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鴉透遇到的不算少。
大廳裡不算特彆寬敞,幾個男人往裡麵一站,再加上室內擺放的家具什麼的,就莫名擁擠起來。
而且此時還多了一個鴉隱,他的身份和彆人不太一樣,導致整場氣氛就開始不一樣起來。
窒息,鴉透隻能想到這個形容詞。
雖然沒有打起來,看上去也相對平和,但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又或是即將雪崩卻還未開始的一片白雪,表麵的平靜下隨時都有可能異變突生。
站著的幾人麵色各異。
杜望津垂眸打量著坐在桌邊的鴉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眸色很暗,在聽到後門的動靜之後才抬起頭。
杜泊川從最開始目光就一直落在鴉透身上沒有離開,而杜元修皺著眉側過頭,看上去十分煩躁。
鴉透不自覺往後又退了兩步,試圖退到他們的視野範圍外,卻因為剛起床和看到了如此震鏡的場麵,往後退時不小心左腳踩右腳,摔倒在地上。
001焦急:【宿主!】
屁股直接接觸地麵,聽著聲音摔得還不輕。
不過幸好身上是長衣長褲,有一層衣服作為阻隔,皮膚沒有被劃傷。隻是因為摔倒的慣性,手下意識撐著地麵,被水泥地磨傷之後那兒很快就紅了起來。
手上皮膚薄,又有個美貌值buff將皮膚的嬌嫩程度往上調了一倍,那塊紅在周圍白皮膚對比下,格外觸目驚心。
破皮了,這個時候還沒有冒出血珠,就是一下把鴉透給摔懵了,舉起手盯著那兒。
001膽戰心驚,催促著鴉透趕快回床上躺著,相比較它,鴉透這個摔倒的正主臉上一點著急的神色都沒有。
“不要著急呀。”鴉透慢吞吞地安慰道:“就隻是摔了……”
他的話被室內杯子掉在地上的清脆響聲打斷。
除了這些聲音之外,還有的就是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一句蘊藏著怒意的——
“站住!”
鴉透聽到聲音,剛準備撐在地上助他爬起來的手抖了抖,聽到後門有動靜,愣愣抬起頭,和跑過來的杜元修對上視線。
杜元修突然出現在後門口,重新見到了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剛睡醒頭發還有些淩亂,嘴巴微張,手在半空中抬起來也不是不抬起來也不是,藍眸睜得很圓,看著他的樣子呆呆的。
在見到人完完整整沒事之後,從昨天擔心到現在怕他出事的心終於放下,隻是剛放下一半,在掃到他舉在半空中的手時又提了起來。
手掌靠近大拇指的那塊地方,剛剛還隻是紅,現在一點一點往外麵滲出血珠,嘴唇也不再是原來那種健康的粉色。
小花蔫了下去,穠麗漂亮的小臉上有著他本人都沒有察覺到的疲憊。
但即使這樣,少年依舊漂亮。
一個呼吸都沒到的時間,杜元修就已經到了鴉透麵前,手穿過他的膝彎試圖抱他起來。
隻是在即將觸碰到他的膝蓋時,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捏住了杜元修的手腕。
低氣壓從那隻手上傳來,捏得很緊,如果不是杜元修作為重要npc身體自帶的自我保護功能,骨頭可能已經被捏碎。
手主人沒有收著力,杜元修已經觸犯了他的底線。
那隻手鬆開了他,曲起手指在他腕骨上輕輕敲了一下,他的手自動脫力。而另外一隻手比他快一步穿過少年的腿彎,將人帶向他那邊。
杜元修一愣,覺得這種方法似乎有些熟悉。
好像在那晚上,帶走少年的那陣黑霧也是用的這個方法。
記憶複蘇,牙齒都快被他咬碎,新賬舊賬一起算,杜元修伸出另外一隻手想將少年帶回來。
他抓住鴉透手腕的那隻手還特意收了力,不會讓少年感到疼,也可以將他固定在原地。
杜元修這才看清,抱著鴉透準備站起來的人有一雙藍色的眼睛,和鴉透的有些像,但顏色較暗。
是他完全不認識的人,但麵容又有些熟悉。
隻是杜元修原本脾氣就不好,唯有在鴉透麵前能掐著耳朵耐下性子從猛獸變成任擼的貓,在麵對其他人時不說有多壞,但也沒有多好。
而且麵前這個人,還是那天帶鴉透走的人。
鴉透被鴉隱抱在懷裡,而一隻手被杜元修拉著,他有些懵,還不清楚狀況。
抱著他的那隻大手以護著寶貝的姿勢將他抱在懷裡,不允許金光閃閃的寶石被那群覬覦的惡龍帶走。
杜元修的手並沒有鬆開,鴉隱居高臨下俯視著杜元修,本來麵無表情此刻開始碎裂,整張臉都沉了下來。
陰森警告的聲音在杜元修耳邊響起。
“滾開。”
……
鴉隱心情很糟糕,糟糕到原本想在弟弟麵前扮演一個溫和和善的哥哥都做不到。
他一晚上沒有睡覺,倒騰了一晚上弟弟才終於退燒。
看著床上眉頭終於鬆開的少年,鴉隱恍惚間有一種回到小時候的感覺。
那個時候弟弟很怕生,生病了也不敢跟他們說,等他們發現的時候發現白團子燒成了紅團子,都快把自己燒傻了。
額頭上的溫度很燙,晚來一步都可能有危險。
為什麼會發燒鴉隱已經不太記得清了,模糊中記得好像是幼兒園時被彆人潑了一身冷水,回家時沒有看見哥哥就隻好自己把水擦乾。
隻是小孩抵抗力低,被潑了冷水之後當天晚上就發了燒。
他從小就很怕給彆人惹麻煩,敏感之餘又太過於懂事,到一些小孩不能理解的問題上還傻乎乎的。
那個時候鴉隱也是在他身邊守了一夜,替弟弟擦乾臉上的汗,又在他哭的時候給他擦眼淚,和其他幾個輕聲哄他。
哄小孩是幾個域主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有些還在叛逆期的人居然一反常態地按耐住性子,在鴉透床邊守了一整夜。
小時候他身體不太好,幾乎成了醫院裡的熟客。
有時候他們很忙的時候,主係統會幻化成人類的樣子帶他出去看病,這些鴉透直到長大之後才發現了端倪。
有一次嚴重到差點沒救回來,白色的床單上躺著的少年臉色蒼白,皮膚白到下麵的青色血管好像浮在手臂上一樣,隨時都可能離開。
那個時候的鴉透還沒有長大,就那麼大一點,輕聲跟他們說如果自己死掉的話他們可以去接一個新的弟弟回家。
明明有大好的風景沒有看,之前還會一臉好奇地跟在他們後麵當小尾巴,衝他們“呀呀”一番亂哼哼表示喜歡。就在那個病房裡,他說自己要死了,如果覺得傷心的話可以找那個一直冷著臉對他的主係統將記憶刪除。
短胳膊短腿,生病之後體重狂掉,手上的肉肉也沒有多少,他還沒有長大。
到最後了,還是沒有一句任性的話。
但鴉隱就隻要他那一個弟弟。
八大域主同出一源,雖然是兄弟但彼此之間是最陌生但又最熟悉的存在,沒有兄弟這個概念,卻在此之後,詭異地開始和平共處,共同照顧這個弟弟。
好在之後,鴉透手術順利,安全出院。
那天天氣很好,陽光落進走道時,不可一世的恐懼Yain跟在弟弟後邊做了一天的尾巴,鴉透去哪兒,那群尾巴跟到哪兒。
把弟弟養好養胖,跨過18歲的檻,讓他開開心心長大,這是鴉隱最大的願望。
所以當鴉隱今天早上開門看見外麵的四個男人時,心情一瞬間低到了穀底。
之前副本裡呀呀碰到的那群男人,還有麵前這些人,除了許知南一個都不能看。
不,許知南也不行。
被他們好好保護長大的少年,在驚悚副本裡被嚇,被惡劣對待,有時候還會委屈,可能還發生了什麼更加惡劣的事情。
鴉透被夾在兩人中間,又悶又不舒服。
杜元修:“給我。”
鴉隱抱著弟弟,冷冷說道;“放手。”
冷的鴉透恍惚間覺得周圍的溫度降下來不少,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語氣,隱隱之中覺得接下來可能有大事要發生。
杜元修皺起眉,剛想要發作的時候,杜望津的聲音強勢插進來。
“杜元修,你先放手。”
杜望津的聲音很平淡,沒有杜元修那種火氣直冒,也不像鴉隱壓抑著怒火的陰森。
他旁觀了很久,直到這個時候才出聲。
說著這話的時候,杜望津還走了過來,一點點將杜元修的手剝離。
力道很大,不知道的還以為正麵起衝突的是他們兩個。
杜望津和杜元修差不了幾歲,但輩分卻大了一輩,嚴格來說,杜元修和杜泊川還要喊杜望津一句小叔叔。
此時他用著類似於長輩的語氣來壓他,杜元修感覺自己要惡心壞了。
對方是什麼人他兩心知肚明,之前打起來時也沒收著力,這個時候看他一副端著的樣子,滿腦子就是“你他媽還裝起來了”?
“呀呀他現在狀態不好,先讓他回房間裡睡會兒。”
鴉隱稍稍一頓,眸子側了過來,麵無表情地看著杜望津。
杜望津衝著鴉隱溫和地笑了笑,用力將杜元修的手扯下來。
鴉隱抱著鴉透轉身走進房間裡。
……
這一次,鴉透沒有再卷進這種奇怪氛圍的中心。
他被放到床上的時候眨了眨眼,“哥哥。”
聲音軟趴趴的,還因為刻意夾了點聲音,聽上去又嫩又甜。
鴉隱心裡的怒火和怨氣因為這一句“哥哥”消了大半,揉了揉鴉透的頭,隨後將他的手牽起來,給他處理手上的傷口。
“等會兒回來跟呀呀解釋。”
鴉透突然出聲:“哥哥要出去跟彆人打架嗎?”
鴉隱下意識反駁:“不打,我從來不打架。”
鴉透安靜地盯著他。
鴉隱:“……”
鴉透垂下眸,蹭了蹭貼在他臉邊的大手,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包紮完之後,鴉隱推開門走了出去。
院子裡沒有人,那幾人都去了前廳,戀愛係統清楚地看見鴉隱前一秒還在房間裡跟弟弟和聲和氣說話,後一秒就麵無表情地走進大廳。
戀愛係統:【……】
……
杜元修被拉到前廳的時候正在氣頭上。
喜歡的人被彆人抱走,中間還被另外一人插了一腳,第二次體會到這種抓不住的感覺,杜元修眼睛一下就紅了。
“杜望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