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裡側的少年模樣生得實在好看,藍色的豎瞳在他們其中顯得很異類,但正是因為這個特點,將少年的所有優點都放到了最大。

像是海妖待過的湖水,看一眼就會被吸進去。

而此刻,裡麵泛著的委屈還有害怕,讓人更加憐惜。

沈聽白不為所動,遞銀色十字架的手沒有半分要挪動的痕跡。

沈聽白這兩天的行動一直保持著高度的冷靜與警惕,在他的帶領下,他們整個隊都安然無恙,隻受了些輕傷,相比於其他隊伍出一次任務,回來的時候可能就隻剩下一半的情況好太多了。

現在他這麼堅定,甚至最後一句話都帶上了逼迫,孫景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麵前的少年,真的會是一個血族嗎?

“自己來,還是我來?”沈聽白道,他在逼迫著少年做決定。

孫景怕隊長動手,連忙勸:“沒事的,路爾,就拿起來證明一下就好了。”

如果讓沈隊親自來,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了。

鴉透知道如果自己不拿起來,沈聽白不會放過自己。作為血獵他很敏銳,恐怕是從第一眼看到他開始就在懷疑他的身份。

沒有血族能夠拿得起銀色十字架,而且0好感度,他不會對自己有任何特殊舉動,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但隻要自己過了這關,這也會成為他不是血族的最有力證明。

鴉透捏著自己的黑色鬥篷,將自己手上陸臨安給的手環往自己身後藏了藏,然後看了一眼沈聽白手裡的銀色十字架,抬起頭,目光盯著沈聽白,輕聲說:“如果我拿起來了,你就不會懷疑了嗎?”

沈聽白並沒有給出確定的答複,而是道:“先拿起來。”

“好。”

很出乎意料的,少年乾脆利落應了下來。看他的樣子,似乎並不害怕麵前這個可以殺死血族的銀色十字架。

沈聽白緊緊盯著麵前穿著黑色鬥篷的少年,兩人靠得極近,少年的氣息一直在他身邊環繞。

隻見一隻白到晃眼的胳膊從鬥篷裡伸了出來,移到了他手掌上方的位置,然後捏起了那個銀色十字架,將它攥在了自己手裡。

藍色的豎瞳對上他,少年的唇瓣一張一合,“這樣可以了嗎?”

沈聽白沒有說話,他略有些深思的目光落在了少年的手。

手指修長,像是一捧新雪那樣的白,指尖還泛著粉,皮膚感覺用力一點就會在上麵留下痕跡。

很好看,但也很不對勁。

這並不像是一隻狼人的手。狼人的手會因為捕獵而逐漸粗糙,像少年這種戳一下就會留印子像豆腐的手,一般不會出現在狼人群體中。

即使是解釋成小狼也沒辦法說清,更何況從他之前的說辭中,他是一直跟著奶奶生活,這種沒有成年狼人守護的情況下,手怎麼可能會這麼嫩。

不過他手上也並沒有出現血族在碰到銀器之後的焦黑特征,少年的表情還保持在剛剛的委屈與害怕,最多就是多了一點對他的控訴,唯獨沒有痛苦。

他並不怕麵前這個銀色十字架。

這樣看的話,少年不是一個血族,但他身上的疑點太多了。

沈聽白一頓,想到了遠在本部的陸臨安。

或許可以把少年帶給他看看。

如果真的是他想要的那個人,身份問題迎刃而解,那個半死不活天天念叨快要瘋魔的人說不定也會好點。

不然放任他下去,頂級玩家的臉都要被他一個人丟完了。

畢竟沒有哪個頂級玩家進個副本還被裡麵的npc迷住,想要把他帶走的。

沈聽白一頓,悄悄把容斥劃走。

鴉透頂著沈聽白的視線

心裡直打鼓,將手裡的銀色十字架重新放回他的手中。

好半晌,沈聽白才將銀色十字架收了回去,淡聲道:“勉強合格。”

他這一聲發話之後,孫景才鬆了口氣,“我就說嘛,路爾怎麼可能是血族呢,他的氣質就跟我之前殺過的血族不太一樣。”

之前殺的血族雖然很強,但一個個感覺像縱欲過度一樣,渾身上下都透著他們不喜歡的味道。

但少年不一樣,香香的,長得還好看,跟那群血族完全不一樣。

說完孫景就想去搭沈聽白的肩,被他一個眼神又嚇了回來。

“那是因為你沒看見過純血吧?純血可跟混血不一樣。”前麵的血獵嬉皮笑臉道,“沈隊你也不安慰一下人家,好歹我們兩個陣營還算盟友呢,你一直逼人家都把他整得害怕了,你可以安慰一下他嘛。”

沈聽白:“你挺閒。”

前麵的血獵:“什麼?我沒聽清。”

沈聽白將眼睛閉上,閉目養神,抽空回了一句,“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弱者不需要安慰。”

這不管到那裡都適用。

鴉透臉鼓了起來,將自己往車子裡麵坐了坐,不想跟這個沈聽白靠得太近。

也是因為他這個動作,沒有人察覺到他隱在鬥篷下微微顫抖的手。

……

他們已經駛進了人類的領地,所以不需要那麼著急趕路了。

人類領地的外城路希法爾之前帶自己來過,鴉透扒在車窗外看著路邊倒退的風景。

探頭探腦的,結合他的身份看,像是扒在那裡看風景的小狼。如果是那種年齡不大的幼狼,把窗戶打開,可能毛都要被吹地飛起來。

血獵即使有了可以殺死血族的能力,但終歸是人類,跟那群老不死的血族不一樣,他們是需要進食的。

車子行駛到一半就停在了一家他們經常來的飯館裡。

不大,但生活氣息很濃,老板娘一看是他們之後就自覺開始做那幾樣他們喜歡吃的菜。

在孫景這裡,鴉透的形象已經固定成了被爹媽拋棄從小跟著奶奶長大、營養不良的小狼,好不容易長大了點點還被好色的凱德文抓去。

這麼一想就可憐,他連忙嗬退了那些對鴉透頗有興趣的同伴。

現在已經是中午,天氣炎熱,孫景都已經脫下了外麵的白袍,隻穿了一件短袖。

他看著仍舊一身黑把自己包裹得緊緊的少年,出聲提醒道:“現在很熱,路爾你要不要把鬥篷脫下來?”

“不用。”鬥篷他到現在都沒弄清楚功能是哪些,但目前唯一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它有調節溫度的作用。

現在穿著鬥篷,他也沒感覺到有多熱,而且鬥篷穿著還能擋住一些他想隱藏住的東西。

“那好吧。”孫景伸著脖子往後廚看了一眼,“路爾,你想吃點什麼?我讓老板娘加。”

鴉透搖搖頭,“我都可以的。”

“沒事,我給你付錢,想吃什麼儘管說。”孫景眼裡滿是心疼,“你這麼瘦,要多多補充營養啊,不然狼人特征幻化不出來的話,再碰上像我們隊長這種較真的人就慘了!”

他一直在鴉透耳邊念念叨叨,不過並沒有惡意,對自己的好感度也很高。鴉透耐心聽完,知道自己不點盤菜孫景就不會放他走,隨便指了道菜。

“好,還想要什麼?”孫景繼續道。

鴉透小聲道:“這個就可以了,我吃的不多。”

“一盤菜哪兒夠,不需要跟我客氣……”孫景還在叭叭說話,就見少年皺著眉,額上冒出了冷汗。

他一驚,想扶一下鴉透,被鴉透躲了過去。

孫景:“路爾,你沒事吧?”

鴉透唇已經

被自己咬得慘白,聞言搖搖頭,“沒事,我就是肚子有點痛,想去一趟衛生間。”

孫景不疑有他,指了指他身後,“往前直走再左拐,就可以看見衛生間了。”

“謝謝。”少年道謝之後就迅速轉身離開了原地。

孫景撓了撓後腦勺,傻笑一聲,“這有啥。”

肚子疼都一直忍著不跟他們說,想來一定在家裡過得不太好,小狼好可憐。

這麼想著的孫景連忙又勾了幾盤菜,確保能吃完不會浪費,就去後廚找老板娘了。

等他從後廚回來的時候,才發現沈聽白站在菜單前。原本在盯著菜單看,在他出來之後就將視線轉移到他的身上。

“他呢?”

孫景一下就反應過來,隊長在說他們帶回來的小狼,“肚子疼,去衛生間了。”

“嗯。”

沈聽白點頭,轉身走向了去衛生間的方向。

……

出乎意料的是,這裡的衛生間並沒有那麼差,小小的房間裡沒有奇怪的味道。

是那種房間裡套隔間的樣式,門邊設立了鏡子和洗手池,可能是為了照顧來吃飯的客人,設置的隔間倒是很多。

鴉透隨便挑了一個看得順眼的隔間進去,站在裡麵,悄悄拉開了一點鬥篷,看到那隻摸了銀色十字架的手正在輕輕顫抖。

他小心掀開了最外層的模擬道具,露出了最下麵的皮膚。

他雖然長得不像一個血族,但終究是個血族,原本白嫩的地方現在變得紅腫,拿過銀器的地方和其他的格格不入。

001見狀,連忙兌換了療傷用的道具,急忙遞給鴉透,【宿主,用這個。】

“謝謝。”鴉透道。

【沒事,用的是您的積分。】

“……”現在手上好疼,他不想跟001說話了。

他拿過藥往自己手上塗,接觸到傷口時感覺冰涼且刺痛。鴉透忍不了痛,上藥的時候一直在給自己小口小口吹氣,意識海裡的小人兒縮在一起,001學著宿主的樣子也在給他吹吹。

鴉透在沈聽白說話之前一直在尋找的道具就是模擬道具,這種道具可以附著在任何地方,模擬成任何想要的樣子,比如皮膚。

笨蛋也知道自己上來一定會被排查身份,即使是他已經為狼人的身份鋪墊了那麼多,但還是需要再做點什麼預防一下。更不用說,還是麵對沈聽白這種第一眼看上去感覺就惹不起的玩家。

也幸好玩家之前互相看不到對方的商城,不然他在乾些什麼沈聽白一清二楚。

而他也是在沈聽白問問題的第二遍,才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道具。

有模擬道具模擬他原來的皮膚,再加上001把他的痛覺屏蔽,拿起銀色十字架時才沒有什麼異樣,才終於蒙混過關。

【真驚險啊,沈聽白要是察覺出來就完了。】

“所以要趕緊把傷口處理好,再給我兌換幾瓶吧。”

【好。】

鴉透抿著唇,塗完一遍之後感覺到傷口疼痛感少了不少,抿著唇又給自己塗了一遍。

A級的療傷道具雖然沒有S和S+見效那麼快,但對於他來說也足夠了。他和銀色十字架中間還隔了一層道具,所以沒有被它灼傷至焦黑,現在的紅腫已經算最好的結果了。

等塗到第四遍的時候,紅腫才完全消失。

他盯著自己的手,小臉都皺在了一塊兒,覺得這個副本不愧是S級,為了潛入血獵陣營,他需要取得他們的信任,驗證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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