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寒黎瞳孔一縮,探出去的目光立刻縮了回來。

她後背抵在冰涼的石壁上,內心掙紮了一瞬。

雖然她自己知道兩人都是女人,但是非禮勿視不止存在於男女之間,除非必要的極端情況,她不想主動窺探彆人的隱私。

……主要是,她確實沒想到宇文姚迦每隔三天大半夜的走上三個小時,居然隻是為了洗澡。

不,也可能不是為了洗澡。

時寒黎定了定神,在石壁後麵凝神靜氣,聽著外麵的聲音,直到脫衣服的聲音消失,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輕柔的水聲,她知道宇文姚迦應該已經入水了。

雖然沒有必要,她還是微微鬆了口氣,開始慢慢地打量周圍的環境。

時寒黎很確定地下城的麵積還沒有擴大到沙漠外麵,所以在地麵上出現這種草木蔥鬱的環境,一定還在雨中坊裡。

看到有溫泉之後,時寒黎的第一反應就是確定周圍有沒有火山,火山是形成溫泉的常見條件,這種土地鬆軟氣候惡劣的地方如果再有火山,一旦它爆發了,整個地下城都會被岩漿淹沒。

目之所及之處沒有看到火山,時寒黎暫且把這個擔憂放下。

她屏住呼吸,小心地壓低身子,從洞口摸了出去。

她需要確定這周圍的安全,以確定是否能用來做逃生的路線,外麵是一個二階進化者,在她們還沒有直接交過手的情況下,她會拿出最大的謹慎來對待。

這裡草木蔥蘢,植被緊密,時寒黎纖瘦的身形被很好地掩藏起來,她看了眼宇文姚迦

很辣嫵媚的女領主整個身子都浸泡在溫泉下麵,隻露出頭部和隱隱約約的鎖骨,周圍的水波隨著她的呼吸輕輕漾開,她閉著眼,麵容前所未有的平靜,甚至在水霧氤氳之下,顯露出一股不明顯的蒼白疲憊。

時寒黎微微一頓,彆人對他人細微的變化也許不敏感,她一眼就看出來了不對勁的地方。

宇文姚迦,是受傷了麼?

也未必是受傷。

時寒黎念頭一轉,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但無論是哪一種,都表明宇文姚迦的戰鬥力一定會,或者說起碼在某種特殊的時間段大幅度下降。

怪不得從她進來開始,宇文姚迦一直都采取的周旋手段,並未直接對她出手,因為在看到時寒黎顯露的實力之後,宇文

姚迦不確定自己的現在的狀態能不能將她壓製,她不能冒險。

但是即使如此,她還是用手段把時寒黎暫時留在了這裡,時寒黎投鼠忌器,居然也一時沒有看穿她的色厲內荏。

乍然發現這點,時寒黎心中有些驚訝,同時對宇文姚迦的忍耐和手段更多了一層認識。

她繞過溫泉池,向周圍探索。

這是一個山坳地帶,周圍有高峻的山嶺,距離溫泉不遠的地方還有一條小溪,和溫泉水相交,時寒黎用指尖沾了點水舔去,確認是淡水。

也許這條溪水,能夠通到她和李慕玉掉下來的峽穀底部的河。

時寒黎思考著上了山嶺,霎時間視野開闊起來,大半個深夜雨林的風光映入眼簾,她站在高處,感受到鹹熱的風拂麵而來,吹動她有些微長的發絲。

這裡居然真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溫泉,沒有任何機關,隻要她此時從這裡跳下去,她就恢複自由了。

時寒黎站在高高的山嶺上望著下方顯得漆黑沉鬱的雨林,那是孤獨而危險的氣息,就像她之前經曆的人生一樣,她如果在現在選擇離開,那所有的責任和牽掛都將和她再無關係,她是習慣於深夜潛行的獨狼,比起保護他人,她更擅長獨自前行。

她在這裡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毫不留戀地轉身向回走。

她打算再去探查一下另一邊的情況。

比起直接從高處跳下去,另一邊表麵上看起來要安全得多,不知道宇文姚迦在這裡做了什麼手腳,時寒黎連蚊蟲聲都沒有聽到,比起雨中坊的其它區域,這個地方也許更加安全……等等。

時寒黎沿著那條小溪探索,如果想要在雨林中活命,活水源頭是最安全也是最危險的地方,這裡不但可以隨時給人類補充水分,同同樣被吸引而來的還會有各種找水的生物。

也許是因為溫泉的存在,溪水並不是清澈見底,而是混合著各種微量元素,顯現出一種不正常的乳白,不知道長時間飲用是否會對變異的動物造成影響。

時寒黎腦中一刻不停地思索著,突然看到平靜的溪水起伏一瞬,掀起圈圈的連漪,明明隻是一個一閃而逝的細節,她卻立刻神色嚴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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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錯覺,的確有個東西就在溪水底下,在緩慢地呼吸著移動。

而且看它前進的方向,居然是溫泉池那邊。

時寒黎猶豫了一下,還是調轉方向,回頭跟上那個東西。

水麵泛起連漪的速度逐漸加快了,好像是裡麵的生物因為接近自己的獵物,而變得有些浮躁,想要加快速度。

無論這裡麵潛藏的是什麼,它都不算是一個成熟的獵手,真正的狩獵者越接近獵物隻會越加沉穩,因為不能接受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卻功虧一簣。

當那個東西再次換氣時不小心露出了鼻孔,時寒黎眼睛一眯,認出了它的身份。

她沒有聲張,仍然維持著自己的頻率慢慢地靠近。

那個東西接近溫泉池了。

以二階進化者的敏銳程度,現在無論如何也該反應過來了,時寒黎緊盯著宇文姚迦閉著眼睛的麵容,試圖找到她已經暗中蘇醒實則正在警惕的跡象,但她失敗了。

宇文姚迦半靠在池子邊緣上,長而濃密的眼睛沒有一絲波動,在熏蒸的熱氣下,她的臉沒有一點紅暈,仍然蒼白得嚇人,整個人安靜得幾乎沒有氣息。

時寒黎眉峰一斂,眸光霎時變了。

她壓低身形,悄然拔/出黑骨刀,眼神猶如捕獵的猛獸。

漣漪漸地靠近,靠近……突然,一顆碩大掙擰的頭顱從水中暴起,掀起激烈的水花!

與此同時,宇文姚迦猛地睜開眼睛,她眼神中還帶著些許疲憊,卻已經瞬間銳利起來,然而這時狩獵者已經距離她太近了,她眼神一很抬起手臂擋在自己臉前,另一隻手赫然舉起一把槍,竟是要拚著廢掉一條手臂為代價,將這顆頭顱射穿!

狩獵者的全貌暴露在她麵前,那是一隻體型巨大的鱷魚,體型目測有四到五米,它似乎察覺到眼前獵物的孱弱,毫不避諱地直立起身形,將宇文姚迦整個人籠罩在它的陰影之下,張開之後腥臭巨口直直地衝她的胳膊咬來!

但它沒能咬下去。

一道人影仿若憑空出現,在宇文姚迦收縮的瞳孔中騰飛而起,將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那窄小的刀尖,然後凶狠地紮下!

噗呲一聲,血液從鱷魚厚重的皮膚中的溢出,時寒黎騎在這隻鱷魚身上,黑骨刀的刀刃全部沒入其中,她手握刀鞘,臂膀施力,硬是將已

經直起上半身的鱷魚生生地又給摁入了水中。

鮮血混入乾淨的水中,濺起的血水花撲滿了時寒黎一臉一身,她單手死死壓製著這隻鱷魚,用力將刀推得更深。

鱷魚巨大的尾巴甩動著,能同時把十來個男人掀翻的力氣,卻隻能在時寒黎的壓製中不甘地掙紮嘶吼,時寒黎眼中流露出食肉動物特有的凶性,這一刻的輸贏甚至和宇文姚迦無關,這是一隻獵食者向另一隻獵食者發出的死亡信號!

隨著黑骨的刀鞘也一同沒入鱷魚的頭顱,這隻鱷魚的腦髓被徹底破壞,隻能漸漸地歸為沉寂,更濃鬱的血混合著水流淌出來,染紅一片。

單手降鱷魚。

隨著鱷魚的死亡,時寒黎眼中的凶性也一點點地斂了起來,恢複成一貫的冷靜平淡。

她沒有看向宇文姚迦的方向,隻是從鱷魚身上起來,直接轉過身去背對著她上了岸。

“先穿上衣服。”她說。

身後沉默了有一段時間,時寒黎才聽到宇文姚迦出水的聲音。

“時爺剛剛做了我的救命恩人,難道不想趁機做點什麼嗎?隻要是現在,你要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會拒絕。”

宇文姚迦的聲音一點都沒有剛剛死裡逃生的緊張或者對於時寒黎出現的意外,甚至還有些閒適優雅,口吻也含著習慣性的笑意。

時寒黎也不意外她知道,隻是說:“既然受傷了,就不要逞能。”

又是一陣沉默。

隨著一陣窸窸窣的聲音,宇文姚迦的聲音裡的沒有了笑意:“你這麼背對著我,不怕我突然出手偷襲麼?我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聽到她應該穿好衣服了,時寒黎轉過身來,看了她一眼。

宇文姚迦一怔,剛剛整理好的神色突然有些裂縫。

她剛才好像,隱隱在時寒黎眼中看到了一抹無奈的神色。

就像是大人看著不懂事的小孩子偷偷吃掉了糖果還在嘴硬的樣子。

“如果你現在能在我無法察覺到的情況下偷襲到我,也就不會被這種東西近身了。”時寒黎示意了一下死在水中的鱷魚。

宇文姚迦眉尖動了動,輕柔地將自己濕透的長發攏到一側的身前。

她似乎突然對整理頭發這件事爆發出了超乎尋常的興趣,連一分眼角餘

光都懶得分給時寒黎。

時寒黎也不在意,她重新走入水中,將黑骨刀從鱷魚頭顱中抽出來,順勢在旁邊的水流中清洗,還順便洗了一下自己。

這裡的水是活水,流速還不慢,這一片水的顏色很快就沒有那麼渾濁了,隻是有鱷魚在這裡麵,還一時無法全部清理乾淨。

時寒黎清洗完刀,用自己同樣濕透的上衣擦了擦,將它插回鞘中,然後單手伸入鱷魚頭上被自己戳出的洞裡,手臂肌肉暴起,竟然直接把鱷魚拎了起來。

由於體型差距,她無法把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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