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朱紅宮門,更顯得肅穆莊嚴。此時宮門前已沒有了會麵的宮女,連尋常守護宮門的侍衛,都不見了蹤影。引路的宮女將寶扇帶到此處,便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寶扇心中思慮萬千,麵上卻做出一副純然模樣。她美眸微轉,似乎在尋覓著來探望她的“家人”。
細密的金絲線,被埋在錦袍中,在一片漆黑中越發顯眼。褚伯玉身穿便服,袖口係上綁帶,胳膊的輪廓被緊身衣袍勾勒出來。褚伯玉手提一盞宮燈,緩緩踱步走到寶扇麵前。橘黃燭火,仿佛在寶扇的臉頰,打上一層單薄的蜜蠟,越發襯得其模樣柔美。
寶扇纖長柔軟的眼睫輕輕顫動,柔聲說道:“陛下……為何會來到此處?”
褚伯玉走到寶扇身旁,聲音溫和:“不是命宮女告訴了你,朕來探望於你?”
寶扇麵露訝然,不禁問出了口:“陛下便是那宮女口中所說,奴婢的親人?”
褚伯玉頷首,他語氣自然道:“你不是說過,自從入宮起,便打上了朕的烙印。你既然是朕的人,那朕自然算得上你的親人,也理所應當,可以探望於你。”
寶扇低垂著腦袋,沉默不語。她再抬起頭時,美眸中已經是盈滿水光,似乎是要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但臨到嘴邊,便化做一句:“陛下……”
看到美人因為自己的準備,而淚眼盈盈,饒是帝王,也不禁多了幾分動容。
有美人如斯,又能體會自己的好意,且美人的憂愁歡喜,都因為自己而牽動,哪個男子能不誌得意滿,對美人越發愛憐不止。
見狀,褚伯玉右手提燈,左手挽住寶扇的手,隻道:“聽聞京城今日有煙火,不如你我同去。”
寶扇自然柔聲稱是。隻是寶扇剛將柔荑,遞到褚伯玉手中,卻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得蹙起黛眉,語帶憂愁:“奴婢同陛下離去,不知歸來的時辰幾何。但與奴婢同住的好友,見奴婢久未回去,恐會放心不下奴婢。陛下——”
寶扇揚起姣好的臉蛋,怯怯地看著褚伯玉:“奴婢可否托人,給好友銀花送去幾句話,也好不讓她寢食難安,長久等候。”
褚伯玉輕聲應下。
對著傳話之人,寶扇又是一番叮囑,言語之中,皆是告訴銀花,她和陛下同行,不必憂心於她。想來銀花得知此事,便不會再牽掛寶扇安危。
寶扇和褚伯玉並肩而行,出宮的甬道寬闊悠長,抬起眼睛望去,遙遠地看不到儘頭。有褚伯玉同行,看守的侍衛自然不會阻攔。寶扇走出了那條甬道,轉身向後望去。寶扇的眼前,仿佛浮現了她剛入皇宮時的場景,那時,她便是排在長長的隊伍中間,領上一塊玉牌,思慮著日後的去處。
景色依舊,但人卻是今非昔比。
寶扇輕輕地轉過身,水眸中一片平靜,沒有對於過去時光的丁點懷念——那樣卑微的過去,沒有絲毫值得寶扇思念的。
寶扇順其自然地靠近了褚伯玉,她麵頰微白,因為是第一次出宮,寶扇的眼眸中滿是對於京城的陌生和畏懼。她柔軟的身子,貼在褚伯玉的手臂上,輕柔的聲音中,帶著顫意:“陛下,我們要去哪裡?”
對於寶扇的依賴,褚伯玉沒有分毫抗拒。或許,在褚伯玉溫吞的性情中,是極其渴望有人願意依靠他,信賴他,選擇讓褚伯玉作為自己的庇護。
褚伯玉的聲音中,帶著安撫人心的溫和:“去楚江橋上,那裡是看煙火的好地方。”
京城的街道,一片熱鬨喧嘩景象。屋簷下懸掛著燈籠,暖橘色的光芒,將街道映照的亮如白晝。褚伯玉手中的宮燈,早已經沒了用處,便被他拋給侍衛。
楚江橋上人來人往,此處位置高,是眺望煙火的好地境,因此早早地便擁滿了人群。寶扇常年地被養護在皇宮中,見到這般熱鬨的場景,難免心中慌亂。寶扇的腳,剛踏上楚江橋,她和褚伯玉交織的手,便被人群衝散開來。寶扇本就身子柔弱,被人群時不時地輕碰,難免身形踉蹌,站都站不穩了。但寶扇無暇去顧忌這些,她美眸轉動,尋找著褚伯玉的身影。可在攢動的人海中,找到褚伯玉,是何其困難的事情。
寶扇遍尋無果,不由得眼眶酸澀,撲簌簌地落下淚來,柔軟的唇瓣一張一合,輕聲喚著:“陛下……”
夾雜著無奈的溫和聲音響起。
“朕便在此處。”
寶扇停下抽泣,循聲望去,隻見到褚伯玉一身織金衣袍,麵帶淺笑,正站立在她的麵前。褚伯玉微微俯身,幾乎要將寶扇擁在懷裡。
寶扇凝視著褚伯玉,一雙宛如被清水浸泡過的美眸,連眨都不敢眨,隻看著褚伯玉的眉眼。這樣喧鬨的環境,讓寶扇覺得心慌。她唯恐自己輕眨眼睛,便再次看不到褚伯玉了。
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