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爸他們是賣完年二十五的盒飯,收拾好了東西後,坐當天晚上接近淩晨的火車,剛好年二十八的晚上回到鄰市,又從鄰市坐汽車回到水埠鎮,因為太晚,他們都沒再江姑姑家多待,隻叫江姑父幫他們叫了三輪車,送他們到炭山,兩個人又踩著風雪,回到江家村。

他們先去的是老房子。

兩年沒人住,老房子廚房的屋頂已經有些漏水,灶台上到處都是塵土,很明顯,這一年,除了他們沒有回來過外,三個兒女也沒有回來過,不然老房子不會荒蕪成這樣。

這明顯沒法住,也沒有熱水,他們就去敲響了隔壁不遠處的江大伯家的房門。

江大伯還在外麵幫人乾活,每年當中,都是年底是這些泥瓦匠最忙的時候,因為平時很多人都出去打工,到年底了,掙錢了,才會回來建房子,等建好後,開春再出去打工。

江大伯和他三個兒子,一般都是要忙到年二十九結束,隻有年三十到年初三這四天可以歇一會兒,有些急著趕工的,他們年初二就要出去給人建房。

江大伯身上儘管有著許多農村男人普遍存在的重男輕女等各種封建思想的毛病,但有一點,他很勤勞務實,就和許許多多如勤勤懇懇為後代們辛苦勞作的老黃牛們一樣,一點一點為後代完成他們的使命和責任。

門是江大伯娘開的,看到披著冰雪回來的兩人,連忙拉開電燈,請兩人進屋:“哎喲,你們怎麼搞到這麼晚啊?快進屋快進屋。”

又拿了火盆出來,放入火桶中:“快到火桶裡暖暖,沒吃飯吧?我去給你們下碗麵。”

江大伯娘家因為有個才一歲多的小孫女,每天都要洗尿墊,冬季尿墊不容易乾,家裡火盆是不停歇的,每天家裡都要燒好幾個火盆,江大伯娘拿來的火盆,就是晚上給家裡小幼崽烘烤尿片的火盆。

火盆上的尿片全都乾了,江大伯娘手腳麻利的把尿片都收起來,火盆拿來給江爸江媽他們取暖。

年紀上來後,江大伯娘越發圓潤了,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情緒穩定的慈祥光輝,越發的顯得性情平和,慈眉善目,尤其是有了小孫女後,她是有孫女萬事足,天天在家裡抱著可愛的小孫女哄著她玩兒。

夜裡上凍了,雪厚厚一層,江爸江媽兩人身上倒沒有平時走爛泥巴路時那麼艱難,隻是挑著擔子,走了那麼長的堤壩路,確實是又冷又餓。

傍晚的時候,江爸想在火車上買盒飯吃,江媽嫌火車上盒飯太貴,他們馬上就要到家了,回家吃就行,也就沒吃晚飯,江爸食量大,正值壯年的他,一頓飯能吃不鏽鋼飯盆,滿滿一飯盆。

江大伯娘給江爸江媽一人煎了兩個雞蛋,吃的是家裡自己做的大米麵。

兩口子好久沒吃過老家的這一口地道的大米麵了,都想的緊,狼吞虎咽,江爸很快吃完一大碗,又盛了兩碗吃下了,渾身才像是暖和過來了。

深市的冬季,沒有老家這麼冷,棉襖羽絨服也沒有老家衣服那麼厚,這兩年他們適應了深市的

氣候和溫度,回來時,身上穿的棉襖就沒有很厚,凍的不輕。

江爸還感歎:“今年老家怎麼這麼冷?”

今年確實比往年冷一些,江柏他們讓王詠的叔叔給他們寄衣服時,都是寄到吳城童金剛家,兩人從童金剛家拉衣服去下麵的鎮子上賣,因為寒冬,好賣的很。

江大伯娘身上披著厚厚的兩層棉襖,剛剛在廚房灶下煮麵時,還不覺得冷,此時也覺得冷了,將衣服整齊地穿好,說:“今年這鬼天氣,也不知道搞啥,外麵雪下了兩尺深,這要再下下去,麥子都凍死了。”

江大伯家在山上種了幾畝地的冬小麥,都說瑞雪兆豐年,適度的雨雪可以凍死小麥中生成的蟲卵,可要雪過大過厚的話,又會傷苗。

江大伯娘說:“你大哥年年都防著發大水,怕糧食不夠吃,今年就在山上多種了幾畝紅薯和小麥,地窖裡存了不少紅薯在那,今年熬了些糖稀做米糖,還剩不少,給你們留的,也給你們留了些糖稀,要的話明天就搬走。”

江大伯家,除了會些泥瓦匠的技術,就是靠田生存的本本分分的老農民,一年中主要的口糧,都是來自種地,如果發大水,最傷的就是他們這些留在老家種地的農民了。

江爸吃飽了,渾身也暖和了,才問江大伯娘:“今年鬆子他們還是都沒回來嗎?”

江大伯娘說:“沒回來,明天就年二十九了,應該要回來了吧?”

她還記得去年江爸江媽兩人冷冷清清的過年,問他們:“柏子和檸檸今年回來吧?”

江爸早打電話確認過了,用力點頭,笑著說:“回來,柏子在外麵打寒假工,明後天應該也回來了。”他最怕彆人說他幾個孩子考上大學就不回來了,感歎說:“幾個孩子都太懂事了,都是前幾年家裡欠債,把他們嚇怕了,放假一個個都在外麵打工,就是想多掙點錢。”

江大伯娘讚同地點頭:“是,柏子和檸檸從小就懂事。”又問夫妻倆:“鬆子還沒找到?”

*

江鬆也不是初識情滋味,他現在的女朋友還是學生,害羞的要命,學校管的嚴,她也從不會在外麵過夜,他也尊重她。

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忍了好久,哪裡經得住年輕女孩的撩撥?

他女朋友不在,他原本是打算今年回老家的,現在有個女孩子日夜糾纏著他,他哪裡還想的起來回老家?連往家裡打個電話都忘了,兩個人甜甜蜜蜜的過著二人世界,

女孩子也不願意回老家,她怕回家後,就不知被嫁到誰家換了彩禮,她倒是不排斥彩禮,她排斥的是留在農村。

江鬆各方麵來說,都是她目前能接觸到的最好的對象了,又這樣大方。

江鬆對人好的時候,很少有人能遭的住,女孩同樣如此,她來到大城市裡,又在歌舞廳那樣燈紅酒綠的地方待過,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又何曾遇到過像江鬆這樣,隻要她開口,送金送銀送衣服首飾,陪她逛街,會保護她,他還長得這麼好看。

哪怕明知道他是彆人的男朋

友,他有對象了,可她也依舊不想放棄,想要緊緊的抓住他。

不過在言語間,她知道他並沒有把她當自己女朋友,也不計較,知道他現在對她正是情濃之時,又因為不能給她正式的女朋友的身份,心理上對她有些愧疚,對她一些獅子大開口的金銀首飾,他是能滿足也都滿足了。

可他越是這樣,她就越是無法放手。

她從小到大,都還沒有人對她這樣好過。

他們就像真的小情侶,新婚夫妻一樣,她為他洗衣做飯,每天膩著他,哥哥長哥哥短的喊他,恩愛纏綿,這樣的生活,正是她夢想中所想像的樣子,有時候她躺在江鬆身邊,看著他熟睡的樣子,情不自禁的把臉貼在他懷裡,滿心喜悅。

江爸江媽晚上是在江大伯娘家睡下的,晚上江媽跟著江大伯娘睡,江爸睡江紅兵的房間。

次日一早,江大伯娘就抱著小孫女,將鑰匙給了江爸江媽,帶著江爸江媽來到新房。

不得不說,江大伯不愧是老家建房建的最好的泥瓦匠,也是建過新街的見過世麵的泥瓦匠,房子建的雖達不到深市那些新農村豪華彆墅型房屋的樣子,可在江家村而言,依然是十分豪華的大房子了。

房屋總共有三層,第一層作為防水層,基本隻能作為放柴火和煤球的倉庫來用,因為是防水層,整個地基打的非常堅固牢靠,畢竟他們這裡臨河,是經常有大水的,即使不是超大洪水,在灌溉季,這個地方也是要經常被淹的。

二層和三層才是真正住人的地方,在灌溉的溝渠與房子正屋之間,由兩塊預製水泥板,組成了一座平坦的石橋,再上十來個階梯,就是江家堂屋了。

這個高度,基本上洪水都不會淹到這裡。

堂屋麵積非常大,因為江爸在建房之初,就打著將來老了,可以在老家開個店,作為店麵來構思的,是以堂屋麵積大約有六十多平,東南朝向,麵朝著大馬路,平時除了灰多一些,沒彆的毛病。

左邊的正屋,便是江爸江媽的房間,如今全部鋪上了大塊的地板磚,大約有三十多平,右邊的正屋是給江爺爺住的,同樣三十多平,采光極好。

後麵的房間靠東北朝向的是廚房,廚房後麵開了個樓梯,可以直接進後麵院子的菜地裡,江大伯娘還在下麵給江爸江媽種了些冬季可以吃的香菜、小青菜。

廚房下水管道直通旁邊的溝渠,平時廚房用水,可以流進溝渠裡。

後麵兩個房間,中間的房間分為了洗手間和小房間,小房間目前空蕩蕩的,啥也沒有,另一個房間給江爺爺住的,留了兩個大窗戶,南北通透。

房間外麵是長長的走廊,可以在這裡晾曬衣服。

樓上格局和下麵差不多,前麵三個大房間,中間的房間是樓上的會客廳,左邊房間是長子江鬆的房間,右邊房間是次子江柏的房間。

江爸走到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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