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青沒有探究那句話是真是假,他直接將屏幕暗滅,選擇相信她。

“那你想離開嗎?”

他問出了關鍵,玉荷不知道程硯青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又是以怎樣的心態問出口。

是在看他笑話,還是真的想幫她。

玉荷不了解程硯青,兩人雖然是同班同學,但並沒有多少接觸。不過她知道程硯青家裡很有錢...如果他願意,或許真的可以把她拉出泥潭。

她也不去探究程硯青那句話的真假,用意。她隻是一個迫切想要離開這裡的可憐人。

“想,我想離開。”急切中帶著哽咽,她握緊少年的手,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死死的拽著絕不鬆手。

眼淚早就弄花了她的歐美混血妝,劣質粉餅透出一股濃烈香氣,那味道香的刺鼻,是程硯青一貫不喜的濃厚味道。

可看著女孩哭紅的雙眼,精致不漂亮的可憐小臉,程硯青也覺得不是那麼難聞了。

“我幫你。”

“我也會幫你隱瞞。”兩人離的很近,近到女孩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夏夜燥熱,單薄的黑色體恤露出少年結實的手臂。

她的手很軟,也很冰。是營養不良,也是擔心受怕後的身弱。

明明不喜歡彆人碰他,可在她碰時又並不反感。甚至一開始,是他主動牽起了她的手。

玉荷沒想到程硯青真的會答應,還要幫她。墨色的眸子愣愣的看著他,眼中都是不可置信已經喜悅。

可很快,那些驚喜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不是程硯青做了什麼,也不是他傷害了她。

而是玉荷想起一些事,那就是真的能成功嗎。因為那些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官商勾結,同樣的那些人也可以。

程家有錢,但沒權。

又或者說,他想要救她,就要找家裡的關係。而程家作為本市有頭有臉的大企業,和那些人同屬一個地界,背地裡是不是也有可能勾結在一起。

畢竟,這世界上爛人太多了。

驚喜衝動下緊握在少年手臂上的雙手,漸漸鬆開,她抬起頭頭再次低下,靠著牆小聲道:“謝謝。”

她高興的太早。

察覺出她的異常,程硯青卻不知道怎麼安慰。因為他沒有安慰女生的經驗,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他看著那雙從他手臂上離開的手,修長白皙,指尖透著粉。以及手下麵女孩修長白皙的雙腿。

大概是那裡的要求,她穿著很短的粉色裙子,短到整個腿部暴露在空氣裡,裙擺堪堪遮住臀部。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腿,修長緊致白皙,白裡麵又透著一絲粉,像是瓷娃娃才會有的膚色。

同樣的,也有些過分的露骨。

耳尖爬上紅暈,眼中閃過羞澀,程硯青移開視線輕聲道:“我送你回去。”

玉荷得到了保障,便沒有什麼話想說。她聽到程硯青這句話,沒有反駁。

隻在少年讓開

時,在前麵帶路。穿著高跟鞋的少女,雙腿筆直,緊身的粉色短裙,包裹出她臀部曲線...也不知是不是第一次穿高跟鞋,她走起來並不穩當。

甚至有時還會打顫,像是承受不住一樣。程硯青跟在她身後不遠,將這一幕幕看在眼中。

程硯青低頭,不敢在看。

可不看,腦袋裡卻都是揮之不去的那幕。甚至因為出現在他腦中,還帶了一些自我設想的曖昧不清,明明在正常不過的走路姿勢,在他腦海裡卻帶了一絲澀情意味...

就像是故意勾.引他一樣。

夏夜晚風清涼,獨自走在前麵,玉荷心裡很不踏實。她知道身後有一個,也知道那個人是在送她回家。

甚至,那還是唯一一個願意幫助她的好人。

但玉荷心裡就是很難受,難受中帶著焦急。她其實並不喜歡將自己家的位置告訴程硯青,也不需要他送她回家。

甚至在察覺他投注到她身上的目光時,會難堪的想哭。玉荷並不是一個愛麵子的人,她甚至可以在同班同學麵前去撿瓶子,賣錢貼補家用。

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她是做那種事情被同學看到了。她是個正常女生,她讀過書也受過教育,知道什麼是對知道什麼是錯誤,也知道什麼事情受人唾棄。

她可以窮,可以被罵醜。

但不能被罵臟,她的羞恥心讓她接受不了。可現實就是她被對方圍觀醜事,她的秘密被另一個人知道了。

她想過讓對方離開,但此刻她太被動了,她根本不敢多說一句話。她怕自己的話引起微小的波動,那波動牽扯到程硯青的保證。

所以,隻能接受他的安排。

眼淚流了又流,她小心翼翼的用指腹擦去,告訴自己不要哭,哭解決不了什麼,隻會讓自己難過。

她應該往好處想,程硯青已經答應她了。他說了,他不會告訴彆人。

風聲掩蓋了她的哭聲,無人知道她的不安。就連她身後的少年也不知道。

兩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頭越來越黑,越來越偏。環境也沒了大城市的繁華,筒子樓,灰敗的電線杆,以及雜七雜八交織在一起的黑色電線。

灰敗,破舊,貧困,是他未成見過的另一個世界。程硯青知道這個世界有貧富差距,有好有壞,但沒想到這座城市還有這麼亂的區域。

不隻是破舊,還有臟亂差。

“我到了。()”她站在一棟樓下,眼中劃過尷尬。再次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在為自己破舊的居住環境難堪...程硯青想說什麼安慰的話,卻一時半會說不出口:“嗯...你明天,能不去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本應該就此結束的話題,再次被對方提起,玉荷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控製不了。”

她說的很小聲,像是一隻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白貓,她知道那不對,也不想去。但有人在背後控製她,她必須照做。

程硯青:“我知道了。”

玉荷:“那我

() ...先上去了。”她說的遲疑,就像是怕得罪他一樣。

程硯青:“好。”

這是兩人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也是一切的開端。少年時期的程硯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要管這些爛事。

是因為英雄教育?還是良知過不去。

青年時期的程硯青得到了答案,是因為喜歡,是因為她是玉嬌嬌......

第二天,星期一。

他們在學校遇見,女孩也從新變回了那個普通學生。齊劉海,黑框眼鏡,規規矩矩的校服。

或許是因為害怕,她一天都在躲避他的視線。同樣,也讓程硯青意識到自己對她的關注過於頻繁。

他知道這有些不對,應該克製。但他就是克製不了,甚至還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來靠近她。

理由是,她需要保護。

一樣的夏夜,同個會所,一樣靠在牆角清涼打扮的少女。她低著頭冷漠的看著四周,看著那些調笑的男女。

想自己什麼時候,會屈服。

事情和她想象的一樣,沒成功。玉荷不知道是程家沒能力管,還是有能力不想管。

亦或者是程硯青在逗她玩,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真的幫她。不過因為一直都有心理準備,玉荷倒也不是太失望。

時間來到晚上十點,客人越來越多,她身邊站著的少女也一個個被人帶走。

她想,離她也不遠了。

果然很快,就有管理的人來她身邊,並且給她塞了幾個避孕套。

惡心,絕望,想死。

可也是這時,她看到不遠處的程硯青,那人帶著她來到他身邊。在兩人視線對上的另一瞬間,玉荷知道是他點了她,少年穿過人群,握上她的手,帶她離開。

出了那嘈雜環境,他才解釋道:“抱歉,我沒有彆的辦法,我隻能...”

又是那條黑巷,這次她看清了他眼中神色,是擔心,純白無誤的擔憂。

也是這時,玉荷才知道程硯青或許是真的想救她。真-善良她想:“多久,你點了我多久,一夜,還是一天。”

“五個月,這半年你可以好好學習。”他說的很自責,可那本來就不關他什麼事。

“謝謝。”很好了,比她設想的長很久。

程硯青:“我保證,我一定會保護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他的語境裡她已經成了他一定要保護的對象。

“謝謝。”

“那我可以回家了嗎?”她很感謝程硯青為她爭取的時間,也願意道謝。

隻不過,她現在更想一個待著。

程硯青想說什麼,但最後都咽下,他點點頭。

“謝謝。”

告彆程硯青,她徑直往家趕。

她要跑,書以後可以讀,現在最重要的是跑。可跑了就是黑戶,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黑戶就沒有學籍,她不能上學,也不能從事體麵的工作,隻能用勞動力換取

一點微薄的工資。

她想要上學,想要考大學,想要像電視裡那些白領一樣,體麵光鮮亮麗。

可不跑,最後連廉價勞動力都當不上。所以,她隻能跑,一直跑。她脫掉高跟鞋,就像小時候被人罵野孩子一樣,在黑夜裡狂奔。

風刮過她的長發,女孩是自由灑脫的。就算沒有體麵的工作,光明的未來,她也要像野草一樣生長。

她有旺盛的生命力,她要好好的活著。誰也阻擋不了,誰也不能成為她的阻力。

就算是小紅姐也不能。

五個月,五個月夠了。

夠她做計劃,夠她跑路。

跑著跑著,女孩臉上出現大笑,笑著笑著她又哭起來。可這次的哭不是難過,而是解脫,開心。

她承認自己自私,也承認自己天生壞種,不顧一直照顧她的小紅姐死活。可那能怎麼辦,她勸過她一起跑的,她不願意。

她認命了,覺得自己爛命一條,就算真的跑出去了,也活不出個人樣。

玉荷抹掉眼角的淚,她虛偽的想,或許那些人就是在威脅她,她跑了,她們也不會真的傷害小紅姐。

畢竟,小紅姐很願意為他們賺錢。

不知道跑了多久,玉荷隻知道當她停下來時,到了一個三岔路口。

路口有一家小店,她進去給自己買了個一塊錢的雪糕。甜甜的,冰冰的,她很喜歡。

唯一不喜歡的是老板娘看向她的嫌棄視線...沒關係,很快,很快她就不用再受這樣的白眼了。

她舔著冰糕,緩步往家裡趕。

說是家,其實就隻是一個二室一廳的廉價出租房。是她和小紅姐共同的住處,房子在老小區,很小,但很溫馨。

隻是當她走到家門口看到打開的大門,以及站在她家門口零零散散的黑衣男人時,臉色瞬間慘白。

她不認識這些男人,但卻知道他們是做什麼的。是會所的人,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了小紅姐,還是她。

不可能是她,她最近很乖,今天還開了單。而且是大單,五個月給會所賺了很多錢,他們沒道理來找她。

所以,是因為小紅姐。

意識到情況不對,玉荷並不打算在往裡走一步,她準備後退離開,等這裡安全了在回來。

可也是這時,那間亮著燈的室內走出一人。那人二話不說,上來就薅住她頭發,不顧她的吼叫,就把她往室內拖。

巴掌打在她臉上,力道大到讓她身形不穩直接倒在地上。可還不夠,那人上來拉著她的頭發繼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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