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個人都是時寒黎,傷成這個樣子,這個麵具人已經完全無法再爬起來,他的脊椎整個斷裂,整個人像一條蠕動的爬蟲,時寒黎一鬆手,就從車頂蓋上滾落下來,跌在大雨裡。
他瘋癲凶惡的眼神變得渙散,風棲直接闖入了他的意識。
風棲之前說過,如果強行闖入他人的記憶可能會導致人出問題,但現在顯然沒有那種顧慮了。
時寒黎的目光一直都在這個麵具人身上,正如她在書裡得知的信息,這是個次生物,這種還保留著一部分人的特征卻又不算人類的東西,從某些方麵來說比純粹的喪屍還要令人恐懼。
喪屍隻會殺人,它們不會想到要靠控製高層的方式掌控一個基地,從內部瓦解人類的團結和武裝,也隻有人的大腦才能想到。
時寒黎仰起頭,豆大的雨點迎麵落在她臉上,她合上眼,持著刀的身影透露出一股濃烈的冷漠和孤獨感,仿佛在排斥著什麼,這種感覺被殷九辭敏銳地接收到了,他突然產生一陣惶恐,忍不住伸手抓住了時寒黎的胳膊。
時寒黎睜開眼看向他,殷九辭堪稱狼狽地低下頭,“我……看看你剛長出來的胳膊有沒有神經方麵的影響。"
時寒黎沒想躲,她動了一下,說: “沒有任何影響,靈敏度和掌控度都和原來一模一樣,不會影響戰鬥。"
殷九辭慢慢地鬆開手,“時寒黎,我總覺得你醒來之後……有哪裡不一樣了。”
明明語氣一樣,氣場一樣,言行舉止都看起來和以前沒有什麼不同,但他就是覺得她有點不一樣了。
時寒黎剛醒來時候他心中狂喜,然後接著她就開啟了絕對理智,按理說在這種情緒大喜大落之下會容易產生認知錯覺,但殷九辭感覺不隻是這樣。
時寒黎沒有馬上回答,她靜靜地望著殷九辭,眼裡沒有絲毫情緒,殷九辭卻無端惶恐起來。
"進化到四階之後,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世界。"時寒黎說, “你能感覺到的吧,進化之後強化的不隻有你的身體,還有精神,這是一種很玄妙的狀態,我不知道原理,但是當我四階之後,我感受到了很強的不穩定性。"
殷九辭眼神凝重: "不穩定性?"
時寒黎說: "不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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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敷衍,時寒黎的確無法詳細解釋自己現在的情況。在四階之前,她每升一階,就能很明顯地感受到自己在變強,這也提現在係統顯示的具體數據中,但是當她這次醒來,除了知道自己變強了,與此同時她還感受到一種脆弱而微妙的平衡。
打個比方,她原本是一個圓,之前的每一次進化都在均勻地加長這個圓的半徑,她在勻稱地長大,但是在四階之後,仿佛在這個圓上突兀地長出了一個角,破壞了原本穩定的結構,卻又詭異地維持著平衡,讓她維持著表麵的正常。
她找不到那個平衡的支點,也不知道萬一這個支點崩潰她會怎麼樣,現在還沒有人類達到四階,她隻能從書裡找參考,但書裡進化到四階的角色並沒有表達過和她類似的情況,所以她陷入了困頓。
她本身就很會掩飾,再加上絕對理智的效果,她以為沒有任何人看得出來異常,沒想到殷九辭卻看出來了。
殷九辭神色僵硬,他不太確定時寒黎這是事態嚴重到無法說還是她不想說,在麵對時寒黎的時候,他總是沒有自信。
突然,悄無聲息的次生物劇烈地抽搐起來,他嘶吼出聲,在時寒黎采取任何行動之前,他的眼珠爆了。
與此同時,風棲就像受到了重創,驀地跌跪到了地上,捂住了頭。
時寒黎馬上蹲下,查看風棲的情況,風棲閉著眼搖頭,痛苦地說: “他自殺了。”殷九辭摸上次生物的頸動脈,然後衝時寒黎搖搖頭。時寒黎收回目光,單手扶住風棲的臉,觀察他的神色: "沒事嗎?"
"他的精神強度非常厲害,一開始沒設防被我攻進去,然後他一直都在反抗。"風棲側了下臉,在時寒黎的掌心睜開眼, “他構建出許多真真假假的記憶來混淆我,還試圖把我困在他的記憶中,最後他感覺抵抗不了了,直接引爆了自己的精神力,如果我沒有到三階,剛才爆炸的就會有我一個。"
精神類型進化者的戰鬥和其他人截然不同,剛才兩人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們無形之間的交鋒卻已經來回了千百次,招招致人死地卻兵不血刃。
最終風棲更勝一籌,次生物死了,他的眼睛部位隻剩下兩個深深的血洞,混合著顏色不明的漿狀液體一起流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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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棲深吸口氣,他目光幽然,裡麵夾雜進幾分複雜的神色。"阿黎,在他的記憶裡,我看到了一張熟麵孔。"時寒黎心中一動。
"鄭懷遠。"風棲耳語般地說,天上恰好打了一個響雷,閃電劈落,映襯得三人的臉都如雪慘白。
“他的確是沙族人,在兩個月之前,一個人來到他們的棲息地,改變了他們的命運。”風棲眉頭緊皺,他在努力從那些真真假假的記憶中辨彆真實的信息, "我看得不太清楚,當時他的狀況很糟,非常糟,甚至看不清他長什麼樣子,他說他叫岑……岑…"
"岑錦樓。"時寒黎輕聲接上。
風棲頓了一下, "應該是這個名字。沙族人救了他,他把一部分沙族人帶出了沙漠,這個人也是跟著出來的其中之一。"
風棲不認識岑錦樓,時寒黎認識,麵具人的首領,從原作到現實都隱藏在後麵的人,應該是敵人。
時寒黎說:“岑錦樓和鄭懷遠搭上線了麼?”
風棲努力地思索: “他們應該沒有見過麵,但是有過聯係,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是你,阿
黎!他們都想找到你。"
殷九辭眉眼一沉,他反應過來了什麼,問: “岑錦樓和麵具人是什麼關係?”
時寒黎也不隱瞞:"如果沒有意外,他應該就是麵具人的首領。然後呢,他們為什麼把目標鎖定在太滄基地,他們篤定我會來?"
這兩撥人都在找她,時寒黎並不奇怪,麵具人盯上她早就有所猜測,鄭懷遠更是對她恨之入骨。
隻是她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聯手了,不過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岑錦樓把高階進化者當成商品和獵物,鄭懷遠也把所有人都當成自己的養料,這兩個人能聯手,大概就是為了對付她。
風棲和殷九辭也同時想到了這種關係,風棲說: “他們不確定你會來,這個人來太滄基地,是因為岑錦樓和鄭懷遠的約定。"
"不知道鄭懷遠答應了岑錦樓什麼,岑錦樓選定了這個基地的五百多進化者,作為給鄭懷遠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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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殷九辭說, "他們的態度就是,由岑錦樓烹羊宰牛一樣把這裡的進化者都收拾好了,就等著鄭懷遠來到之後擺上桌任他享用?"
風棲臉色更白,他的靈魂裡承載了很重的痛苦,在大雨的衝刷下,看不出他有沒有流淚。這個消息讓時寒黎的思維也停滯了兩秒。
她捋清思緒,最先問: “除了領導層之外,其他進化者也全都被下蠱了麼?”
“我不知道,阿黎。"風棲輕聲說, "他們派來的人不止這一個,但是其他人不在基地裡,這個人隻是得知你來了,特意來查看情況,這也不是給我體內那隻蠱蟲的主人,他死了,我的蠱蟲沒有死。"
事情的真相已經基本浮現出來了。
岑錦樓和鄭懷遠都想找時寒黎,他們達成了某種協議,這個基地的確是個祭品,或者說,是個被選定的犧牲品,至於為什麼要選擇太滄基地,有可能是因為這裡的進化者多,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就是他們的野心彰顯,但無論如何,無論有沒有君王,他們都沒準備讓這一城的人活下來。
時寒黎有些僵硬的手指點開耳麥, "慕玉,聽得到麼?"連天的炮火中,李慕玉大聲回應: "時哥!"
"把太滄基地的進化者全都撤下來。”時寒黎說, "殷九辭和風棲會告訴你發生了什麼,就現在,全都撤下來,聚集到一起。"
說完,她不等李慕玉說話就直接掛掉,她看向風棲,“鄭懷遠來了麼?”
"他們最後一次聯絡是在兩天之前,鄭懷遠說他快到青城了。”風棲白著臉, "阿黎,你是想?"
“你們去找慕玉,隻有你們能分辨出來哪些人被寄生了,一定要儘快排查出來。”時寒黎站起身, "然後你們就聽她的安排吧。"
殷九辭急聲說: “你要去找那隻君王麼?”
君王這個詞承載著太沉重的重量,時寒黎沒有再看向他們,隻是說: "去吧。"
說完她周身憑空炸開一層氣浪,一瞬間雨水也分崩離析,巨大的禿鷲憑空出現,她翻身而上,直奔高空。
城牆,主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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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填炮!快填炮!"
“要頂不住了!”
“頂不住也得頂!進化者都去哪裡了?!”
"不知道!剛才我還看見陳少尉在前麵——我的天,那是什麼?"
兩隻長相明顯有彆於其他喪屍的東西正擠在龐大的屍潮中向城牆接近,在昏暗迷蒙的雨夜中,它們身體裡紫色的光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