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上方的隧道,時寒黎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在隧道下方就能感受到的高溫在進入之後變成立體全方位的包裹,按照地形來說,這裡本該潮濕陰涼,但是在進入之後,時寒黎發現土壁上的沙土不但沒有一滴水分,反而乾燥炙熱,這種炙熱隨著越向上越來越重,就像進入一個看不見火源的蒸籠。

時寒黎將雙腿劈開,硬生生用腿的力量將自己卡在隧道中,動作飛快地將厚重的外衣脫掉,係在腰間。

單薄的T恤已經被汗水濕透,緊貼在她的身上,她口中叼著那個小手電筒,嘉微的光暈下,她v字領黑色T恤下露出光澤亮潤的鎖骨。

她向上看了看,蜿蜒曲折的隧道仍然看不見儘頭,慶幸的是這裡麵沒有其它機關,長是這條路唯一的難關,隻要能穿過去,應該就能到達地麵。

牆壁也有些溫度,但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時寒黎短暫地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繼續向上。

在這種蜿蜒狹窄的地方,即使是她也無法速度非常快,但她呼吸平穩,一直保持著統一的節奏,不一會就來到了中間地帶,這裡的溫度比底下更高,原本心態還算平靜的時寒黎心中浮現出一絲凝重。

她之所以感受到高溫還在向上,是因為蜘蛛已經走過這條路,蜘蛛是對溫度感知非常敏感的動物,它能通過這條路,證明人類也可以。

但是現在情況有些不對,這種溫度已經開始讓她感到不適,說明在逐漸接近人能承受的溫度極限了。

讓她凝重的不是認為之前蜘蛛走錯了路或者故意撤謊,而是如果前一天隧道裡的溫度還沒有上升到這種程度,僅僅隻隔了一天……這裡麵究竟發生了什麼?

時寒黎一邊思索著,一邊將黑骨刀再次插入到牆壁中。她此時來到一個拐角,上去之後就是通向另一個方向的隧道,她手臂施力將自己撐起,坐在這個短小的平台上,進行短暫的休息。

她調患著體力,一邊拿下手電筒觀察著四周,在掠過一處地方的時候她一開始沒有注意,當手電筒的光源移開之後她的動作猛然停滯住。

她維持著手臂的姿勢不動,視線慢慢地轉動回去。

在原本應該是牆壁的地方,正以極慢的速度,緩慢地暈染過一片火焰燃燒般的色澤。

這種顏色轉瞬即逝,甚至不是特彆明顯,但時寒黎發現

了它,就一直盯著這個位置,直到它下一次出現。

這次時寒黎看得更加分明,如同火焰從一個中心緩慢擴散,像是流動的岩漿,卻又有著仿若生物的金色脈絡,就像一隻巨獸裸/露的內臟……在牆壁裡漸漸地呼吸著。

城堡內,兩方人正在對峙著。

隨著之前倩倩吩咐下去的命令,整個地下城正在蘇醒過來,熾目的燈光亮起,瞬間響動的喧嘩之下,甚至比白天使用的燈光還要明亮。

慘白的燈光映照在一行人臉上,宇文姚迦臉色蒼白,殷九辭眼尾嫣紅而唇色發紫,兩人凝視著對方,彼此的神色同樣冰冷而忌憚。

“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慕玉和程揚幾乎同時開口,程揚閉上嘴,李慕玉焦急地看向倩倩:"那條路究竟怎麼了?裡麵有什麼東西!”

"那條路……"倩倩說到一半,焦灼的目光望向宇文姚迦。

“你去指揮防禦,我馬上就來。”宇文姚迦說。

倩倩哪怕心中再著急,也不得不先把地下城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她急匆匆地走了,剩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宇文姚迦身上。

宇文姚迦一個人站在包圍中,身形氣勢分毫不弱,她冷冷地盯著殷九辭,眼神中流露出熟悉的陰毒:“他什麼時候進去的?”

“就在兩個小時之前。”程揚等不及他們彼此試探,現在這種情況,多等一分鐘,時寒黎就多一分危險,他越過殷九辭靠近宇文姚迦,幾乎把臉貼在了她臉上,"那裡麵到底怎麼了,時哥會不會有危險!"

宇文姚迦眼神微微一變:“我知道了。告誡你們一句,現在獸潮暴動,地下城不再安全,你們老實待在房間裡,我會去找他。”

“你怎麼找?在這種時候,難道你會拋下地下城去找一個外來的男人?”殷九辭冰冷地說,“告訴我們那裡麵有什麼,我們自己去救人。”

宇文姚迦看向他,聲音無比嚴肅: "我知道你已經二階了,但是裡麵東西,二階在它麵前也脆弱得如同嬰兒。如果你想讓他活下來,就不要輕舉妄動。"

聽到她這麼說,殷九辭反而諷刺地笑了,隻是眼底燃燒著越來越瘋狂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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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姚迦剛要走過去的步伐一頓,兩人的視線電光石火般對上,一股近乎實體化的氣勢從兩人身上轟然炸開,在腳邊掀起壓迫性極強的氣浪。

程揚和李慕玉隻是微微後退,一直不敢說話的白元槐直接被擊退出去,撞上了一旁的牆壁。

程揚過去扶起他,他臉上滿是震駭。

在之前他接觸過的進化者都是一階,即使有戰鬥厲害的,也不會直接對他下死手,這是他第一次直麵進化者之間的對峙,對於普通人來說,竟然隻是連氣息都無法抵抗。

也隻有這種在末世之前能稱之為超人的人,才有資格在末世中活下來。

“殷九辭,我希望你清楚一點,你們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宇文姚迦的口吻已經不留餘地,"礙於我和時寒黎的約定,我不主動乾預你們的行動,但是你們還在我的地盤上,不要欺人太甚,否則哪怕是他的麵子,我也不會給你留情。”

說完,宇文姚迦沒再看向殷九辭,直接略過他大步離開。

一離開幾人的視線,她臉上的冰冷立刻消失,一種極為擔憂焦躁的情緒從眸底上湧,被她硬生生地壓製下來。

她沒有走電梯,在快速下樓梯的時候,她臉上一直有著猶豫掙紮的神色,然而一下到一樓,她看了眼城堡正門的方向,還是果決地轉身走向議事的大廳。

她是地下城的領主,時寒黎說得不錯,她的命不止屬於她自己,同樣屬於地下城幾千的居民。

她的人生,她的喜惡,她的選擇,從她決定建立這地下城開始,就不再是她自己一個人的事了。

當天平的一端是地下城,另一邊不管是任何事物,都無法超過這一端的重量。

任何事物。

就像是要催眠自己,在打開大廳大門的前一秒,宇文姚迦所有的猶豫,掙紮,緊張,悲傷儘數收起,她麵容沉穩,腳步從容,走向所有等待她的臣民。

殷九辭沒有攔宇文姚迦,他注視著她離開,眼神陰有而狠絕。

這種近乎瘋狂的神色讓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程揚都看得心頭一凜,警惕地問:"你打算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救時寒黎的命。”殷九辭冷淡地說,“我早就對時寒黎說過,信任宇文姚迦是一件愚蠢的事,他還偏偏非要相信她。

李慕玉遲疑地說:“但是她說她會救時哥。”

“你也信她?”殷九辭尖銳地看向她,“時寒黎天真,你也天真?把性命寄托於一個權力者和野心家,你們就該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價。”

李慕玉不說話了,說著應該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殷九辭眼裡的瘋狂一點都沒有減少,在外麵的轟隆聲與熾烈的光線中,他唇畔勾勒出一抹冷笑。

“沒關係。”他柔聲說,“我不天真,我來保護他。”

“但是你不是戰鬥類型的。”程揚嚴肅地說,“你有什麼計劃?我知道你們腦子好使,把計劃告訴我,我去救時哥。”

"會用到你的。"殷九辭伸出爸白的手掌,一隻眼熟的黑蜘蛛從他的袖口爬出,順著他的指尖滑向地麵,飛快地消失了。

白元槐小聲地說:"我覺得宇文並不是一點都不在乎時哥……"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殷九辭陰鬱的目光堵了回去。

“她就算在乎也沒用,難道你們都沒看出來,她早就身中劇毒,自身難保了麼。”殷九辭冷酷地說,“她沒有我這種特殊能力,想要同時掌控那麼多毒寵,怎麼可能不付出代價?連我都是這幅模樣,她隻會更嚴重。”

幾人的確都沒有看出這點,大家臉色突變,回憶起宇文姚迦的言行舉止,不得不暗自感歎一聲,這種忍耐和毅力實在非同小可。

"現在要怎麼做?"李慕玉調整好了心態,詢問唯一看起來有把握的殷九辭。

“不怕死的話就跟過來。”殷九辭向電梯走去,“這盆水已經夠渾濁了,不差我這一瓢。”

等出來城堡之後,幾人才真實地體驗到情況有多麼危急。

整個地下城都進入了備戰狀態,作為發布命令的中央樞紐,城堡前的人非常多,幾乎全是年輕女性,個個都是進化者,她們有的還麵帶不安,被身邊的人小聲安慰,但更多的人麵容嚴峻,做好了整裝待發的準備。

隨著命令一條條地從城堡中傳出來,不用過多地號召,她們每個人都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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