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中泛起層層水花,遊魚受到驚嚇,身形匆忙地朝著四周散開。寶扇不擅水性,在微涼的湖水中身子起伏,她搖晃著纖細脆弱的雙臂,在向岸上的人求救。
即使身處險境,周身浸泡在湖水中,寶扇麵上慌張,心中卻無比冷靜。她來不及去尋找推她入水的罪魁禍首,而是思量著她如今的處境。寶扇清晰地感受到,輕薄的衣裙緊緊地貼在身子上。若是有人下水相救,無論是在場的郎君,還是國公府的侍衛,她定然清白不保,惹人非議。倘若是無名無姓的小廝將她救出,依照秦府為了保全顏麵的性子,難免會將她草草嫁出去,再從此舍棄了她這個庶女。
微涼的湖水,沒過寶扇的腦袋,她像一枚飄零的樹葉,隨著水波起伏。寶扇不願被許配給小廝侍衛,那為今之計,隻有岸上的謝觀可以救她。雖然寶扇拒絕了謝觀納她為妾的提議,但隻要她輕聲喚謝觀的名字,謝觀便會毫不猶豫地跳下水,將她救起。
寶扇合攏眼瞼,心中猶豫:難道她勢必是逃不過,為人妾室的命運嗎。
思緒隻在一瞬,聽聞有人落水,眾人皆走到岸邊。
寶扇抬起眼眸,清淺水眸中倒映著陸聞鶴的身影,一種莫名的念頭,在寶扇心底紮根——既然她想要榮華富貴,那為何不圖謀更大。
“救……救我……”
寶扇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盛著淺淺的水窩,清澈純粹。陸聞鶴抬首,見那性子軟弱的庶女,正可憐兮兮地望向他,連求救的聲音,都軟綿綿的,頃刻間門便飄散不見。
“長姐……世子……”
蔥白的手指,沾染著晶瑩的水光,越發顯得其瑩潤晃眼。寶扇伸開手掌,想要抓住什麼,但觸手所及,隻有空蕩蕩的氣息。
這般無所依靠的可憐模樣,讓陸聞鶴眼神微黯,他輕撩外袍,在眾人未曾反應過來要下水救人之際,便跳進湖水中。
寶扇的意識開始渙散,她無法確定自己示弱的模樣,是否牽動了陸聞鶴的心神。為了防止最糟糕的局麵,寶扇柔唇輕啟,甚至喚出了謝觀的名字:“謝郎……”
謝郎,救我。
隻是求救聲還未說出,寶扇綿軟的身子,便被堅實的雙臂,攬在懷中。陸聞鶴身上帶著涼意,竟然比湖水中更冷。寶扇的身子不禁微微瑟縮著,陸聞鶴眉峰跳動,禁錮寶扇腰肢的手臂,越發收攏。隻瞧陸聞鶴的麵容,便猜測不出,他有如此大的力氣,幾乎要將寶扇的骨頭折斷,與他自己血肉相融。
寶扇忍耐著腰肢上的痛楚,將陸聞鶴當作她唯一的拯救。她纖細的手臂,虛虛地環繞在陸聞鶴的脖頸處,將自己的整個身子,都交付於陸聞鶴,以表示自己對陸聞鶴的信賴。寶扇姣好的麵容上,血色儘失,連唇瓣中吐露出的話語,都顯得虛弱無力:“我好怕……”
陸聞鶴垂眸,自然相信寶扇是害怕的。不通水性的女子,在落水之後,性命險些都要丟掉,怎麼能不害怕。寶扇身上的溫熱,透過輕薄的布帛,傳遞到陸聞鶴的全身。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寶扇身上的每一處變化——發抖的身子,綿軟無力的雙腿……
陸聞鶴眼眸黑沉,落水之人溺水的場景,他見過的不再少數。有人相救後,除了昏厥沒有意識的,這些溺水之人都會死死地纏繞在救他們的人身上,將旁人當作漂浮的木板,奮力掙紮,留下抓扯的痕跡。而眼前的寶扇,卻無比乖覺,她不做掙紮,仿佛相信陸聞鶴能將她救出。陸聞鶴心中思緒轉動:這樣的女子,怕是將雙臂纏繞在他脖頸,已經是用儘全力,其餘的逾矩行徑,卻是丁點都做不出。
溫香軟玉在懷,手心觸碰到的,是與自己完全不同,另外一個天地的柔弱女子。尤其是懷中的女子,絲毫不設防備,將柔軀全然寄托給陸聞鶴。白皙細膩的肌膚,起伏綿軟的弧度,以及早已經發軟,隻能堪堪掛在陸聞鶴身上的雙腿。
陸聞鶴垂眸看著寶扇,平心而論,寶扇生的極其美貌。即使在遊春宴會上,滿園無邊春色中,她的清麗動人,也足以令眾多郎君心折。陸聞鶴自詡並非是貪戀美色之人,但身上傳來的異動,他有所感應,卻覺得無比自然。
如斯美人依偎在懷中,即使是送入宮中去勢的宦官,也會氣血上湧,何況是他一個身體康健的正常男子。
察覺到陸聞鶴身體上的熱度,寶扇心跳如擂鼓,那炙熱的溫度,幾乎要將她的身子融化成水,與這微涼的湖水彼此交融。寶扇垂下腦袋,掩飾著麵容上的羞怯窘迫。遊魚輕輕觸碰著寶扇的腰窩,從柔軟的腰窩輕移,順著挺直的脊背緩緩向上,力度極輕,卻引起一陣陣酥麻。寶扇的雙腿,早已經因為落水而站不穩,此時越發無力,隻能像株藤蔓,纏繞著、依靠著陸聞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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