責大腦袋的訓導員小陸就把消息告訴了皇後的演員。
“怎麼可能。”黃莎青托著臉失笑,擺了擺手,“你和小伊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把做夢和現實弄混了?我得去跟孫導說說,讓他彆給你們這麼大壓力。”
“不是啊姐,是真的!”見人不信,小陸有點著急,剛想再說點詳情,餘光就瞥見了熟悉的人影:“他們來了!”
不遠處,導演帶著黎譜一行人往這走,最為矚目的就是黎譜手中提著的金色鳥架,以及上麵站著的雪白鳥團子。
“孫導。”等人近了,黃莎青笑眯眯地走上前,“小陸居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