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紅軍他們這次因為要去大城市,他們已經拿出了他們自認為最好的衣服了,可他日常乾泥瓦匠的活乾習慣了,再乾淨的衣服上,都難免留幾滴水泥點子,頭發還是過年的時候理成的小平頭,現在長長了,平時短發沒有梳頭習慣的他,頭發十分的潦草。
其他幾人也是如此,沒結婚的小年輕還注意些形象,恨不能把皮鞋擦的鋥亮,頭發抹油能滑的蒼蠅摔斷腿,結了婚的,就真沒多少打扮自己的想法了。
他們這個年代從農村走出來的,都看習慣了江紅軍他們這樣土裡土氣的穿著,本來沒覺得怎麼樣,可樓設計師本來就是出身走在時尚前沿的滬市,在校時讀的就是建築設計專業,後來出過留學,更加關注國外一些知名的不知名的設計經典時尚優美的建築和室內建築,後學成歸國,氣質本身在錢總的公司就數一數二的,此刻和江紅軍他們站在一起,他個頭雖算不上高,卻真的把江紅軍他們襯托的跟土雞瓦狗一般。
其實江國泰本人穿的也不咋時尚,上身白襯衫,下麵西褲,中間係個腰帶,腰帶上穿了個手機包,手機顯眼的掛在腰上,腋窩裡還拿了個包。
他其實是斯文的長相,鵝蛋臉,這個年代普遍的郭富城發型,除了沒有大肚腩和戴著金戒指金鏈子,完全一副土老板的打扮,包括前世一直乾到鄰市首富的位置上,除了跟著領導參加一些重要的場合會穿西裝外,其它時候,都是這樣一副舒服隨性的裝扮。
可他的氣質,讓人一看就忽視不了,一看就是這一行人的領頭的。
這年頭坐飛機貴,原本江國泰也不舍得花這麼多錢,帶這麼多人一起坐飛機的,可他的時間太緊了,他在老家這邊,不論是沙廠、磚廠,還是他現在又接的一個大工程,都離不開他坐鎮,所以幾天幾夜的火車他不能選,隻能選速度快的飛機。
這飛機,也隻有上回他送兒子和未來兒媳去國外留學時坐過一回。
這一行除了江國泰外,隻有樓設計師是坐過飛機的,其他人全都第一次坐飛機,在機場好奇的東看看細看看。
他們在樓設計師的帶領下,給他們辦理行李托運。
江紅兵就很擔心的問江國泰:“這……這東西不會丟吧?”
江國泰裝作見多識廣的樣子:“不會丟的,跟著樓設計師,走吧。”
江紅兵這才忐忑地望著行李被拉走,見大哥和阿叔他們都很淡定,隻好也放下心,一邊走一邊和江紅軍笑道:“沒想到我還有坐飛機的一天,之前我聽爺爺說他坐過飛機,我還當他吹牛呢。”
江紅軍講話帶一丟丟的結巴,說:“爺……爺爺跟檸檸在一塊兒,今後坐飛機的時候多了去了,用……用得著……跟你吹牛?”
“我那不是沒坐過飛機,就以為爺爺是吹牛的嘛?”江紅兵興奮的滿臉通紅的東張西望:“等我回去我就跟大蘭子講,我也坐飛機了,嘿嘿。”想到跟自己媳婦說自己坐過飛機,恨不能長八隻眼睛,將自己在機場看到的一切都看個遍,回去
能好好的吹。
江紅軍因為從小有點結巴,做事一直是很沉穩,屬於多看多聽少說的類型,做什麼事都穩得住,這也是江國泰這一趟會帶上他的原因。
實在是他能用的人太少了,除了江紅軍、江紅兵兄弟倆,同行的人中,還有個是他妹妹的兒子,另外三個都是他原來工地上表現還不錯,做事踏實也肯動腦子敢拚敢乾的年輕人被他發現,提溜上來的。
而他會帶這麼多人,也是聽江爸說了深市火車站的亂象,怕出什麼意外,身邊多些老家的自己人總好過在他鄉遇到什麼事,身邊沒人。
到了飛機上,這群人的興奮勁就沒停下過,又不敢大聲的說話,生怕被人看出來是第一次坐飛機的土包子,等飛機升上了天空,一個個探頭看下麵的雲層和雲層下麵越來越小的地麵建築。
他們是從滬市機場出發,到的廣市紅雲機場。
這是一個與他們過去所待的小山村,古老的吳城,完全不一樣的現代化都市,哪怕他們已經見到過滬市的繁華,來到廣市後,他們依然驚歎不已。
就像從一個封閉的世界,突然進入了另外一個他們不了解的快速發展的世界,這讓他們一下子拘束住了,緊緊的跟在江國泰他們身邊,深怕自己一不小心,走散了,到時候怎麼回家都不會。
同行的其他出去打過工的小年輕還好,像江紅軍、江紅兵,去過的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吳城、鄰市和臨縣的江大伯娘的娘家。
他們雖常年在外麵跑,給這家建房,給那家建房,實際上連火車都還沒坐過,第一次去外省,就是坐飛機來到千裡之外的廣市,這給了他們很大的衝擊和震撼。
千禧年的廣市,已經是高樓大廈遍布,車水馬龍不斷。
一下飛機,江紅兵他們就開始到處看,剛出機場,就看到有人舉著一個大大的紙牌,上麵寫著‘江國泰’三個字。
“阿叔,阿叔!那是不是接我們的人?”江紅兵第一個看到舉著紙牌的人,忙拉著江國泰的胳膊,指給江國泰看。
江國泰低聲和眾人說了句:“等會兒都少說話,少東張西望,多聽多看,拿好東西跟著我走就行了。”
囑咐完後,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就朝著舉牌子的年輕男子走過來。
年輕男子一看一群人向自己走過來,就知道是自己等的人到了,忙走上前和他們握手,用廣譜笑著說:“是江國泰先生吧?我是市委宣傳部文創辦的王晗,你喊我小王就好。”
江國泰已經一把握住年輕男子的手,熱情洋溢地喊:“王主任,您好您好,真是不好意思,還勞煩您親自來接我們,真是深感榮幸。”
一聲‘王主任’讓文創辦的普通科員的王晗哪怕忍了又忍,唇角還是忍不住翹了翹,忙說:“不敢當不敢當。”
“王主任太客氣了,這樣年輕就在廣市這樣的大城市的市政府裡工作,真正是年少有為,辛苦領導來接,辛苦領導。”江國泰緊緊握著年輕男子的手。
年輕男子又去和他
身邊的樓設計師握手,接著是江淼。
王晗一邊握手,大家也都自我介紹,介紹完了,王晗領他們上了一輛商務車,說:“李處已經為大家安排了住處,就在裡茶博會展館不遠處的酒店,我先帶大家去酒店辦理入住,再帶你們去茶博會現場看一下。()”
江國泰也笑著說:“哎呀,李處太客氣了,替我謝謝李處,不知李處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做東,一定要親自謝謝李處。?()?『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王晗是自己開車過來的,他一邊開車一邊笑著說:“現在是茶博會前期,有許多工作要做,到時候還有來自二十幾個國家的外賓茶商過來,要不是李處實在是忙的走不開,李處就親自來接了。”
這話當然純屬扯淡。
李處現在什麼位置,這些又是什麼人,李處現在接待各國要來的外賓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有空來接這些人?不是他看不起這些人,實在是除了為首的三個人,其他人真的和廣市這座城市差距太大了,就和他有時候在路上看到的農民工差不多。
可他卻不敢有絲毫的輕視他們。
若說這些人不重要的話,李處又絕對不會特意安排他過來接,還給他們在展館附近把酒店都安排上了,還給了最好的展廳位置。
更彆說,這些人還是來茶博會參展的人,必然是當地有著重要影響力的人,他們所帶來的茶葉,必然也是很知名的茶葉,不然拿不到廣市的報名資格和入場券,更彆說給他們最好的展廳了。
王晗自己就是土生土長的廣市人,廣市這些年經過開發,多得是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毫不起眼,但家中可能有好幾棟樓的拆遷老農民,本地很多人,都靠拆遷家中資產千萬。
王晗摸不準這些人跟李處是什麼關係,但通過李處對這些人的安排來看,一定是關係相當不錯的,所以哪怕江紅兵他們表現的就跟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一樣,王晗對江國泰他們都十分客氣。
跟著他們一起過來當展廳設計師和翻譯的樓成宇,聽著王晗的自我介紹也震驚這些吳城小山村的暴發戶們,居然在廣市還有這樣的人脈,能讓市委宣傳部的人親自來機場接他們,心裡對自己的雇主江檸的房子,不由更加用了幾分心,在對待這趟的廣市之行上,態度也更鄭重了。
等他們到了李處給他們安排的酒店外麵時,更是震驚了。
這其實是廣市舉辦的第一屆世界國際茶葉博覽會,地點在出口商品交易會流水展館內舉辦,李處給他們定的酒店,也是流水展館不遠處一個新建完不久的完全現代化的星級大酒店。
除了江國泰、樓設計師、江淼之外的其他人,看到這麼豪華現代的酒店,一時間望著這座仿佛高聳入雲國際化大酒店,望著窗明幾亮裝修的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堂,一時間都站在酒店外麵,差點都沒敢進去。
還是江國泰和樓設計師他們見過世麵,神色自若跟在王晗身邊往裡走。
江紅軍還好,江紅兵他們簡直就是土包子進城,開了眼了,簡直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