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人的臉那一瞬間,樂瞳的心也提了起來。

她感覺手被抓緊,目光落在秦嘉臉上,他清冷的麵部線條緊緊繃著,嘴唇抿成一條線,整個人如拉滿了弦的弓。

“說好久不見,是真的好久不見了。”

女人往回走了幾步,她很美,哪怕有些年歲了,依然風華無雙。

“你出生就被丟掉了,我曾經以為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麵了。”

女人的語氣尋常,聽不出什麼深厚的感情,仿佛隻是官方地感慨一下,絲毫沒有一個母親與丟掉的孩子久彆重逢的激動。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不必明說也很清楚,這就是秦嘉的母親。

是啊,本來就是他們將他遺棄,再看見的時候,自然不會有什麼激動。

秦嘉很快就平靜下來,牽著樂瞳的手,平靜淡漠道:“敘舊的話就不必說了,沒意思。”

女人表現得很不相乾,秦嘉更是冷淡,如此好像就勝過一籌。

她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你決定好了嗎?要不要跟我走?還是原路返回就此離開,再想彆的辦法?”女人抬起手,做出邀請的姿勢,“我隻能給你這一次機會,孩子,如果不是你找到這裡,也有能力分辨出阿朵不是那個女孩,我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恩賜般的語氣,一點親昵都沒有,甲乙雙方簽合同都沒有她這麼漠然。

樂瞳聽得心裡不是滋味,代入到秦嘉的位置,已經開始難受了。

可秦嘉一直很平靜。

“聽起來就算我選擇離開,你們也不會阻攔。”

“是的,不會攔著你。”女人淺笑著,“這裡和你想象中不太一樣呢,至少我和你想象中很不一樣。”

“我沒有想象過你們。”秦嘉沒什麼情緒道,“至於要不要進去。”他轉頭望向樂瞳,眼神緩和許多,聲音也溫煦自然,“你說了算。”

樂瞳呆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比起秦嘉,女人看她的視線更生動一點,帶著濃濃的興致,好像她才是她的孩子。

“跟著你的直覺。”秦嘉說,“它說去我們就去,它說不去,我們就離開。”

樂瞳頓感壓力山大。

雖然她確實深深感受到了黃金直覺的奇妙,但她還沒再多印證幾次,就要用在這種緊要關頭,心裡總有些不安生。

“我……”

她拖長音調,本來想拒絕,可看著秦嘉的眼睛還有周圍的眼神,突然鎮定下來。

她閉上眼安靜地感受了一會兒,再睜開時,毫無之前的慌亂不安,冷靜肯定道:“我們進去。”

她這麼一說,秦嘉就牽著她毫不猶豫地往女人的方向走。

女人的目光劃過他們交握的手,也帶著人轉身離開。

她並未帶他們走正路,約莫還是要隱藏他們的痕跡,從淡淡的霧氣裡七拐八拐,直奔一間古樸的石頭房子。

石頭上長滿青苔,爬滿了不知名的植物,看起來奇奇怪怪,如毒藤一般。

石頭房子裡光線昏暗,因為這裡不通電,所以他們還用最原始的方式照明。

之前假扮成樂瞳的姑娘叫阿朵,她蹲下點了燈,然後帶著其他人出去了。

女人在蒲團上盤膝坐下,背後是燈火和供奉的神像,神像有著和巨石雕塑一樣的古怪麵孔。

光影照著那張臉,看不出神聖,隻覺得恐怖。

“隨便坐,要喝點什麼嗎?”

女人看起來是要招待他們,但很快又自說自話:“算了,這裡的東西你們也是喝不慣的,讓我們來點直接的吧,留給我的時間也不多了。”

這也正是秦嘉希望的,他們是來解決問題,不是來旅行的,不需要閒談喝茶。

“你的姐姐死了,他們應該帶給你消息了。”

女人單刀直入,直接確定了秦嘉之前的想法,他確實有一個孿生姐姐。

“你們是同一天出生的,從懷上你們兩個開始,我就知道肯定有一個要死,能將你送出去,而不是在族裡殺死,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僅僅是這個結果,已經是她和另一方努力抗衡,徹底決裂才達成的。

“你和你姐姐共用一個胎盤,這在族中是不被允許的事情。如果是分開的胎盤,你還有留下的機會,但很不幸不是。”女人帶著回憶的語調緩緩道,“在祝巫族,人出生後要將胎盤埋在房梁之下,撐起房屋,庇護家族。”她摩挲著衣服上獨特的刺繡,“等人死後,需要取回胎盤一起埋葬,這樣才能穿上來時的“衣服”,靈魂得到安撫,前往死亡之地。”

“祝巫族人的靈魂需要在死亡之地過關斬將,曆經艱險,才能歸入天外天,與我們的祖先蚩尤會合,再在未來的某一天中,借由其他人的肚腹重新回到族中。”

“如果一個人死後找不到自己的胎盤,無法穿上外衣,靈魂就永遠無法得到安撫,不能通過死亡之地,歸於天外天,孤獨□□,受儘折磨,永恒漂泊。”

……

關於這些,秦嘉向樂瞳透露過一些,是在那個東西纏上她找外衣時說的,隻是沒有現在這麼詳細。

秦嘉那時猜測那東西的胎盤可能在他身上,那麼……

樂瞳有個很可怕的猜測,秦嘉也目光冰冷下來,藏袍下的手緊緊攥成拳。

“人骨珠上附著的是你姐姐的魂魄。你父親派她去索要外衣,也逼迫你回歸家族。”

提到秦嘉的父親,女人神色終於鮮活了一些,但不是什麼心動和傾慕,而是極端的厭惡。

“那個無能的男人,哪怕到了這個地步也不肯承認自己做了錯誤的選擇。我們因你而決裂,分開二十幾年,也將族裡的勢力一分為二。現在,也是該有個徹底了斷的時候了。”

樂瞳有點聽不下去了:“這話有些前後矛盾吧?人骨珠上秦嘉姐姐的魂魄?可她憑什麼來找他要‘衣服’?他們出生時的胎盤不該埋在你們屋子下麵才對嗎?怎麼還來找一個被遺棄的孩子要?”

女人沉默不語,樂瞳也不急著要回答,隻是繼續分析:“還有,聽起來您和他父親關係不太融洽,是因為他才決裂?看起來不像,今天從見到秦嘉的第一眼開始,您就沒有任何作為母親的激動和懷念,您的情緒隻有在說到女兒和丈夫時才有些變化。”

這麼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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