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霜海,北海域。

銀霜海是這個世界上麵積最大的海洋,也是唯一一個橫跨三塊大陸,每塊大路都能挨到一部分的大洋,時寒黎之前從日月大陸前往乾豐大陸就從聚星海轉入銀霜海的西海域,然後在銀霜海上漂流了一個月的時間,可見這片海的麵積之廣。

而進入北海域的範圍之後,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時寒黎早就聽說過,宿星大陸是麵積最大,也是氣候最惡劣的大陸,它常年被冰雪覆蓋,不適宜生物生存,卻沒想到從銀霜海開始就已經轉變了氣候。

明明還是夏天,氣溫卻陡然驟降下來,呼氣中甚至能凝結出白色的寒霜,放眼望去是廣袤無儘的海域,而在海域之上,巍峨壯麗的冰山聳立在海麵,山頂覆蓋著潔白的積雪,積雪下是幾億年凍成的厚重冰層,陽光灑落在上麵,山上和海麵都閃爍著金色和銀色的光芒,宛如鑽石般璀璨。

這裡就像一座遺世獨立的冰雪王國,凡是第一次到達這裡的,沒有人不為這裡的絕美和壯觀而驚歎,鄭歲歲趴在窗戶上,看得移不開目光。

時寒黎也在窗前,不過她不是在看下麵,而是在看向遠方的天際。

在那裡,一道銀綠色的長煉淡淡地閃爍著,猶如一條爬伏在山脈上的巨龍,它那麼美麗耀眼,可以想象如果是在晚上,會奪走多少人的驚歎。

時寒黎看著那裡,眉眼凝重。

邢羽風也看到了,他的表情比時寒黎更難看,“是極光。”

極光不應該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它會出現在這裡,說明磁極的消失已經對氧層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時寒黎說:“我們到了麼?”

“跨過那座山就是坐標發送的位置。”邢羽風指向距離他們最近的那座冰川,“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一定要走這條路,雖然這裡是從宿星大陸到乾豐大陸的直線最短距離,但這裡也是最不適合船隻航行的海域之一,在末世之前就素來有死亡之海的稱號,當初知道他們的路線我就很擔心,現在果然出問題了。”

時寒黎不置可否,說:“行動就按照我們之前說的,你來指揮你的隊伍,但是當我下令,要無條件服從。”

“知道,時哥。”邢羽風說。

他們飛了兩天,邢羽風趁著時間和時寒黎套了下近乎,成功將稱呼簡化成了時哥。

他聽李慕玉他們都是這麼叫的。

邢羽風對交出指揮權沒有什麼意見,雖然他是個少將,但他覺得自己這個頭銜比時寒黎要虛太多了,然而時寒黎在上飛機的的第一天就明確地說她不會做指揮官,隊伍還是邢羽風來領,隻是當邢羽風的命令和時寒黎的想法相悖時,要聽時寒黎的。

邢羽風當然還是沒什麼意見。

飛機的速度很快,一個小時後他們翻越了那座高聳的冰川,一艘輪船的殘骸映入眼簾。

之所以說是殘骸,是因為它從上空望下去已經沒有了活人存在的跡象,在這種冰川之間航行,輪船不但需要配備堅硬的船身,還需要有自導熱裝置,用於融化周圍的冰層,然而此刻下方的海域已經重新凍結成冰了,冰上冰下都是一片死寂,輪船被死死卡在中間,上麵覆蓋著一層冰霜,宛如一個海難的標本。

“時哥,先讓飛機停在這裡,我們乘直升機去打探一下情況,如何?”邢羽風說。

時寒黎同意,機上的小型直升機隻有兩人座,她把鄭歲歲留在這裡,邢羽風坐上了駕駛位。

“校級之後我就很少親自開這種機型,有點懷念。”邢羽風說著,動作熟練地拉下手閘,下方艙門打開,戰鬥直升機沒有任何緩衝地向下墜去,然後又猛地上升,機內幾乎呈一百八十度豎直狀態,這可比世界上最刺激的過山車還要激發腎上腺素,如果是身體素質一般的普通人,這一下不是被嚇死就是被晃吐。

對於一個前前後後乘坐禿鷲飛過幾個月的人,時寒黎的臉部肌肉被氣壓擠得有些抖動,還是能看出來她實際上麵無表情。

直升機發出的轟隆聲比母機更加巨大,邢羽風戴著耳機,大聲詢問:“時哥你不冷麼?”

知道要來的是這個地方,特攻隊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在進入之前就集體換上了棉衣版作戰服,裡麵是特製的深潛服,方便能夠隨時進行水下作戰。在這種地方,生命安全比行動是否方便更加重要,即使這次出任務的起碼也是一階進化者以上,但這個階段的人還無法完全免疫氣溫帶來的影響,尤其是這種極端低溫。

而時寒黎的裝束沒有辦法,她隻是給鄭歲歲拿出了棉衣,她自己還是穿著夏天那一身,單薄的長袖衣服包裹著瘦削勁長的身軀,顯得她仿佛要乘風而去。

時寒黎說:“等你到三階之後,就不會這麼冷了。”

邢羽風就不說話了,他眉眼堅毅,操縱著直升機到達輪船上空,越接近這裡,那股冰冷死寂的感覺就越加明顯,直到湊近了兩人才發現,船上麵覆蓋的那些白色物質不隻是冰霜,還有一些黏著的絮狀物,它們有可能是透明的,也有可能是白色的,和冰雪混合在一起,將整艘船都包裹起來,就像被蜘蛛拖進蛛網的獵物。

“這是什麼?”邢羽風屏住了呼吸,“聽說水母死亡之後會分泌透明的絮狀物,但是……”

這也太多了。

時寒黎從直升機上探出半邊身子凝視著下方,凜冽的風吹起她半長的發絲,她抽出黑骨刀。

“下去看看。”

說完她不等邢羽風反應,握著機頂的手一鬆,直接從飛機上跳了下去!

“時哥!”邢羽風一驚,眼見時寒黎穩穩地落在了甲板上,他迅速命令母機降落。

巨大的轟鳴聲籠罩住這個寂靜的冰雪世界,延展翼長大達上百米的大型飛機收斂起自己的機翼,從下方伸出來的不是用於降落於陸地上的滑輪,而是類似尖利的刀刃,這刀刃割開冰層,龐大的機身緩緩降臨在水麵上,水波四散,將周圍的浮冰和根基不深的浮島全都推向周圍。

這居然是水空兩用的飛機。

戰士們乘坐皮艇來到船上,時寒黎已經在一間一間地檢查上麵的船艙。

這艘輪船的規格不小,應該能容納一到一千五百人左右,客艙部分共有三層,等戰士們上來的時候,時寒黎已經將第一層檢查了一半。

在這種極致的安靜下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但檢查還是必須的。

上船之後她發現船上的情況非常奇怪,她在飛機上的時候沒有看見大量的屍體和血跡,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然而當她跳下來之後,發現隻有甲板上被冰霜掩埋的地方有一些血跡,其他地方沒有一點血,也沒有見到一具屍體。

她推開這些艙門,看到這些房間裡也全都凝結著冰霜和粘液的混合物,而在這些混合物之下,所有物品還維持著之前的樣子,有些淩亂,似乎是船身經受過撞擊之後讓這些零碎的東西偏移了原本的位置。

在耳機裡,隊員的檢查彙報也陸續傳來。

“船身有血跡,無損壞,無撞擊。”

“一層檢查完畢,確認無人。”

“二層正在檢查。”

“三層正在檢查。”

“已進入甲班下麵。”

沒有撞擊的痕跡?

時寒黎動作頓了一下,心中有些不祥的預感。

鄭歲歲在登船之後迅速找到了時寒黎,她的呼吸要比平時粗重許多,時寒黎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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