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扇端坐在一青石板上,微涼滑膩的石頭上,擱置著嶄新繡製成的蒲團,上麵繡著冬日寒梅。刺骨的寒風撲麵湧來,寶扇收緊了身後的鬥篷,將自己的臉縮在一團白皙的獸毛中,身下鋪墊的蒲團,裡麵縫滿了蓬鬆綿軟的棉花,為她去除了幾分寒冷。寶扇的身旁,還放置了個“鬆鶴延年”的蒲團,隻是因為長久地無人落座,顯得有些蕭瑟。寶扇伸出來手指,輕觸著旁邊的蒲團。指尖傳來的涼意,讓她猛然將手指藏回鬥篷裡。

望著全部身心都放在長劍上的謝文英,寶扇目光柔柔,宛如清泉般的水眸中,蘊藏著絲絲情意。這樣寒冷的天,寶扇要跟著來時,謝文英是不讚同的,隻是被一雙水潤帶著蒙蒙霧氣的眼眸注視著,他也隻能無奈同意。

身後傳來慌亂的腳步,寶扇轉身看去,隻見葉慕雅神色凝重,待瞧到寶扇的身影時,微微鬆氣,而後徑直朝著謝文英走去。

“大師兄!”

這聲呼喊中滿是急切,在寶扇眼中,葉慕雅向來是沉著冷靜的,未曾有過這般無措的神情,可見是出了什麼棘手的事。

葉慕雅陡然出現,謝文英將伸出的劍招急急收回,尚且有幾分劍氣,落到了葉慕雅身上。瞧著匆忙應對劍氣,吐息不穩的葉慕雅,謝文英寒涼的雙眸,漸漸恢複了溫度。

“何事?”

“大師兄,雲凝峰內來了旁人,還打傷了一眾弟子。”

葉慕雅眉峰攏起,擁有靈氣,進入武學之道,本該潛心修煉。隻是即使在雲凝峰這般地勢險峻,與俗世脫離的地界,也免不了所謂的紛爭。偌大的世間,並不隻有雲凝峰一處習武之地,其餘山峰也不儘是心思純粹,隻知苦練武功的練武人。自從葉慕雅入雲凝峰以來,見識過不少的門派爭端,隻是沒有一次,如同這次讓她如此憂心,甚至心緒不安。對方不知道是哪個門派的,武功刁鑽,而且身形詭異,暗地裡打傷了許多弟子。

師父不在雲凝峰,無人掌控局勢,可思慮到山峰之上,還有謝文英在,葉慕雅慌亂的心緒,漸漸趨於平穩。

還有大師兄在,一切都會無事的。

謝文英聽完了葉慕雅所說,眉峰微動,正要隨她走下山巔,餘光瞧見臉色蒼白的寶扇,黑眸微暗。他思緒微轉,很快便作出了決斷。

“你先行下山,我稍後便追上。”

葉慕雅頷首應下,腳下宛如生風,匆匆往山下趕去。

寶扇自知這樣的局麵,她丁點幫助都不能做出,或許還會平添許多麻煩。她身形搖搖欲墜,細聲道:“文英師兄……”

她閉上眼瞼,鴉羽似的睫毛輕輕顫動。

“……萬事需以自己為重。”

寶扇偏首,不敢去細看謝文英此時的神色,他定然是輕視,覺得自己不堪罷。謝文英身為雲凝峰的大師兄,自然身先士卒,救助眾弟子本是分內的事。他們這些練武之人,心中俠義萬千,落到她小小弱女子眼中,卻變得狹隘,眼界淺薄,隻能瞧得見一人的安危。

沒有聽到謝文英的回答,寶扇心中略沉,身上的鬥篷卻被猛然收緊,略帶涼意的身子,也被人裹在懷裡。寶扇能感受到的,隻有身旁溫熱堅實的胸膛,她揚起臉蛋,隻能瞧得見謝文英輪廓分明的下頜,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

謝文英沉聲道:“抓緊我。”

寶扇聽話至極地抱緊了手下的勁腰,蒼勁有力,隱約傳來肌肉跳動的聲音。

謝文英雙足輕邁,朝著雲凝峰山巔上的深邃懸崖躍去。看著自己墜入黑漆漆,瞧不到底部的萬丈深淵,寶扇身子顫抖的越發厲害,她將所有的呼喊聲,儘數吞咽在口中,唯有眼尾的紅意,彰顯著她此時的恐懼。懸崖處生長著幾株樹木,大半都已經變成枯枝,丁點樹葉都無,但還有幾棵果樹,有團團樹葉凝聚在枝頭。謝文英足尖輕盈,踩過樹葉,掠過枯枝,宛如蜻蜓點水般,踢開重重藤蔓,將寶扇帶入了漆黑幽暗的山洞中,

寶扇這才察覺到,險峻幽深的懸崖上,還有這樣一處山洞。隻是即使旁人知曉了此地,也很難跳下懸崖,攀登過光滑濕潤的山峰,來到此處。謝文英將寶扇安置在山洞裡,低聲囑咐道:“待在這裡,你且安心,會有人來接你。”

即使進入了山洞中,寶扇仍舊依偎在謝文英懷裡,心中的不安讓她攥緊了謝文英的灰袍,聲音中帶著幾分沙啞的哭意:“文英師兄——要來接我。”

察覺到懷中人顫抖的身子,謝文英心中覺得異樣,輕鬆拍著她瘦削的肩膀,以示安慰。他將寶扇帶到此處,是為了保證她的安危。此次襲擊雲凝峰弟子的人,不知道內裡的深淺,但總歸是不懷好意的。寶扇沒有武功傍身,且生的這般柔弱,若被他們捉到,難免不會生出惡意……

謝文英閉上雙眸,隻是想想那些可能會發生之事,他心中便有黑霧翻滾,戾氣橫生。

不過此處山洞極其隱秘,即使一時不察被發現,旁人也無法窺探到進入山洞的辦法。

謝文英沉聲應下,他腳步匆匆,身影似風,踩過乾枯的樹葉,也沒弄出半點聲響,不過須臾片刻之間,便離開了這裡。

寶扇窩在山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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