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坐在了安全的位置之後, 蘇容長舒了一口氣,對[安全員是可以信任的]這句話有了新的認知。

對方顯然也清楚,如果真的收到了她的求助,並且幫助了她會發生什麼, 所以才會用這種隱晦的方式幫助她。

那就足以證明, 一旦這種情況發生, 彆人不清楚,但是安全員一定會落入險境。

已知安全員是乘客們的護身符, 那當他落入險境, 車廂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很多事情隻有真的到了那一步才能得出答案, 蘇容沒有糾結這個問題, 重新觀察車廂。從進入怪談開始,這個車廂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剛才一直疲於奔命,還沒有仔細觀察過車廂內的變化。

原本放置在門口的路線牌已經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原本密密麻麻的站點已經變成了簡潔的六個站點, 馬上要到第二個了。

不算終點站和首發站,也就是說一共隻會有四站考驗。

同樣是單人怪談,和之前的出租車怪談相比,儘管被針對了,但蘇容依舊覺得這個怪談是福利局。

她打起精神,坐等第一個考驗來臨。

很快車子到站,沒人下車。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女人, 瑟瑟發抖的走了上來。隨著她的腳步, 地麵上多出一串水漬。

她看都沒看其他人, 徑直走到蘇容旁邊坐下, 然後環抱著手臂看著她, 用顫音不斷念叨:“好冷啊……好冷啊……”

果然是在搞針對吧!

隻是靠近女人, 蘇容都能感受到她刺骨的寒冷。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會兒,蘇容終於得出結論——這個女人已經死了,而且是被淹死的。

她的身體呈現死人才會有的青灰色,裸露在外的皮膚有種泡發的腫脹感,帶著淡淡的屍臭。鼻腔內還隱約能看到泥土沙礫,那是在水裡掙紮的結果。

作為偵探,蘇容是經常接觸屍體的。為了不出現例如屍體失蹤、停屍房意外起火等岔子,她熟練的掌握了非常多從外表判斷死者死法的方法,甚至現場解刨也不在話下。不開玩笑的說,如果哪一天偵探這個職業不再被需要了,她去當法醫也是完全合格的。

一個死人怎麼會上車?

難道這輛車本身就是去往鬼門關的靈車?

顯然不是。因為車上的其他人,至少她絕對是一個活人。這個女鬼才是唯一的異類。

但可以肯定的是,和死人在同一輛車上肯定有問題。按照規則來看,她必須在下一站的時候讓這個女人成功下車,因為下一站還會來一個新的乘客,離十人這個數越遠,他們就越危險。

心裡有數之後,蘇容重新看向這個女人。她嘴裡還在不停念叨著“好冷”,充斥著血絲的泛黃眼球死死地盯著她,好像在說的不是“好冷”而是“好吃”一樣。

對於這駭人的眼神蘇容是半點不在乎,笑死,還沒有黃桃嚇人。

冷的話,是不是讓她覺得暖和了就能下車?

思及至此,蘇容翻遍了身上,然後悲催的發現她身上是半點兒能溫暖人的東西都沒有。最暖和的肯定是她身上穿的這個大衣,但是把大衣脫了,也就意味著她要把裡麵的道具都拿出來。【生錢包】一拿出來,她恐怕離開了這個怪談也得當場去世。

為什麼身上偏偏沒有帶一個能生火的東西啊?蘇容感覺分外懊惱,卻也清楚錯不在自己。她又不知道會遇到這種事,又不抽煙,哪能提前帶著打火機呢?

抽煙?

對啊!她不抽煙,但是彆人抽啊!

蘇容立刻重新拿起規則仔細的又閱讀了一遍,確定操作不違規之後才大聲道:“你覺得冷啊,要是有打火機就好了!”

“打火機”這個詞被她加重音讀了一遍。

“啪嗒!”

過了一會兒,突然,寂靜的車廂裡響起東西落地的聲音。

掉東西的是蘇容前排的一個男人,而他掉在地上的東西,正是一個打火機。

蘇容眼裡一喜,她就知道絕對有人能聽得懂她的暗示,不應該叫明示才對。畢竟規則怪談在這些人的生活裡幾乎都屬於日常了,求生經驗肯定很豐富。

雖然這裡的大部分規則怪談都是誰犯錯誰死,但是也保不齊有一些“餓”極了的詭異喜歡實行連坐製,一人犯錯,全員陪葬。

所以儘管怪談世界的人並不在意他人的死亡,甚至對他人的死亡已經木然,但是在不能完全確定懲罰的情況下,還是會做出簡單的幫助。

蘇容用腳把打火機勾過來,彎腰撿起,然後點開把火焰送到女人身前:“感覺有暖和一點了嗎?”

“還是好冷啊……好冷啊……”女人的目光落在了火焰上一瞬,然後又重新看向蘇容。

雖然看上去點火沒起到作用,但是女人嘴裡的話的改變還是讓蘇容確信生火的確是有效的辦法。隻不過可能一個打火機的火焰太小,不能給女人提供足夠的溫暖。

想了想,她故技重施:“是打火機的火焰太小了嗎?要是有一些易點燃的物品組成篝火,或許你就不會再感到寒冷了!”

很快,又有一些東西掉在了地上。前排的人不動聲色,用腳挨個傳遞把那些物資送到車後麵。

這是什麼神仙隊友!蘇容簡直要感動到落淚了。她把那些衣物棉絮堆到一起,用打火機點燃。

熊熊的火焰燃了起來,女人不由自主的湊到火焰跟前烤起火來。

車廂內的溫度也隨著火焰的燃燒節節攀升,所有人都在默默忍受,隻求這個瘟神趕緊下車。

女人的衣服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燥起來,皮膚也從青灰色逐漸變成了健康的肉色。沒過一會兒,他竟脫離了剛才的死人模樣,變成了一個正常人。

完整地觀察到這一幕的蘇容很是驚訝,完成了心願,就能讓她死而複生嗎?但這又好像不是死而複生。

女人看上去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也不記得剛才發生的事情,反而看著麵前的火焰驚訝且憤怒的問:“車裡怎麼能點火呢?萬一著火了怎麼辦?”

蘇容連忙解釋道:“因為後排太冷了,馬上就熄滅,馬上就熄滅。”

說完一邊觀察著女人的神色,一邊拿出梅洛給的礦泉水,試探性的澆了一點。見女人神色不變,才大著膽子把火澆滅。

等火焰徹底熄滅,隻剩下灰燼,女人才放心下來,揉了揉眉心,明顯還有些迷惑不解,但還是下意識的教育道:“就算是覺得冷,也不能在車裡點火啊?這是很危險的行為,出事了怎麼辦?讓司機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不就好了嗎?”

真的和普通人應該有的反應一模一樣啊!蘇容若有所思,但還是製止了女人想要找司機搭話的行為:“沒事了姐姐,剛才烤了火,我現在已經不冷了。”

她不確定這個女人是否也應該按照規則遠離司機,但是阻止她總無大錯。萬一女人說完之後,司機來問她是不是真的感覺冷怎麼辦?那可是這個怪談最大的詭異啊!

見她態度堅定,女人也沒在堅持:“那好吧,不過你以後可不要在車上點火了。”

她大步走到車門前,邊走還邊嘟囔:“這車上的人怎麼回事?都點火了,也沒有一個人阻止她?”

車廂內的其他人暗自腹誹:要不是因為你冷,人家也不至於在車裡點火呀!

這一站的距離不長,公交車很快到站。車門打開,女人飛快的下了車。還沒等車上的人鬆一口氣,又一個渾身烏漆麻黑,幾乎看不出人形的生物上了車。

和之前那個水鬼女人一樣,這個生物也是一上車就直奔最後排而去。

蘇容:“……”

沒完了是吧!

意識到黑色生物要去的地方,其他人也同樣感到很驚訝。要知道一般詭異不會針對某個人,這個女人是得罪車上的詭異了嗎?

該說不說,他們心裡還有點竊喜。如果這個詭異真的是已經打定了主意可著一個人霍霍,那他們存活的可能性可就大大增加了。

另一邊,已經接受事實的蘇容認命的開始觀察這個新來的東西。首先好歹先把它的物種判斷清楚了,才好想辦法把它送下車。

黑色生物一坐到蘇容旁邊就開口了:“好熱!好熱!”

蘇容是聽了好幾遍才確認的黑色生物在說什麼,因為他聲音實在是太難聽了,嘶啞的不像人類,好像一隻蛇在試圖發出人聲。

但可以肯定,這個家夥的確是個人類。蘇容已經搞清楚了他的情況——是被火燒死的。

而且是已經被燒成焦炭了,才會呈現這個樣子。

之所以能辨認出來,還是因為男人掛在腰間的鑰匙鏈,和沒燒乾淨的皮鞋。不過這個男人並不如剛才的女人完整,他的右手處斷了好大一截,左腳也消失了。

又是一個死人,而且是被火燒死的。和剛才被水淹死的女人有什麼關係嗎?

嗅了嗅鼻子,蘇容聞到了空氣中傳來的,令人作嘔的烤肉的香味,糊味,和若隱若現的汽油味。

汽油?!

電光火石間,蘇容瞪大眼睛,突然福靈心至的明白了這些死人是怎麼回事!

汽油味,被火燒死,殘破的肢體,幾相結合,很明顯這個男人是因為汽油爆炸之類的原因死亡的,死後被火焚燒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汽油爆炸,是哪輛汽車爆炸了呢?

毫無疑問,這裡不就有一輛現成的!

——他們乘坐的公交車。

之前蘇容很好奇上一位女士為什麼能死而複生,但是現在想想她可能陷入了一個誤區:如果那位女士本來就沒死呢?

她呈現出的死狀,不是過去帶來的,而是未來帶來的。

簡而言之,她將會那樣死去!

同理,這個男人也將會因為汽油爆炸而死。而爆炸的那輛車正是他們乘坐的公交車。

這些新乘客表現出來的樣子,是他,乃至他們所有乘客未來的死法!

需要及時把他們趕下車的原因也就水落石出了,如果不這樣做的話,這輛車就會真的發生意外事故。

想通了怪談的真相,蘇容再看向男人的時候,眼裡就多了幾分自信。

汽油爆炸後被火燒成灰炭,所以感覺好熱?

那澆水肯定是最好的方法。

蘇容立刻道:“好熱嗎?感覺你需要很多水呢!”

她話剛一說完,立刻有好幾瓶礦泉水從前麵滾到後麵來。蘇容也不客氣,直接打開這些水瓶,把水澆在男人的腦袋上。

水流順著腦袋流下,很快遍布全身。令人驚奇的一幕出現了——被水衝過的地方好像被洗乾淨了一樣,黑色退卻,露出柔軟的身體。

見狀,蘇容眼疾手快的把手上的水瓶都塞到後麵去,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坐在原位。

沒過幾秒,男人的驚叫聲突然響起:“我身上怎麼這麼多水啊?這公交車漏水了嗎?”

他抬頭看,卻並沒有看出什麼異樣。男人狐疑的看向旁邊唯一一個人,質問道:“是不是你剛剛偷偷往我身上灑水了?”

蘇容轉過頭,故作疑惑的問:“啊?什麼灑水?”

見她的反應不似作偽,兩個人也確實不認識。男人沒有再糾纏,隻是摸不著頭腦的揉了一把臉,然後大步走向門口。

他該下車了。

等待到站的過程中,蘇容敏銳的感覺到前方有一道陰冷的視線鎖定著她。

不能去看。蘇容這樣告誡自己。那道目光保不齊就是司機的,看過去就死定了。

她學著其他人低下頭,直接開啟兩穩不穩窗外事模式。

“滴!”

公交車到站,男人剛一下車,一大批乘客蜂擁而至。

是真的有很多人,一股腦的上來,不但把所有空座位都占滿了,還有很多人因為沒座位站著,車上原本還算寬敞的空間很快被壓縮的一點不剩了。

一瞬間蘇容感覺自己恍若回到了現實世界早上擁擠的公交車上。

和她不同,原住民們從來沒有感受過這麼擁擠的公交車。畢竟相較於有“嘀嗒集團”撐腰的地鐵,公交車裡進入規則怪談的概率更高。所以一般情況下大家都會選擇乘坐地鐵。

他們有很多人本來就是想圖個方便,畢竟公交站離家近,沒想到一上來就中獎了。

現在突然看到這麼多人,原本還算鎮定點原住民們頓時慌了神。在他們的認知中,規則怪談裡出現的,除了被考驗者之外的人類都是詭異。

例如司機,例如安全員。

但司機規則裡已經給了對策,安全員則是他們陣營的,所以原住民們倒是不害怕。

但是突然出現了這麼多詭異,不但不是他們陣營,而且規則裡完全沒有給出應對措施。所有原住民都慌了神,隻感覺兩股戰戰,命不久矣。

蘇容應該是全場最淡定的人類,雖然現在人很多,但她已經知道這些人不是詭異,而是將要死去的人。況且現實世界這種場麵非常常見,想害怕也害怕不起來。

她的眼睛如同X光一樣,仔細掃描這些人,一個個線索隨著她的掃描浮出水麵。

這些人有不少人都是眼裡出血,臉看上去略顯腫脹,有點像之前那個淹死的女人。

但他們身上一點水也沒有,肯定不是淹死的。

事實上蘇容已經判斷出來了他們的死法——這些人是窒息而死的。眼結膜下出血還會伴有顏麵腫脹,靜脈怒張的狀況,這些都是窒息而死的死亡特征。

但是在車上怎麼會憑空窒息而死呢?

感謝原主一直有在好好保護眼睛,憑借著優秀的視力,蘇容很快發現站在車前排,和靠窗戶的乘客,額頭上,或者是臉頰上都呈現紅色。

好像是趴著睡在課桌上一會兒之後再抬頭時,額頭上、臉頰上會出現的樣子。

所以是被擠壓在了玻璃上?

除此之外,這些人有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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