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寒黎不得不感到吃驚,白元槐這個三階進化者,憑借所謂的直覺和猜測,居然說出了和君王差不多的話。

他們的話裡都包含著一個意思,那就是世界的變化進程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這是不對勁的,但是白元槐又說出了一點:末世現在才真正開始,以後會越演越烈。

如果是彆人說出這種話,時寒黎可能不會在意,但是在如今這個時候,太多的現實顯示出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未必全是無稽之談,讓她不得不謹慎對待。

但是白元槐再多的也感受不出來了,他原本堅持自己就是雜七雜八想得太多,結果看時寒黎如此嚴肅,他顯得惴惴不安。

“時哥。”他小聲說, "你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時寒黎非常容易給人帶來強烈的壓迫感,但隨著實力越來越強,她也越來越不會將鋒利的一麵朝向其他人,現在的時寒黎,讓白元槐想起了在地下城裡的時候,淩厲銳氣,如一把出鞘的刀。

時寒黎看著白元槐,她想起了君王口中一直讓她在意的一個詞,覺醒。

各個種族終將誕生一個“王”,這是既定的事實,在人族式微的現在,時寒黎不知道這個“王”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人,她希望人王能夠儘快覺醒,根據君王的說法判斷,人王必定是人類中的實力最強者,這樣一個人出現了,會讓很多事不再那麼被動。

這個人選她從來沒有考慮過是不是自己,因為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哪怕是現在已經融入了這個世界,但她始終認為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如果世界的規則是根據“這本小說”裡的角色來進行選拔,那她應該不算在內。

白元槐正是她所猜測的人選之一,但她之前的依據隻有他的男主身份,而現在,白元槐居然隱隱感受到了這種近乎天機的信息……這是否與所謂的覺醒有關?

判斷依據太少,時寒黎不能確定,她定定地看了白元槐幾眼,對他的提問搖搖頭,和他一起加入救人的行列中。

她中間見到了殷九辭和秦栩,但是他們太忙了,根本就沒有時間說什麼話,殷九辭隻是匆匆看了看時寒黎,確定她身上沒有受傷,就急著奔赴下一個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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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寒黎沒有打擾他,她幫著重新收拾好地震後的現場,將傷員都重新安置,一直忙到很晚,這才有時間回到程揚和風棲的帳篷。

程揚居然不在,應該是自己剛能動就爬起來幫忙去了,風棲仍然躺在那裡,時寒黎看了一眼就想出去,然而就是那一眼,她突然看到風棲的眉峰似乎動了一下。

時寒黎立刻走到他身邊,凝神望著他的臉,輕聲說:"風棲?"

風棲依然悄無聲息,好像剛才的動作隻是時寒黎的錯覺,但時寒黎知道自己不可能出現錯覺,她摸了摸風棲身上的肌肉,確定它們仍然處於毫無反射反應的疲軟狀態,她皺了下眉,將意識往下沉,接通上風棲的精神世界。

現實世界在下著小雨,精神世界裡也就同樣在下著雨,溪水和大樹仍然在原來的地方,隻是這次

沒有了那個在樹下微笑的長發青年。

時寒黎將意識飄到大樹下麵,這裡是她和風棲精神連接的錨點,換句話說,這裡就是最靠近風棲的地方,也是她最容易受到風棲影響的地方。

她看著天上滴落的雨水,在風棲的感情中,這是靜謐又哀傷的一幕,對時寒黎來說十分陌生,但並不感到難受。

鬱纖的感情太過扭曲和濃烈,時寒黎體會到的時候是痛苦的,因為鬱纖也是痛苦的,而風棲懂得收起他的痛苦,他展現給時寒黎的是感情中美好的一麵,他在慢慢地讓他體會到感情。

時寒黎試圖喚醒風棲,但是沒有回音,她隻能默默地在樹下站了一會兒,就在她準備出去的時候,整個精神世界倏然一震,隨即天空風雲變色,颶風和暴雨同起,天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攪動著一切風雨,地麵上的溪水朝天空逆流而上,猶如有一架吸力恐怖的抽水泵在試圖抽乾它,時寒黎身邊的大樹劇烈晃動起來,樹枝折斷,樹梢紛紛淩亂地飄落,甚至就連樹乾都差點被連根拔起!

時寒黎立刻延伸出意識,浩瀚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流淌入樹乾,精神世界裡的一切都是風棲主觀操控的,會出現這種情況隻會是風棲本人出了問題,但她再急迫都不能操之過急,對其他人來說她的精神力比這颶風還要可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徹底摧毀他人的大腦。

時寒黎不敢馬上撤離,她想要穩住風棲暴/亂的精神世界,風棲這種等級的精神類進化者一旦出現精神力暴/亂,受到影響的不隻是他自己,他造成的精

神風暴甚至會讓周圍等級比他低的人全都變成傻子!

忽然時寒黎感到眼前一花,一陣痛意傳來,那是來自她現實世界的身體,她現在不能出去,痛意接踵而至,她的意識隻是微微晃動了一下,隨即她加大了輸出,就像那天握住風棲的手那樣,她的精神力凝聚成一條霧氣所化的龍,它衝入雲霄,在颶風與雷雨的漩渦中翻騰!

一股強烈的痛苦和悲愴從時寒黎心中湧出,那不是她自己的,而是風棲的感情,風棲微弱嘶啞的聲音從天地間響起,充滿顫抖。

“阿黎,出去,我的身體在傷害你,我控製不住,你快出去!”聽到風棲的聲音,時寒黎反倒鬆了口氣, "蠱蟲?"

風棲身上隻有這麼一個定時炸彈還沒有解決。

“我不知道,阿黎,我現在就像一個木偶,我控製不住自己。”時寒黎身上的疼痛在增加,風棲的聲音也越來越淒厲, "出去!"

"冷靜!"時寒黎厲聲說, "穩住你的精神世界,不要驚慌,我死不了!"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風棲正在竭儘全力和控製他的人對抗,雖然他說無法控製住自己,但是時寒黎能感覺到身上的傷都不在重要部位,反倒是風棲的精神暴/亂亟待解決,周圍全是傷員,不能讓它這麼擴散出去。

"不……不!"風棲嘶聲大喊,"住手!住手!!"

他當然不是在喊時寒黎,就在他喊完的下一麵,時寒黎感到一把冰冷的刀插入了她的左胸,即使在最後一刻風棲用儘全力偏移了一部分角度,也在心臟上戳入了幾寸。

風棲發出淒厲的尖叫,整個空間狂風大作,片片碎片從周圍剝落,下落的雨水,飄零的樹葉,它們在半空中凝滯了一瞬,然後統統向上飛去,而與之相對的,天空卻在碎裂,碎片沒等落到地麵就消失了,露出後麵未知的漆黑。

風棲的精神世界在坍塌,這樣繼續下去隻會有一個結果,風棲死亡,精神風暴外溢。

時寒黎精神力化成的銀色巨龍在破碎的空間中飛騰,它身上外溢的霧氣修複著破碎的空洞,她大聲喊:"風棲!停下來!我沒事!"

“我傷了你,我居然傷害了你……”風棲在哭,他似乎聽不到時寒黎在說什麼了,整個空間全

是他痛苦的哭聲。

時寒黎眉頭緊皺,她正打算強行入侵風棲更深層的精神世界,先穩住他再說,耳邊傳來另一個震驚狂怒的聲音。

“時寒黎!這是怎麼回事,風棲你敢!”

這個聲音一出現,時寒黎頓時毫不猶豫地退出了風棲的精神世界,她還來不及回頭,直接反手一抓,抓住了一條毒液凝成的鞭子,同時另一隻手握住了風棲的手腕,溫熱的液體汨汨地往下流淌,那是時寒黎的血。

殷九辭雙眼通紅,暴怒得像一條張開逆鱗的毒蛇,他在時寒黎握住鞭子的瞬間就散開毒素,然後再次攻向風棲,時寒黎伸手去擋,四階和五階進化者能量相撞,爆發出激烈的氣浪,帳篷瞬間被掀飛,裡麵的景象暴露在外界,所有人都震驚地愣在當場。

“時哥!”

"時哥!阿棲!"

程揚和白元槐眨眼間來到麵前,他們雙眼發直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震驚得回不過神來。

時寒黎半抱著風棲,一隻手握住風棲持刀的手,這是一把彎刀,是時寒黎給風棲挑的武器,而這把刀現在沾滿了時寒黎的血,風棲的身上和頭發上也沾著血,有時寒黎的,也有他自己的。

時寒黎身上有四五個血洞,其中一個在心臟,心臟動脈破裂,幾乎讓她變成了一個血人,但是時寒黎自己知道這傷勢並不嚴重,血肉修複同時運轉,傷口很快就好了個七七八八。

“噓。”時寒黎用眼神製止其他人的靠近,她想要將彎刀從風棲手中拿走,卻遭到了劇烈的反抗,風棲的臉上全是淚水,他在精神世界中慘烈地嘶吼哭泣,在現實世界中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風棲,看著我。"時寒黎單手束縛住風棲的胳膊,一手擰過他的下巴,風棲現在的精神力極度脆弱,已經千瘡百孔,她不敢再貿然做什麼,隻是嘗試將他從那個崩塌的世界中喚回來。

出來之後時寒黎發現外界沒有發生混亂,風棲拚命地拉回了自己暴動的精神力,將它們鎖在了自己的腦子裡,但那個世界已經開始塌陷,如果任由他這樣下去,他可能會被困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天啊……”白元槐雙眼發直,程揚飛快地問: "時哥,我們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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