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白高興站在沙發上,恰好處於黎譜肩後看不見的死角。
爬上來的過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 為了不讓黎譜發現, 他連翅膀都沒敢張,全程靠爪和嘴使勁。
白色的大鸚鵡氣喘籲籲,平複著自己緊張的心情。
他歪頭看了一眼被自己特意隱藏在擺件後麵的錄像儀, 定了定神,然後靠近黎譜的耳朵。
——做了個虛空貼貼的動作。
沒辦法, 他的第一個思路是在黎譜“不知情”的狀態下拍, 也就是他是主角、黎譜是“工具人”,不想讓對方看過來的話, 動作隻能靠借位。
做完這個動作,白高興又往後退了退, 退到一個再來一點就會掉下去的距離。這下完全到達黎譜腦袋後麵了,除非男人脖子轉一百八十度, 否則不會看見他。
之後,白高興輕柔地展開翅膀,做了個“拎”的動作。
順帶著張了張嘴,像在說話一樣。
這個動作順利完成了, 黎譜也沒有發現。白高興剛要鬆口氣, 就見黎譜忽然轉過身來,露出不讚成的目光,“大白。”
男人從眼角捏下一根絨毛。
那是他的毛!
白高興一眼就認出來了, 大概是剛才展翅膀的時候掉下去的, 他的翅膀剛才剛好蓋過男人頭頂, 估計就有一根不老實的飄下去了。
緊張得摳沙發套。
他連忙從黎譜手裡奪過那根毛, 叼著它來到垃圾桶處, 伸長腦袋往裡一懟。
進去了。
白高興轉過頭衝黎譜嘎了兩聲,展示自己的成果。
黎譜垂眸看著站在茶幾上的鸚鵡,沉思幾秒,伸手順了順它的頭和背,誇獎道:“很好。”
“但是沒有獎勵。”
坐等發瓜子的白高興眼底的亮晶晶瞬間滅了,憤憤地踹了一下杯子,被燙到,嚎叫。
黎譜沒忍住,輕笑出聲。
白高興:“……”還好自己是隻鳥。
反正想拍的已經拍下來了,今天剩下的時間就靠自我發揮吧。這麼想著,白高興直接回到沙發上趴著小憩,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防錯過什麼精彩畫麵。
然而,黎譜的日常無聊程度他早已有所了解,之後除了定點上廁所,都沒什麼值得他站起來的事。直到好一會兒後,他看見黎譜從茶幾底下翻出筆記本電腦。
看社會新聞。這是黎譜偶爾會做的事,但頻率比起看劇本還是低得多。很多時候,白高興懷疑他是不是避免跟彆人沒話聊,才會去大體了解國內國際最近發生了什麼。
黎譜時隔已久地翻開筆記本電腦,卻發現電腦電量顯示不足,於是又把電源拿出來。但就在拿到手的一瞬,他敏銳地發現了電源線上出現的問題——
這個豁口,以前是不存在的。
筆記本是輕薄本,平常又不開,上次充電是很久以前。黎譜深知家裡除了自己不會有人再碰電腦,那麼罪魁禍首就隻有——
“大白。”
白高興聽見男人叫自己,一抬眼,對方正舉著電源線看他。
“這是不是你乾的?”
雖然是個問句,但男人的語氣已經很篤定了。
什麼啊?亂冤枉鳥,他怎麼可能會……
白高興撇了撇嘴,視線落在豁口上麵,然後目光一震。
冷不丁地,久遠的記憶複蘇了。
這這這!好像真是他弄的!
白高興想起來了,這是他當初為了刪除瀏覽記錄,試圖把電腦從抽屜裡提上來,結果差點把線咬斷。
怎麼突然被發現了……
白高興很慫,立刻把腦袋埋在翅膀裡——他之前就發現了這個方法很不錯,看不見就等於沒有問題。
逃避問題可恥,但有用。
黎譜一看就知道自己說對了,他早就發現家裡的鸚鵡很通人性,犯了錯就會表現出心虛的
樣子。這一點還蠻可愛的,起碼能讓他知道它有沒有在家搗亂。
但是有什麼辦法?他養的。
黎譜對著電源線歎了口氣,仔細觀察了下裡麵的芯子有沒有被咬壞,之後找出絕緣膠帶包了包,按下開機鍵。
其實最近也沒什麼好看的新聞。
白高興一本正經地盯著電腦屏幕,將一些沒營養的話題從視線中掠過去。娛樂圈明星之間的情感紛爭見怪不怪;社會沙雕新聞層出不窮;搞錢,搞事,搞活動,一溜下來,居然沒幾個能看的東西。
黎譜顯然也是這麼想的,他操縱鼠標滾輪的手滑得越來越快,眼神也越來越凝重,突然,他的手被撞了一下,低頭一看,是大白在阻止他的動作。
他稍微抬了抬手,剛一離開鼠標,圓滾滾的鸚鵡接著貼進了他的手心裡。
“彆亂動。”黎譜說完,攏著手裡的鸚鵡輕輕推開。
結果下一秒,鸚鵡又貼了回來。
黎譜眉頭微挑,再一次推開,果然鸚鵡也再一次貼了過來。
就這樣反反複複了好幾次,黎譜停下動作,直接握住鸚鵡圓鼓鼓的身體,連點它幾下腦袋。
“怎麼了?”他問,連聲音裡都帶著笑意,“想當鼠標嗎?”
被一下一下點著腦袋的白高興強行撐起頭來,掙紮著吐出三個字:“我看看。”
這下,黎譜完全收回了手,單手撐著頭看向蹲在電腦前的大白,眼裡儘是無奈。
茶幾上,白色的鸚鵡真的老老實實地盯著屏幕,有模有樣地看了起來。
白高興的確看見了自己在意的新聞。
這是一條非常不起眼的消息,因為每年都有,距離今年的也還有一段距離,所以並沒有占據很大版麵。但因為他個人剛剛經曆過不久,且對他來說是很重要,所以一眼就注意到了。
上麵寫著:高考倒計時xx天。
就在這一瞬,已經習慣做鸚鵡的白高興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