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樓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鴉透了。

上一次見麵還是樓道裡的匆匆一瞥,少年被謝忱托著下巴吻的場景。極光裡沒有燈,隻有敞開的門裡透露著微弱的光線,一切朦朧又曖昧,也讓施樓血液倒流。

手指陷在對方臉上的軟肉裡,勾著舌尖,昏暗光線裡是粘膩的水聲。

眸裡起了一層水霧,因為發生得太突然,原本就圓鈍的眼睛睜得比之前還要圓,有些無助地看著身側的人。臉上還泛著紅,可憐地發出嗚咽。

即使後來內心鬱氣和煩躁難散,他都沒法否認那個時候的少年是真的很好看。

好看到在施樓的無數次回憶裡,鴉透出現時都是那副樣子,稍微吐出嫩紅的舌尖,霧蒙蒙地看著他。

好像這樣就能抹去當時站在少年身邊的人,將和呀呀接吻的人變成施樓自己。

但這存在於黑夜的夢境。白日裡發的一條條短信都石沉大海,在那聊天界麵上,好像隻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一天,兩天,三天。

一連十幾l天過去,鴉透都沒有回過他的任何消息,他也沒有收到過關於少年的有關信息。

施樓還是在祁青野出來之後,和許知南、謝忱他們堵在遊戲大廳門口時才知道鴉透消失這麼久其實是去下了新的副本。

好像他們都知道這個消息,隻有施樓什麼都不知道。

這讓施樓覺得自己是個笑話。

——“呀呀。”

——“呀呀那天的事,算了,不想說咱們就不說了。”

——“呀呀你是不是生我氣了?對不起。”

——“呀呀,我錯了,你想下新的副本嗎?”

——“呀呀你理理我,好不好?”

手機屏幕上那些信息成了一個個巴掌扇在他自己的臉上。

施樓臉上火辣辣的疼,生出自己很可笑的荒謬感,煩躁與愁悶堵在心口,他心煩意亂地去下了個副本也沒有任何緩解。

他把自己關在家裡,像自虐一樣一條條翻看信息。

算了,不就是長得很好看嗎?

不就是聲音很好聽嗎?

不就是整個人都在他審美點上嗎?

不就是渾身香香的嗎?

他施樓一個人生活了這麼久,又不是一定要喜歡一個人。

他不是一定要喜歡鴉透,自己一個人不一樣過得很好。

自尊和驕傲絕對不可能被踩在地上。

施樓手邊有一瓶冰過的酒,度數不高,酒很不錯,但他不喜歡喝。他皺著眉灌了一口,手上的手機突然傳來震動。

他以為是容斥那個傻逼又過來嘲諷,煩躁地拿起來看,在黑暗裡模糊地看到:

——“施樓哥哥,你在哪兒呀?”

施樓握緊酒瓶的手一頓,視線落在“施樓哥哥”上,心裡生出一種荒謬的猜想。

視線遲疑地上移,睜開眼,勉強看清了信息頭頂上的兩個字

——“呀呀()”

“⒚()⒚『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兩個字上,沒到一秒又返回去看著“施樓哥哥”這四個大字。

反反複複,最後徹底落在了“哥哥”這個稱呼上。

一直抿直的唇角勾起了細微的弧度,還有隱隱擴大的趨勢。

他手在手機上摩擦了一會兒,敲出了一行字,但又很快刪除。最後想了很久,矜持地扣了一個問號。

施樓還特意等了一會兒,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麼著急,等了五六分鐘之後才將問號發了出去。

——“?”

——“乾什麼?”

他唇角都快壓不住,兩隻手拿著手機,打字速度也格外快,說的話以及其語氣卻跟他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怎麼突然喊哥哥?”

018看不懂他這個行為:【你很高興?】

施樓將手機按滅,隨後再將手裡的酒瓶放在一邊,半閉上眼睛,聲音冷淡:“沒有。”

【哦,看著不像。】

018的機械聲沒有任何感情,看起來不像是嘲諷,【那你現在想怎麼辦?】

施樓冷酷無情:“不關你事。”

【……】

剛剛在黑暗裡悶頭喝酒的人好像不是施樓一樣,手機一直攥在手裡,等了好一會兒才拿過來看。

手機上空空如也。

在他發消息之後,手機一條消息都沒有收到。

鴉透沒有理他。

施樓抿著唇,握著手機的手逐漸捏緊,酸澀和一種被戲耍了的怔愣讓他坐在原地。

半晌後,冷笑一聲。想到之前因為“哥哥”兩個字就昏頭的自己,施樓覺得自己格外沒出息。

像是被逼急了一樣,他有些口無遮攔。

——“挺沒意思的。”

高興了來問一下他,不高興了又把他放在一邊,施樓心裡剛剛升起來的愉悅和欣喜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心裡有兩個聲音在吵架,一邊說他又不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既然不理他那自己也不跟他說話了;另一邊在找借口,說萬一是他很忙呢?說不定等一下就回了。而且你說話太直接了,會把呀呀惹生氣的。

說不定他生氣了,就一輩子不理你了。不信你看陸臨安還有沈聽白。

而且你看,他現在不回消息,說不定就是不理你了。

施樓心亂如麻,被酒精麻痹過的大腦終於清醒了一點,想說點什麼,但剛剛那一副做派和發出去的消息又讓他拉不下麵子。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安靜的室內聽不見施樓的呼吸聲。他看著已經過去十五分鐘的時間,心慌意亂想到了剛剛的話。

——他一輩子不會理你了。

【施樓】:寶寶你回個消息。

還是沒回。

() 施樓喉結滾了滾,覺得不行了。他立刻站起來,想去樓下找江卻,讓江卻找到呀呀在哪裡,他好親自過去。

鞋都來不及穿,抓了兩把頭發就去敲江卻的門。

門開了,江卻明顯剛醒,起床氣格外嚴重。麵色不善地盯著門口的施樓,一句話沒說,但大有一種你現在不說話我就把你剁了的錯覺。

手機卻在此刻震動。

【呀呀】:……

【呀呀】:沒事了。

【呀呀】:你要過來吃飯嗎?

他垂著頭,看著手機上連發的三條消息,天降大餅把他砸得暈乎乎的,連江卻幾l乎能殺人的目光都給忽略得一乾二淨。

江卻頭發還很亂:“你最好有事。”

施樓笑道:“你怎麼知道呀呀回我消息了?”

江卻:“?”

“你怎麼知道他還邀請我去吃飯?”

江卻:“……”

有時候鄰居是一個傻逼真的挺無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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