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書院中,確實有不少學子,讓丫鬟扮作書童。但其目的,則是在夜深人靜,苦讀書籍時,能有個貼心的丫鬟作為疏解。儒長夫子對此等行徑,頗為不讚同,隻因為他認為,男女歡好,難免會擾亂學子心緒。更何況,距離科舉考試,不過數日,連這些日子的苦悶都忍受不了,與禽獸何異。
但諸位學子中,多是富貴人家出身。儒長夫子,連學業上的規勸教導,都不能使人儘數聽從,又何況這些生活上的私事。儒長夫子見無法管教,便不再理會,對學子們挑選書童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沈雲山帶著寶扇已經走遠,同窗仍舊站在原地,兩隻眼睛愣愣地看著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寬大衣袍遮掩不住的白皙脖頸。
同窗不由得心生羨慕,如此絕色陪伴身側,沈雲山當真好福氣。不過他也欽佩沈雲山的定力,有美人在旁,若是換成了他,定然要將美人壓在書桌上,好生胡鬨一番,哪裡還看得進去書?
書童是作為學子的隨侍,自然要和學子同住一屋。沈雲山將寶扇領到了寢居,看著方寸大小的床榻微微擰眉。
他轉身對寶扇說道:“我去儒長夫子那裡,再拿一床被子,你便留在此處。”
寶扇柔聲稱好。
待沈雲山離開後,寶扇便坐在了沈雲山的床榻上。被褥整理的乾淨整潔,床頭緊挨著一方紅木書桌。寶扇順勢躺在了棉枕上,鼻尖縈繞著清淺的香氣,她微微偏頭,便聞到了濃鬱的墨香,這味道與沈雲山身上的氣息極其相近,令人覺得心中安穩。寶扇眼瞼微垂,竟淺淺睡去。
……
馮文荊眉峰攏起,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那博弈館著實無趣,我不會再去,你莫要再勸。”
跟在馮文荊身後的人,輕聲笑道:“是你技藝生疏,若是多去幾次,得了其中樂趣,便不會再說這種話。”
馮文荊強忍心中的不耐,轉身瞧見床榻上模糊的人影,心中暗道:今日沈雲山怎麼睡得這般早。他轉身看著徐郎君,示意讓徐郎君儘快離開:“雲山正在休息,不要擾了他清淨。”
徐郎君卻並不識趣,他知道馮文荊家中富貴,這才特意前來拉攏。雖然說士農工商,商人地位卑微,但馮文荊家境殷實,若是能為他所用,定然能成為他官途上的一大助力。徐郎君本來有一番好打算,他將馮文荊帶去博弈館,由他教導馮文荊其中技藝。如此這般,徐郎君便能同馮文荊成為知己好友,到時再提起銀錢打點之事,想必馮文荊很樂意出手。
但不曾想馮文荊是葉公好龍,嘴上說著對博弈頗有興趣,實則一進去便麵露難色,匆匆離開。徐郎君的籌謀落空,心中自然覺得不甘心,這才繼續糾纏在馮文荊身側。
至於沈雲山,徐郎君多有耳聞。雖然沈雲山多次被儒長夫子誇讚,但徐郎君並不瞧在眼裡。在徐郎君看來,沈雲山便是再才高八鬥,縱然中舉也隻能從九品芝麻小官做起,前途一眼便瞧到了頭。
但聽聞馮文荊抗拒博弈之事,似乎與沈雲山也有些關係。這些日子,這位溫文儒雅的沈郎君,不知道為何改了性子,竟然提點起馮文荊的學業來,這使得馮文荊越發不喜出現在坊市,讓徐郎君雖然有心尋他,但卻找不到人影。
徐郎君裝作沒有瞧見馮文荊麵容上的不滿,抬起腳朝著屋內走去。
“平日裡聽儒長夫子誇讚,沈雲山念書勤勉,今日所見,倒是有些出入。日頭還未落下,沈雲山怎麼便就寢了?”
徐郎君看向床榻上的“沈雲山”,說道:“莫不是太過用功念書,才使得身心疲憊……”
待看清楚麵前的人,並非是那個清逸俊朗的沈雲山,而是身姿纖細的小書童時,徐郎君頓時噤聲不語。
纖長的眼睫輕顫,寶扇不安地睜開眼睛。望著眼前直愣愣地瞧著自己的人,寶扇心中慌亂,忙柔聲向馮文荊求助。
“馮郎君……”
馮文荊腳步匆匆地走到了寶扇身旁,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麼來了?雲山和沈伯母可曾知道?”
見寶扇怯怯頷首,馮文荊站在寶扇身旁,擋住了徐郎君的視線:“徐郎君若無其他事,便儘快離開罷。”
這便是明晃晃地趕人了。
徐郎君不想走,他還沒弄清楚床榻上躺著的美人,名諱是何。
馮文荊眉眼微凝,似乎沒有想到,徐郎君竟然這麼不識趣。馮文荊正要再次開口,直截了當地讓徐郎君離開,便看到沈雲山抱著一床棉被,走進了屋子。
寶扇已經從床榻上走下來,水眸怯生生地看著沈雲山,姣好的麵容微微發白,顯然是受到了驚嚇:“雲山表哥,你……你回來了。”
沈雲山眉眼平緩,他將棉被放在床榻上,轉身對著馮文荊說道:“到誦讀書卷的時辰了,不要讓無關人等,擾了你我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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