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透坐在床邊,背對著落地窗。
房間內是消毒水的氣味,許知南上衣的扣子隻扣到了一半,衣服下掩著繃帶,骨節分明的手攥緊著衣服邊。
薄唇緊抿,透著不正常的蒼白。
修複室隻能修複外傷,讓傷口看上去沒有那麼觸目驚心,後續還要自己恢複。
瀕死狀態下闖過鬼門關,等進入黃泉路的時候,金蛇的蛇鱗外翻,腹部還在流著血。
群鬼環繞,出來的路上一路凶險無法想象。
鴉透不知道應該怎麼感謝許知南,心裡充斥著酸澀,眼眶很熱。
“謝謝。”
少年很鄭重地朝他道謝,他想儘量補償許知南。
許知南卻突然招手,聲音不似往常清越,“呀呀,坐過來。”
鴉透將凳子挪到床邊,盯著許知南的衣服,而那裡是心臟的位置。
他的視線很強烈,垂著眸,從許知南這裡隻能看見他輕顫的睫毛。
“對不起。”
許知南的手落在了少年的臉上,看見蹙著眉,漂亮的小臉皺在一起。
他如果自私一點,完全可以拿捏住少年內心的歉意,去達成自己的目的。
但許知南不想這麼做。
他見過鴉透在副本裡,因為不喜歡的人設做出了多少不喜歡的事情,所以他不能強迫。
許知南的手撫上鴉透的眉,冰涼的指尖與溫熱的皮膚接觸,一點點讓鴉透放鬆下來。
“不用說對不起。”
“是我心甘情願。”
……
許知南需要好好靜養,具體需要靜養多長時間並沒有一個準確回複,鴉透本來想留下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但被許知南拒絕了。
少年臉上是揮不去的疲憊,副本裡接二連三遭遇攻擊,溫度時高時低無法睡個好覺,以及最後的黃泉路,這一趟下來就算是頂級玩家也累得夠嗆。
鴉透現在連發絲都在無精打采。
他需要休息。
許知南摸了摸鴉透的頭發,低聲哄他:“先回去休息。”
“呀呀如果想來,可以休息好了再來。”
他又在鴉透不放心的眼神裡說道:“我沒事。”
“陸東。”許知南喊了一聲。
門外一直等候的陸東立刻推門而入,“領主,有何吩咐?”
“帶他先回極光。”
謝忱抱著臂站在那裡,看見鴉透出來以後才收了手,他抬眸看見室內的許知南,跟鴉透低聲商量:“呀呀先回去,我等會兒過來。”
鴉透現在還有一堆疑惑沒有解決,婉拒:“我想自己回去睡覺。”
不能逼得太緊,需要適當給對方留點空間,所以就算謝忱再想把鴉透揣在身上,他此刻都不得不讓步。
“好。”
……
謝忱進去之後,徑直坐到了鴉透之前坐過的位置上。
門外的下屬警惕地站在門口,生怕謝忱對他們的領主做些什麼。
謝忱毫不在意,無視那些門外的注視,也沒有關門的想法,坐下來之後將許知南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還行,倒是沒有窮到沒衣服穿。”
開口就是夾槍帶棒,謝忱插兜坐下,疊著腿,腳上的軍靴被陽光折射出冷光。
“你來乾什麼?”
麵對謝忱,許知南再沒有了鴉透麵前時的樣子,聲音偏冷,看著謝忱時眼底一點溫度都沒有,碧綠豎瞳內格外凜冽。
在沒有鴉透的情況下,兩個人互相看一眼都生厭。
“不裝了?”謝忱挑眉。
許知南這人,對所有人都差不多的態度,很少見他特彆開心,也很少見他發怒。
或許會冷臉,但這種不給麵子表達出強烈的不喜謝忱還是頭一次見。
就算是西南區對上北區,許知南對上祁青野的時候,他都沒見到這麼有意思的場麵。
但想到讓他情緒失控的對象,謝忱背靠著座椅,手就懶散搭在腿上。
“你救了呀呀,我自然要來表達謝意。”
這是他說的第二次。
謝忱說這話的時候臉上表情都沒變,紅眸微微上挑。
正宮一樣的語氣,話語中將鴉透和他劃到了一邊,一種無聲的警告和占有。
“謝忱。”
這是許知南在他進來之後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他掀起眸,略有些嘲諷,“你是呀呀的誰?”
“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跟我說話?”
房間內安靜了足足有十幾秒的時間。
沒有爭吵,也沒有下屬們以為的要打起來的趨勢,明明很平靜,卻窒息到他們根本無法呼吸。
好半晌,房間內才傳來一陣輕笑。
“什麼樣的身份?”
不是他們所熟悉的領主的聲音,下屬們下意識朝著謝忱看過去。
謝忱抬起手,原本敞開的大門“砰”地一聲合上,隔絕了外麵的視線,還有一切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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