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邊說還一邊去看克裡萊爾的尾巴,伸出手躍躍欲試,一副隻要克利萊爾同意他就摸的架勢。
如果他不給,他就繼續鬨。
反正少年沒了理智,此刻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根本想不起他麵前這條他想看尾巴的主人,是一尾巴就能同時扇飛幾十個人、鋒利的指甲能直接割開鯨魚肚子的人魚王。
在此刻的鴉透眼裡,他隻是單純覺得麵前這片銀色非常好看,很像是他喜歡的星星。
眼前就是好多星星在魚尾上發光,讓他很想捉一顆下來。
鴉透隱約間記得自己之前好像就有一顆來著,隻是後麵不見了。
他甩甩頭,努力忘記自己沒星星的這段記憶,將注意力全部放在那條漂亮的大尾巴上。
鴉透之前仔細看過001給他的人魚構造圖,知道麵前的這條魚尾,內部是由骨骼連接在一起的,分布有些像魚刺,所以可以直立,可以彎折但不能像人腿那樣小腿與大腿完全貼合。
構造圖很詳細,唯獨對尾巴上的鱗紗沒有過多描述。
每一個人魚尾巴上都有鱗紗,大部分附著在尾巴尖上,其他地方也有。尾巴尖有一些,靠近魚腹的兩側的地方也有一些,中間的魚尾就是流暢的線條,充滿力量與野性的美感。
如果放在人體上,那就應該是胯骨的位置。而魚腹,就是人類的小腹往下一點的位置。
克裡萊爾捉住少年的手,灰色的眸極其複雜,“你知道鱗紗是什麼嗎?”
為什麼叫鱗紗,不是因為它上麵真有鱗片,而是像鱗片那樣閃,和薄紗一樣,在人魚遊動的時候迎合著水流,給主人一個向前推動的力。
簡單來說,就是對人魚遊動非常有利,也因為過於好看,極大滿足了人魚喜歡美麗漂亮東西的小癖好。
鱗紗的數量,好不好看,都關係著一條人魚在接下來的繁/殖期的表現。
鴉透點點頭,聲音亢奮,答非所問:“是星星!”
在他的眼前,天上的星星全部落在了這條銀色魚尾上,他好喜歡。
克裡萊爾:“……”
雞同鴨講。
就算再不懂,克裡萊爾也知道少年此刻不對勁,想到之前鱗紗被捉住之後全身如同被電的感覺,克裡萊爾想都沒想就緊箍住少年的腰,試圖把他往水裡帶。
吃下了致幻蘑菇,不對,是吃下含有微量毒素大白魚的少年此刻抓住克裡萊爾幻化出來的礁石不放,繼續得寸進尺:“摸了我再回水裡。”
從來沒有人敢在克裡萊爾麵前這麼放肆,一副不給摸就不下水的樣子。
克裡萊爾捏住少年的下巴,虎口抵在下巴上,大拇指捏在臉的一側,其他四根手指捏在另一側。腮肉柔軟,被捏得微微鼓起。
這樣子被捏,不可避免地被捏開嘴巴,唇瓣微微張開了小口,小巧的唇珠和濕紅的舌一起展現出來,隻需要微微低頭就可以采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柔軟,濕潤,應該還會有甜。
克裡萊爾手一頓,感覺到了魚腹處傳來和下午時一模一樣的感覺。
他猛地鬆開手,灰色眸子裡第一次出現不太平靜的情緒,像海嘯來臨前的海麵,隻需要再有一個助力,海麵就能掀起洶湧的波濤。
鴉透在這個副本裡有個特殊體質,跟個珍珠王子一樣,克裡萊爾僅僅是用了一點力氣,就讓臉上白嫩的膚肉留下了紅印。
克裡萊爾眯眼,保持著一個合適的距離,“你知道上一個想摸我尾巴的怎麼樣了嗎?”
鴉透揚起困惑的腦袋。
“上一個是一條心思不純的人魚,他的尾巴已經沒了。”克裡萊爾的聲音平靜,但在鴉透聽來卻莫名帶上了冷意,“這些發生在五年前。”
那是他剛成年的時候,一條膽大妄為的人魚給他下藥試圖把他迷暈,欲行不軌,結果被狂躁下的克裡萊爾砍掉了尾巴。
如果不是海溝裡的女巫出現,後續還會更加麻煩。
這也是說自從他成年一年後,他就已經成長到一個沒人敢觸怒他的程度。
不愧是人魚王。
“幼時也有人要拔我尾上的鱗片,最後那裡……”克裡萊爾勾唇,笑的恍若事來自深淵的惡魔,“他們全都死了,樣子很淒慘,最後都在跟我道歉說他們錯了。”
他說這話的目的是讓少年停止他腦中危險的想法,結果沒想到少年腦袋歪了歪,嘟囔道:“可你之前說不會打斷我的腿的。”
在剛剛克裡萊爾的解釋裡,鴉透自動將人魚的魚尾巴轉換成了人類的雙腿,所以沒了魚尾巴就相當於沒了腿。
克裡萊爾喉結滾了滾,繼續恐嚇的話也卡在了喉間。
留在鴉透臉上的紅印即使是在黑夜裡依舊明顯,完全就是不能用很大的力,打不得罵不得,這能捧在手裡當個寶貝一樣供著。
克裡萊爾有點無奈,完全拿他沒辦法:“你重點歪了。”
鴉透長長“哦”了一聲,藍色的寶石眼垂下,看向他的銀色魚尾。
這股視線灼熱,除了灼熱還有一些其他的感覺,讓克裡萊爾的魚尾繃緊。但鴉透沒再亂動,默默移開視線,好像真的不準備對他的尾巴乾些什麼了。
克裡萊爾心裡升起莫名的情緒,這種情緒好像叫做失望。
他箍在少年腰間的手動了動,唾棄自己內心居然會出現這種想法,剛想把少年往水裡帶,就聽到少年軟著嗓音問了一句:“那你疼不疼啊?”
克裡萊爾停下了所有動作,皺起眉:“什麼?”
“尾巴。”鴉透的手放在胸前,小心指了指他的魚尾巴,“你不是說你小時候被拔鱗片嗎?應該很疼吧?”
鱗片附著在魚尾上,拔鱗片不亞於人類拔掉指甲的痛,不對,可能比這個還疼。
鴉透連忙糾正自己的話,“不是應該,是就是很疼。”
克裡萊爾靜靜地聽著人類少年在嘟囔些什麼,聽他說完,吐出兩個字:“不疼。”
他說這話有些冷,說得太快鴉透沒聽清,小聲“嗯?”了一聲。
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原本被他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的銀尾人魚突然變了個態度,盯著他的眼神帶上了一開始的審視與打量。
“被注射了一些藥物,感覺不到疼。”克裡萊爾的眼神比之剛剛銳利了很多,“後麵不用藥了之後,麻木會屏蔽一切。”
他幼時被抓上岸並不是一個很隱蔽的消息,有點路子的都知道,就比如埃德加。
所以也會有圍繞在他身邊說好心疼他的人,試圖通過那些施舍的憐憫與可笑的善意來激發他的感激之情,以便達到他們的目的。
這種人克裡萊爾見過的不少,所以在少年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原本有些軟化的心一下又恢複成了常態。
他也會像彆人一樣嗎?克裡萊爾不敢保證。
但這種感覺並不好。
鴉透有些莫名其妙看著麵前出現的好多個克裡萊爾,每一個看上去臉色都不太好,比剛剛跟他烤魚時還要凶,好像一下回到了昨天晚上,他在水裡嘲諷地看著他,覺得他膽子小。
“哦。”鴉透點點頭,盯著十幾個克裡萊爾眼睛都不夠用了,小聲道,“好慘。”
然後就沒了聲,克裡萊爾等了半天也沒等來下一句。
鴉透再看了一眼這些亮閃閃的銀色鱗片,腦中想了一下被拔掉鱗片之後的克裡萊爾是什麼樣子,腦子已經鏽住了,現在根本想象不出。
但鱗片都沒了,尾巴一定禿了,真的好慘。
“尾巴都禿了,好慘。”
克裡萊爾:“……?”
接下來不應該是繼續安慰他嗎?
他晃了晃腦袋,“那你也算是報仇了。”
克裡萊爾知道他話還沒說,等著他的下半句。
“而且這樣就沒人敢拔你的鱗片了。”少年說完,抬起頭衝著他笑,月色下一切都很朦朧,海麵平靜,給他鍍上一層瑩白的濾鏡。
克裡萊爾的灰眸看不清太多東西,不過這個距離已經足夠看清東西了,但他卻低頭緩慢湊近少年。
灰眸裡倒映著鴉透的樣子,克裡萊爾的視線掃過他的額頭,眼睛,再到鼻梁,最後停在了唇瓣的位置,似乎在記下少年每一處的樣子。
“不是不敢,是不能。”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氣息全部灑在少年的臉側。
“你彆晃了。”鴉透突然出聲,製止著他的接近,聲音聽上去好像有些難受,“有好多個你在我麵前晃。”
再晃下去他要吐了嗚嗚。
“……”
克裡萊爾猛地被推開,深吸一口氣:“我沒晃。”
鴉透控訴:“你就是在晃,還有還幾個你在晃!”
他看到的有好多好多個克裡萊爾,他們身後都有著一個漩渦,帶動著他們晃來晃去,把鴉透都要晃暈了。
鴉透:qaq
哪兒有很多個他,克裡萊爾回頭去看,海麵上除了他們,就隻有那些船隻。
他的樣子看上去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