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魂歸位,輪回之事已經不可繼續。容昭太子身形似青柏,清雋俊逸。他欲回到九重天上,而扯著他衣袖的寶扇,仍舊一副懵懂模樣。容昭太子眉峰微攏,心道曆經凡間門幾世,寶扇莫不是忘記了如何使用仙法,駕馭雲霧,返回九重天。
他薄唇輕啟,冷淡漠然的聲音響起:“蠢笨。”
但容昭太子並沒有將“蠢笨”的寶扇,就這樣丟棄在凡間門,而是揚起手掌,將係在寶扇纖細腕骨上的五彩絲線,握在掌心。容昭太子稍稍用力,絲線牽動柔弱的身姿,寶扇便緊緊地靠在他的懷中。
寶扇清泉般的眸子中,滿是對容昭太子的依賴信任,她宛如柔弱的藤蔓,怯生生地攀附著容昭太子的手臂。瓷白如暖玉的臉頰,貼在容昭太子冰涼的錦袍上。因為這般的涼意,寶扇身子輕顫,柔聲說道:“主人,好冷。”
容昭太子目光幽深,冷似寒冰,如同頑石般不知憐香惜玉,並未開口關心寬慰寶扇。但寶扇卻感覺到暖融的氣息,包裹著纖細的身子。
因為未過完此世,便恢複了本魂,容昭太子為了防止在凡間門造成動亂,於天道運行不利,他舍棄了些許仙法,用來抹平自己與寶扇出現過的痕跡,一切相關的記憶,都會如同林中濃霧,看不真切。與此同時,其餘的諸事種種,都會順勢而為,變得自然。
九重天,姻緣樹下。
茯苓看著幻海中逐漸清明的景象,原本因為擔憂而緊皺的眉峰,瞬間門舒展開來,她站直身子,撫平衣裙上的褶皺,滿懷期待地等候寶扇。
寶扇纖細的身影,剛剛出現在九重天,便聽得茯苓輕聲的呼喚。
“寶扇!”
天上凡間門,時光流逝並不相同。但寶扇於茯苓的思念,同樣是極其深切。她從容昭太子的懷中離開,全然不曾注意到容昭太子冷凝的眉宇,與越發黑沉的神色。寶扇朝著茯苓的方向跑去,她身上所穿,仍舊是凡間門皇宮的衣裙。微風吹拂著她的裙裾,蕩漾起圓潤的幅度,仿佛柳盛荷豔中,碧綠荷蓋被風吹動的模樣。茯苓攬著寶扇綿軟的身子,鼻尖嗅到獨屬於寶扇的蓮花清香,跳動的心緒逐漸變得平穩。
“可曾在凡間門受了苦難?”
寶扇輕輕搖首。
茯苓眼圈微紅,不肯相信:“還在騙我。幻海雖然隻能看到短短瞬間門,但你手腕上的咬痕,和身上緋紅的痕跡……都瞧見過一二。你定然是被人欺辱了……”
看著寶扇乖巧溫順的模樣,茯苓越發憐愛,以為是寶扇性子軟弱,不肯訴說在凡間門的苦楚。
寶扇卻陡然羞紅了臉頰,輕柔的聲音變得支支吾吾的:“不是欺辱……是……”
這叫人怎麼能說出口。
難道要讓寶扇告訴茯苓,那是男女歡好,容昭太子留下的痕跡嗎,當真是羞死人了。
依偎在姻緣樹旁的月願仙君,一直在強忍笑意,做壁上觀。直到月願仙君看到容昭太子仿佛淬冰般的冷意,才出聲打斷道:“休要胡說。”
月願仙君朝著容昭太子拱手道:“殿下曆練歸來,從身份貧困卑賤、世家富貴,到萬人之上的尊榮,全都有所領悟,想必殿下所思所想,皆已經如願。”
容昭太子下凡所求,便是證明冷心冷情,借此機會斬斷情絲。
月願仙君抬手,閃著柔和光輝的白玉圓石,浮現在他的掌心。
“殿下,可要一測?”
意料之外的,容昭太子竟然拒絕了。他微涼的目光,輕飄飄地掠過與茯苓相談甚歡,全然忘記自己的寶扇,聲音有幾分冷硬:“不是今日。”
說罷,容昭太子便翩然離去。
寶扇輕聲細語地向茯苓講述著凡間門的趣事,茯苓姿態專注地聽完了,撫著寶扇的鬢發,輕聲問道:“如此,你在凡間門可歡喜?”
寶扇輕輕頷首:“在凡間門的生生世世,我雖然沒有記憶,但如今想起,經常都能陪伴在主人身旁,心中是歡喜的。”
茯苓目光黯淡。
寶扇抱緊了茯苓,聲音綿軟:“如果茯苓姐姐也在,便是更為歡喜。”
茯苓心中暖融,心中思緒萬千:無論世事如何變化,寶扇在她眼中,一直都是柳盛荷豔的小蓮花,雖模樣柔弱,卻令人心頭發軟,如何都放不下。
……
真語仙君返回九重天時,姻緣樹旁空落落的,他思慮起在凡間門的經曆,饒是好脾性如真語仙君,也被氣的心緒不穩。容昭太子辨認出了他的真身,回到九重天時卻將他遺忘。真語仙君隻能用六皇子容真語的身份,度過一生。
容真語的夢中,總會出現一位身姿柔弱的女子,容真語看不清她的模樣,但他極其篤定,夢中的女子,是難得的美人。容真語腦海中漸漸浮現出碎片般的記憶,他拉住宮中的太監詢問:“諸位貴女中,可曾有叫寶扇的。”
太監思索片刻:“不曾有過。”
容真語不相信,明明寶扇出現過,他們相互親近依偎,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